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己的靈魂早就已經被阿萊夫污染得千瘡百孔。
何奕明了解過星占學,他知道一個人的入廟星體往往對應其命運??伤麉s沒有想到自己在這純白星辰中看到的命運竟是如此。
從林初到釋灌頂禪師,何奕明遇到的每一個先行者、都在向他強調著靈的污染有多么可怖。但他終歸是不曾親自接觸,也并未有過什么擔憂。
但現在,赤裸的現狀已經擺在他的面前。以目前的情況看,自己殘破的靈魂恐怕撐不過一年......
不能慌亂!
何奕明沒有被這番景象給嚇住,有過之前的經歷,他明白越是這種時候,慌亂便越沒有意義。
他強迫自己冷靜,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決——找到凈化污染的手段。
一理這種底蘊深厚的組織,肯定有對抗污染的方法,比如之前自己加入一理時綁定的那個錨點。
但自己目前遭受的污染,都是在綁定錨點以前留下的。錨點只能緩解,卻不能凈化。
而其他的手段......要找林初問問嗎?
腦海里習慣性地想到了一直引導著自己的林初,目前何奕明對神秘與靈的大部分認知,也都是源自于他。
可就在這個念頭升起的瞬間,何奕明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林初與他接觸了那么長時間,難道完全察覺不到他被污染了嗎?
何奕明不清楚能力者檢測污染的手段,但一理這種以對抗污染為己任的大組織,肯定有著自己的門道。那負責招攬自己、長期關注自己的林初真的毫不知情嗎?
如果林初明知道自己被污染卻并不告知,而且依舊把自己招攬加入一理......這背后又會有著什么目的呢?
當這份懷疑誕生的那一刻,何奕明有些莫名的寒冷,他一直都很信任林初——因為林初把自己帶入了真正的神秘。可現在,他的這份信任卻開始有些動搖。
懷疑像一粒種子,埋入了何奕明的心底。它并未當即破土而出,卻開始不斷地扎根、蔓延。
“我的污染情況,還是不要立馬告訴一理比較好......”何奕明心中盤算著。
他打算旁敲側擊地去探尋一下——一理到底是如何檢測污染的?而林初又是否知情?
在尋找這些答案的同時,也要從其他途徑去自救、去尋找凈化污染的方法。
心中打定了主意,何奕明深吸一口氣,把污染的情況先放到了一旁,接著開始專心引導這顆純白星體。就如同與錨點簽訂契約一般,把靈性作為星體與自己的紐帶,引導星體入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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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占學說里,當一個星體映射在了其守護的對象身上時,就被稱為【入廟】。在古代,入廟主要依靠生辰八字的時刻對應,找到自己所屬的星體,進而借此卜算吉兇。
但現代神秘學發現,僅僅依靠出生的日期與時間來尋找對應的入廟星體其實并不準確。假若人與星體僅僅依靠出生時間來對應,那世界上必然存在著同時刻出生的人——難道他們的命運便完全相同嗎?
因此神秘學領域的星占學說擯棄了生辰八字這種單一的判斷標準,轉而依靠鏡面倒映星空,制成【星盤】,讓能力者進入其中親自去尋找。
這種方式自然是比生辰八字的測算更費力的,但也更為準確。不過制造星盤的前提是打破認知濾網,這也意味著只有能力者才能使用這樣的方法尋找入廟星體。
此刻的何奕明被純白星體包圍,隱約之中,他感覺自己仿佛被引導到了一個未知的境地,那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寂寥的空間直直堵住他的耳膜、扼住他的咽喉,無法視聽、無法呼吸,仿佛進入了無人的深空。
這種異樣的感官帶來了痛苦,卻并沒有讓何奕明停止引導,先前匠已經對引導入廟過程中的種種遭遇有過介紹。
痛苦的感受并沒有持續太久。隨著精神的回落,何奕明回過神來,在他的感知里,自己的靈性似乎附著了一層淡淡的綠色。
“這應該就是匠和皮球所說的都靈危險指數了吧?!焙无让鳌翱础钡届`性染上的顏色,如此想到。
衡量能力者實力水平的都靈危險指數分為0到10級,這十個等級又分別對應著不同的顏色。0級最低,對應白色;1級對應綠色;2~4級對應黃色;5~7級對應橙色;8~10級對應紅色。
按照這個指標,自己靈性附著的綠色也就代表著1級——完成了第一次完整的挖掘。
“我什么時候進行過的挖掘?”何奕明對都靈危險指數的反饋有些疑惑,在獲得阿萊夫之后,他明明還沒有正式開始挖掘呢......
在完成了入廟星體的引導之后,還沒有等他查看自己獲得的星靈能力,包裹自己的純白星辰已經緩緩散開,似乎是在催促著他的離開。
帶著各種“收獲”,何奕明從星辰之中步步走出,也就在這時,遇上了剛剛趕到純白星辰前的來客——面色漸沉的少女羅裙。
“那個......你好像來晚了?”
面對這位來勢洶洶的其他隊伍的新人,何奕明尷尬地撓撓頭,這算什么個事?怎么還會遇上兩個人聯系上了同一顆星體這種超小概率的事件的?
羅裙沒有接話,她墨色的瞳孔正蔓延出一種莫名的情緒——該說是好奇?還是試探?
“你就是【阿萊夫】?”羅裙開口,她的聲音相較少女更顯沙啞,醞釀著沉郁,“你的信物,給我?!?
“?。俊?
何奕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惜字如金的黑裙少女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因為自己搶先占據了無主的星體,所以要留個聯系方式好尋仇?不至于吧!
“我也給你,我的。”羅裙沒有多說什么,她嘶啞的嗓音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會劃破喉口,竟生出一種纖細的易碎感。
“這樣應該也沒有什么壞處......”何奕明簡單地衡量過后,也沒有太過扭捏。
羅裙身上的黑裙涌出黑線,扎入何奕明身后的空間之中,接著將她倏地拉向何奕明面前。
湊近了看,這少女的膚色蒼白,墨瞳水潤,如同精致的瓷娃娃。她伸出俏生生的手,一條細小的黑色線頭繞指而上,如同充滿活力的小蛇,探著“腦袋”,望著從星體走出的何奕明。
何奕明也伸出手,只是觸及了羅裙的指尖,那黑線小蛇便攀附而來,自發地縫在了他的袖口,不過縫的歪歪扭扭,很是笨拙。
可輪到自己給出信物的時候,何奕明卻忽然呆住了:
“等等......信物要怎么制作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