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觀棋收拾一番，來到北鎮撫司走馬上任。

“李百戶好。”

看門的兩小吏恭敬見禮。

以前，李觀棋和他們同職，當班時候還打過照面。

不過現在，李觀棋已經身為八品總旗，身份一下子差出太多，他們也恭敬起來。

李觀棋直奔總事院，想去找顏仲卿。

北鎮撫司內外分三層，從前作為典吏輪值時，他只有出入外院的權限。

升任總旗之后，就可以在內院辦公。

至于處在最內的總事院，則是北鎮撫司上層的辦公場所，指揮使的小樓也是在總事院。

李觀棋來到總事院，卻撲了個空，只見到公仲。

這位僉事，他在駙馬案中也打過照面，相當于顏仲卿的副手，深得重用。

“指揮使不在？”

李觀棋略微皺眉。

他還有很多疑問，比如如何修儒家法，以及在教坊司尋釁的那幾人身份之類。

因此，他才早早回來北鎮撫司報到。

“指揮使本來在的，突然收到上頭急令，匆忙出去，也沒留句話。”

公仲也有些無奈。

他身為顏仲卿心腹，也知道指揮使對這李觀棋有提攜之意，卻不巧錯開了。

‘上頭急令？’

李觀棋心念轉動。

大乾的北鎮撫司，職責在于奉皇帝之命，監察百官，相當于一個獨立的機構。

那北鎮撫司的上頭，就只有元圣皇帝了！

是發生了什么事，讓元圣皇帝給顏仲卿下了急令？

“這也無妨，你上任所需，都備齊了，去尋內院主簿領取即可。”

公仲溫和說道。

“多謝僉事大人安排。”

李觀棋見禮。

雖然公仲態度很好，可實際上，兩人的官職差著十萬八千里。

北鎮撫司中，僉事為正四品，只有二人，八品總旗則是多了去了。

見禮之后，李觀棋轉身離開。

“且慢，司里正好有一任務交付于你。”

背后，公仲的聲音傳來。

“駙馬案中，外戚方家竊國，判處抄家充軍！有外戚方猛居于奉陽，須我北鎮撫司查處！此事交于你手，即可就去辦了吧。”

說著，公仲展開一個書卷，提筆寫了幾下，卷好輕擲過來。

“在下領命。”

李觀棋伸手接住。

北鎮撫司內外院各設常務處一所，各有一位主簿負責，負責雜項開銷。

主簿的工作性質類似財務，雖然官位不高，但卻很是吃香。

出了總事院，李觀棋直奔內院常務處，見到內院主簿。

“見過李百戶，以后免不了多照面，叫我老常就行。”

內院主簿老常是個花白胡子的小老頭，一臉精明。

“這是您的官印，這是您的書房鑰匙，西邊二廂院第七間，這是職權表……這里有兩套官服，禮服和常服同樣有兩套，晚點送到您家中如何？咱按章辦事，現在這些衣裳都是總旗規格，不過百戶規格的也預備好了，咱先給您留著。”

見李觀棋進門，老常麻利地收拾出東西，嘴里絮絮叨叨。

“多謝常主簿，在下有公務在身，不多叨擾。”

李觀棋拱了拱手。

對于老常的態度，他也沒什么意外。

能干好主簿的，就算托了關系，也都是官油子，人情世故方面肯定過得去。

拿好了東西，李觀棋告辭出門。

北鎮撫司中，總旗有獨立的書房，鑰匙他已經拿到。

回到自己書房，李觀棋看向手里卷宗。

‘外戚方猛……’

這外戚方猛，恰是六公主母妃的家族，在駙馬案中被他揭發。

只不過，在駙馬案當庭，并未宣判對方家外戚的處置方法，原本他還以為得過個十天半個月才有結果。

現在來看，朝廷動作相當不慢。

李觀棋坐在案前，展開卷宗。

“經查，嵐妃外戚方家，涉嫌勾結駙馬上官麟、節度使關鎮江，進行走私。奉陽府中有方家宅邸，位于城東元嵐院，主事者名為方猛。該宅由北鎮撫司抄家查處，限期三日……”

北鎮撫司的卷宗很簡單，寥寥幾句話，交待出事由地點等就算完。

除此之外，還附有地圖、查抄公文等，很是周全。

‘此事是巧合，還是指揮使有意為之？’

李觀棋思索。

這外戚方家，恰好是他在駙馬案中揭發。

現在又派他去查抄方家，未免有點巧合。

不過這抄家一事，沒什么風險，反而像是白來的功勞。

畢竟這里是奉陽，天子腳下，就算方家再膽大包天，也不敢翻什么風浪。

合上卷宗，李觀棋又打開那卷職權表。

總旗的職責權限，都寫在上面，事無巨細。

這是北鎮撫司歷來規矩，方便新任官員了解職責。

翻看一番后，他心里已然有數。

北鎮撫司中，有總旗數量若干，每位總旗之下，有從八品的小旗一人，相當于副手，九品的校尉力士若干，作為下屬。

再往下，就是普通的典吏了。

恰在此時，敲門聲響起。

聽到李觀棋應聲，門外那人方才進來，是個唇紅齒白的姑娘，年歲也就和李觀棋相仿。

“李大人，屬下寧珠，任小旗一職，聽您差遣。”

那姑娘見禮道，很是恭敬。

“來得正好，我奉命查處外戚方猛，流程該是如何？”

李觀棋抬眉打量，他下屬的小旗，就是這人。

“回稟李大人，此為外務，事務估計不少，須得召集屬下力士、校尉，再去外院點上幾十人，領卷宗公文行事。按屬下的經驗，方家宅子恐怕不小，得點上個五六十人，才忙得過來。”

寧珠老老實實回答道。

“嗯，走吧。”

李觀棋點頭，對寧珠已經有了大致印象。

他拿到的職權表里，也給了各類事務的流程建議，和寧珠說的大差不差。

這姑娘辦事怎么樣不知道，但從對他稱呼來看，多少有點認死理兒。

“屬下領命！”

寧珠見禮，迎著李觀棋來到外院。

外院是司中小吏平時聚集處，沒有在外輪值的小吏，平時都候在外院待命，人少時七八百，多時候能有一千三四百之數。

“包永年，齊俊杰，謝茂德，張偏，來見過總旗大人！”

來到外院，寧珠吆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