北鎮撫司，內院。

“大人，手續拿到了！”

寧珠攥著文書，興沖沖進門。

“嗯。”

李觀棋應了一聲，接過文書翻開。

官案外務：查處正五品禮部員外郎趙柱棟，從七品城官沐匣。

限期一月，可以百戶權限調配人手。

查得趙柱棟貪污，50功勛，查得沐匣貪污，20功勛。

文書內容很簡潔，交待了一下外務目標。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手續文書。

看了兩眼，李觀棋滿意點頭。

他早跟總事院通過氣，領的就是查這兩人的文書。

別的百戶總旗不接這外務也情有可原，畢竟徹查貪官，范圍太過于寬泛。

但他則不然。

其實早在八天之前，查完兩人生平，調查就已經開始了。

時至今日領回文書，該搜集的證據都已經準備妥當。

限期一月？

根本用不上這么長時間！

“走，去外院點兵，你我兵分兩路，捉拿這兩人！”

李觀棋站起身來。

一些關鍵的證據，他早都提交給了司里，逮捕文書都批下來了。

直接上門拿人就行！

“是！大人！”

寧珠一下站得筆直，興奮不已。

她這幾天沒少外出搜尋證據，知道這兩人板上釘釘跑不了了。

她是李觀棋的副手小旗，李觀棋立下功績，她也有湯喝！

按一般情況，總旗拿八十功勛，她小旗也能拿二三十！

按北鎮撫司功勛的購買力，這可就是上千兩銀子了！

兩人到了外院，叫上麾下校尉力士，又各自點了十來個典吏，兵分兩路出發。

各種文書在手，李觀棋一路通行，直達禮部。

很快，就找到趙員外郎書房。

“李百戶，你這是？”

見李觀棋帶人浩浩蕩蕩過來，趙柱棟面色一變。

他記得這人，一個小小的試百戶而已，幾天之前，還得是跟在北鎮撫司的僉事身后才有資格見他！

“趙員外郎，跟我們走一趟吧。”

李觀棋不假顏色，直接亮出批捕文書。

“憑什么？你們憑什么抓我？”

趙柱棟臉色一白，聲音急促。

不過，看見李觀棋手里批捕文書貨真價實，他也不敢造次。

“配合你們調查可以，但調查之后，你們須得再來一趟，親口還我清白！”

趙柱棟大聲說道，這才起身。

正五品的員外郎被北鎮撫司帶走，頓時吸引來禮部眾人目光，就連禮部尚書徐臨都瞥過來一眼。

不過，他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雖然相較戶部、刑部這些大部來說，禮部規模較小，但上上下下也有幾百人，這種情況時有發生。

“此子身懷文氣？是周老師說那人？”

徐臨嘀咕一句，不再理會，繼續埋頭處理公務。

不多時，李觀棋帶人回到北鎮撫司，一路順利并無波折。

約莫一刻鐘后，寧珠也順利抓了沐匣回來。

“一屋一個，分開審。”

李觀棋安排一句。

北鎮撫司內部自有刑訊人員，也可以由辦案人親自審。

像現在這種情況，李觀棋手握兩人生平，自己審自然沒有問題。

整理好卷宗，他走進關押沐匣的監房。

“李百戶！小人平日清清白白，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監房里，沐匣嚇得臉都白了，見李觀棋進來，趕忙告饒。

不過，在他心里卻是早打定主意，準備咬死了牙關。

他清楚得很，自己不像那些有背景的官員，科舉上來，找了靠山也不穩。

雖然搭上了薛家王家兩家的公子，但要真把人家事情抖摟出來了，人家可不會來撈他！

“哦？你認識我？”

李觀棋似笑非笑。

這沐匣不太聰明的樣子。

也是，聰明人誰能干出這事來？

“這……李百戶大名，小人僥幸在榜上看過一眼，傾慕已久！李大人您問，小人定知無不言！”

沐匣噎了一下，飛快圓了回來。

“你生于東州和柳縣，三歲識千字，五歲讀古詩，七歲入書院讀書，十七歲參考，四考四落第，三十一歲仍孑然一身。”

李觀棋不和他廢話，直接念出沐匣生平。

“啊？”

沐匣整個人一懵。

“三十二歲，你在教坊司結識花魁九蓮，得其資助，終于在兩年后考取功名。”

“這，這這……”

“三十七歲，你因有功名，謀得奉陽城吏一職，不過尚未入品，還不算入朝。”

“這的確是小人生平，不知李百戶為何……”

“一年后，你為圖升遷，苦心鉆營，與頂頭官差把酒言歡，說他才華十倍于你，他喝一杯，你當喝十杯。”

“李百戶，這您是如何……”

“又是兩年后，你升至從九品，鉆營之心更甚，聽聞上司老母壽辰將至，提前一月日日赴其家中，為上司老母洗腳。”

“李百戶，你……我……”

“升至正九品之后，你搭關系與時任城官吃酒，對方看不起你，讓你自罰三杯，你將一壺酒從頭頂傾下，說大人我就是這么真。”

“別念了，別念了……”

半個時辰后，李觀棋從沐匣監房走出。

“呼……小爽。”

李觀棋伸了伸筋骨，整理對方寫下的供詞。

這半個時辰，他給沐匣折磨得夠嗆。

整理完畢，他又走進趙柱棟的監房。

這次就快多了，一刻鐘時間，趙柱棟那也爆了份供詞出來。

其實光是這幾天查到的證據，就已經足夠了，再加上兩人生平，更還挖出來不少額外收獲。

“沐匣那邊……有一萬兩白銀，是王北耀出的。”

李觀棋拿著卷宗，開始歸攏。

“趙柱棟那就多了，光是王家的賄賂，每年就是十萬兩多，總共有將近三百五十萬兩，來自王家。”

收起供詞，李觀棋滿意點頭。

人證物證口供都齊，這倆人是別想著翻身了。

而且，有這些證據，要對付王北耀也夠了！

在大乾，賄賂官員也同樣是重罪，十兩銀子就夠下大獄了。

而光是趙柱棟一人，就收了王家三百五十萬兩！

“去查查，這王北耀現在何處？”

李觀棋抬眉。

這些大家族公子，就在那么幾個圈子出沒，蹤跡很好查。

“大人，今日賈老太君壽辰，王北耀等大家族小輩此時正在賈府祝壽。”

很快，寧珠回來稟報。

賈老太君，就是賈家主母，賈家那位國公的夫人。

“賈老太君壽辰？”

李觀棋眼神一動。

這感情好啊。

王北耀和賈家聚一塊去了。

賈家，王家，還有史薛兩家，都是奉陽一等一的大家族，沆瀣一氣。

在趙柱棟與沐匣的口供中，這幾個大家族也偶有亮相。

“倒是趕得正好！寧珠，隨我走一趟賈府，送他雙喜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