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奕明瞪大了眼睛,看著坐在后座的、過去的自己,他終于明白了之前李慶是如何入侵自己的夢境的了——兩人的交集,早在四年前就已經產生。
那時的李慶還是個老實的出租車司機,偶然的一次機會,剛上初三的小何奕明坐上了他的車。
何奕明勉強回憶著四年前的記憶,當時他好像是要去廣知圖書城找書,找的正是《阿萊夫》。也就是那段時間,一位神秘人把真正的《阿萊夫》交到了他的手中。
從此,他獲得了真實夢境的能力,也被認知濾網屏蔽了對《阿萊夫》的認知。
回憶起了這些,但他卻根本不記得那天拉他的出租車司機居然就是四年后的殺人犯李慶......
誰又會記得多年以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呢?
而現在,他墮入到了這場復刻四年前的夢境里,短暫地成為了李慶,并被那些奇異的惡意所影響、嘗試殺死四年前的自己......
如果何奕明沒有察覺到這一切、真的殺死了過去的自己,會怎樣?
聯想到夢境里被殺死、現實中也死去的李慶,他頭皮發麻。就差一點,他就親手奪走了自己的生命......
到底是誰,試圖用這樣的方式除掉他?
理清了目前的情況,何奕明撤回了伸出的手臂,其上攀附的骨刺也逐漸褪去。當他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也就不會被李慶的意識所影響。
再望向后座少年時的自己,當何奕明真正察覺到自己的存在、從李慶的身份中脫離出來時,這少年便已經靜止在了空氣中。
不止是少年,周遭的一切——車水馬龍被凍結、鳥叫蟬鳴也停息,只剩下滔天的黑影橫飛,一副霍亂之景。
這片四年前的夢境似乎都是為了欺騙何奕明的感知而存在。此刻的他已經洞察到了真相,那這個夢境也無需繼續偽裝。
“你到底是誰?”何奕明走下出租車,直視著面前的黑影狂流。
前段時間,他也在通過林初追查李慶的線索。經過排查,李慶本身的確是沒有神秘學相關的能力的。
那場入夢的追殺,背后必然存在著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
而現在,這個布下陷阱、試圖讓何奕明親手殺死自己的存在,顯然有著重大的嫌疑。
“明明都到了最后一步了......你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聽從我的劇本,殺掉自己呢?”
在黑影的簇擁之下,一位身著黑裙的長發少女緩步走出。
她妝色白皙,垂發如瀑,踏著優雅的步調。有若舞臺上的演員,在聚光燈的中心享受著他人的注視。
“總是不按劇本去表演,可是會被趕下臺的......”
少女并不急迫,她厚重的長靴踏地,清脆的腳步如同口哨,調動著身旁黑影的動作。黑影們聚集而后散開,不斷向何奕明逼近。
見對方自說自話、并不打算交流,他也不再猶豫,立馬開啟了【禪那·觀】,準備迎接這場戰斗。
與之前殺死壯漢不同,這里并不是的他的主場——對方顯然是在他進入真實夢境的過程中、把他截斷到了這片特殊的空間,令他無法離開。
這也就意味著,何奕明并不能調用真實夢境的權柄。
這一場戰斗,只能靠他自己......
進入到【禪那·觀】的狀態之中后,那種超然的感官能力降臨,不斷地收集著周圍的信息。
受少女控制的黑影沒有直接襲來,雙方還有著不短的距離,但身體的本能卻迫使著何奕明雙腿發力、躲離原地——
下一秒,在何奕明原本所站立的位置,地面上陡然顯露出了數條交疊切割的痕跡,仿佛有數柄無形的利刃對那個位置發起了進攻!
看不見的攻擊?!
何奕明目光一凌,對方不疾不徐的行動顯然只是一個誤導,真正的攻擊卻已經悄然來臨......
如果不是【禪那·觀】賦予的危機本能,只這一招,自己恐怕就已經被殺死了!
閃避了攻擊,何奕明的內心卻愈發沉重,僅僅只是【禪那·觀】狀態下的一次動作,那種熟悉的、意識與身體錯位的嘔吐感便再度襲來。本能的反應實在太快,把他的神經速度都遠遠甩在了后頭......
這種異樣的感受刺激著何奕明的精神,不多時才有所好轉。
“居然躲開了嗎......”少女有些苦惱,好看的眉頭也皺起,“就該在你完全掌握阿萊夫之前殺掉你的!”
二人間的距離不算近,但六根感知得到強化的何奕明還是聽到了這少女小聲的自言自語,他也立馬猜到了對方的目的——為了環具阿萊夫!
林初曾經提醒過他,環具的珍貴會招致覬覦。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份因阿萊夫而來的惡意,居然如此之早!
如果這個少女就是一切的幕后黑手,那就意味著早在四年前,自己嘗試尋找《阿萊夫》的時候,她就已經盯上自己了!
心中不斷推敲著對方的目的,何奕明的身軀也在本能地指引下躲閃著后續的進攻。
少女依舊在緩步走來,但那凌厲而無形的攻勢卻從未停止。這看不見軌跡的攻擊仿佛隨她心意而動,蠻不講理地斬向何奕明的所在。
盡管何奕明每次都能憑借本能、險之又險地躲開,但錯位帶來的嘔吐感卻不斷累積,遠超他此前測試時的預估......
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他很快就會因精神問題被迫結束【禪那·觀】的狀態!
咬咬牙,何奕明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在這種危機遍布的時刻,他選擇不去干涉行動,把身體的控制權完全交給本能,而自己的意識則從身體中退出、只負責思考!
趁著少女攻擊的間隙,何奕明不斷地收束著心神,盡可能讓自己的意識不去考慮行動——而沒有了意識的“拖累”,凌冽的身體本能終于得以釋放全部的性能!
短短一周的體能訓練無法帶來質變,卻也讓他的身體更適應運動的狀態,這讓此刻遵循本能調動的身體能夠做出更多的移動姿勢!
又一次躲閃間,何奕明以一種頗為扭曲的姿勢縱身后躍,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及時地調整著狀態,釋放出恰到好處的能量!
這種脫離舒服后近乎完美的體能管理與調度,令得他身姿愈發矯健。何奕明左右騰挪,不斷地躲開那密集的攻勢。
再一次,何奕明用力側跳,地面已經被攻擊斬得四處皸裂,他的躲避也難以持續太久——畢竟本能永遠只能在察覺到危險之后迸發,卻無法先一步預知到攻擊會從何處來......
即便是完全由本能掌控的身體,也不可能無限地躲避下去,但何奕明本來也不打算只顧奔逃。
曾經面對李慶的襲擊,他毫無力量,只能狼狽地逃竄。但如今獲得阿萊夫的他,已經擁有了反抗的手段!
此刻,何奕明的意識不再參與身體的指揮,本能與意識完全被獨立開來。他驚訝地發現,這種狀態下的自己不僅身體更為迅猛,意識也獲得了更為純粹的思考空間!
無需考慮動作,他的意識如同一個上帝視角下的旁觀者,以一種近乎全知的姿態洞悉著戰斗。盡管現在的他并不能干涉本能的決策,但卻能以更高的效率收集對方的信息!
只要保持這樣的狀態,讓他收集到足夠的情報,就能使用【禪那·止】的能力、凝聚出專門針對對方的禪那武器!
本能驅動身體、意識穩坐靈臺、最終以信息克敵,也許這才是【禪那】的正確使用方式!
既然如此......
“只要獲得足夠多的情報......不管對方是什么,我也殺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