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之后的課程不會都是由釋灌頂禪師來上吧？”

課程結束后，二人離開了【天臺地藏】的空間，回到了合轍殿的三層。從旋梯往下走的路上，何奕明向皮球問道。

要是一直讓這位一理的建立者來講學，實在是太有壓力了......

“那肯定不會全是禪師來上！禪師所負責的課程，只有這門高屋建瓴的《何為神秘》，其余的課程雖然也是在【天臺地藏】中進行，卻并非是禪師親自授課?！?

莫名的，何奕明想到了自己大學的校長——除了在開學典禮上來講過一次話，之后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

“還是在【天臺地藏】中上課，意思是那個天臺寺幻境中還有其他人存在？”何奕明發問。

“這新人怎么那么喜歡問問題......”皮球被何奕明追問得有些無語，但為了維持前輩的風度，還是搜腸刮肚、詳盡地解答道：

“【天臺地藏】這件環具無比神秘，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咋了解。但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那里不止保存了釋灌頂禪師一個人的意識?！?

“原來如此！那這是不是和剛才前輩你說的......”

何奕明還想再問，可還沒等他說完，皮球便陡然加快步伐，小跑似的遠離了他：

“我剛想起來隊長找我還有事，下次見哈新人！”

看著皮球這逃也似的速度，何奕明啞然失笑，自己待會兒就是要去找林初說群聊的事，他找借口也不找個騙得著自己的。

轉念又開始期待起之后的課程來。對于這個嶄新的領域，他實在是充滿了太多的疑問。

而除了后續的課程，此時此刻更讓他好奇的是之前林初和他說的那一句話：

“一定要和【釋灌頂】好好相處啊。”

在【天臺地藏】中，何奕明試過和釋灌頂禪師交談，卻并未得到回應。如果禪師的意識的確無法交流，那林初又為什么要這般和自己說？

有過尋找阿萊夫的經歷，何奕明對林初的任何一句話語，都會去細細揣摩。

他一個人一邊思考，一邊向合轍殿外走。路過一樓長室時，何奕明又感覺到了許多股視線的打量。

按照以往的謹慎，何奕明會盡量避免與別人的目光相撞，即便這里是在一理的總部、在一個理論上安全的地方，他也還是沒有放下這個習慣。

可不知怎的，在感受到視線的瞬間，他突然意識一松，整個頭部略微不自然地轉動了一個角度，眼神撞上了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

那是一雙宛若飛簾散春的杏花眼眸，與她對視時，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停滯在了無邊的春色里，散落的綺麗密布成了雨幕，而隨著春雨落下，那雙眼眸也消失在了煙雨之中。

這一切的發生是如此的漫不經心，甚至沒有打斷何奕明腦內的思考。他依舊思忖著向外走，并未察覺到什么異常。只余下一位看客，注視著他離開。

看客是一名嬌俏的女子，眼瞳深冽清泉水，長眉一線媲綾羅。她著一身雅色長裙，靜坐在長室一側品茶。

“【青衫】？怎么？盯上林初隊里的新人了？他還是位環具持有者呢，不過還沒測過都靈危險指數。”

他身旁一位圓臉的眼鏡女孩在她眼前招了招手，輕聲打趣道。

“我眼光有那么隨便嗎？”【青衫】白了她一眼，移手放下茶杯，“再說了，林初尋來的人，我才懶得要?！?

“這小子身上有些有趣的東西......我且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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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合轍殿，何奕明在主閣樓門口，等到了從中走出的林初。

“上完課了？什么感受？有沒有那么一絲后悔——后悔那么快答應我加入一理？”

林初看何奕明有些沉默，挑眉問道。

從李慶死亡的事件開始，他已經接觸過何奕明許多次。這個葉公好龍的普通大學生沒什么強悍的心理素質，面對警徽會結結巴巴、遭逢危機也時有慌亂。

何奕明也明白林初指的是什么——神秘與人類之間存在著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而加入一理，無異于站在了這場戰爭的最前線。

當時答應的斬釘截鐵，可現在捫心自問，自己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要說不后悔那是假話。”何奕明深吸一口氣，搖搖頭回答。

“但怎么說呢......如果我沒有打破認知濾網，我當然可以坦然地站在一個被保護的位置、去享受不存在污染的現實。但從我拿到阿萊夫的那一刻起，認知濾網已經無法庇護我了，那無論是否加入一理，我都不得不去面對這些真相，對吧？

“我倒是想后悔，可哪里有我后悔的機會啊。”何奕明攤攤手，故作無奈狀。

林初定了一下，看了一眼何奕明的眼神，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熟悉的東西，輕笑一聲：

“你倒是想得通透，那我就不用再給你上心理輔導課了。來說說你之前提到的那個群聊的事吧？”

上周，何奕明所在的神秘學交流群【羊踹玉兔】忽然把他設為了管理員，而那個神秘的群主【葛萊密斯爵士】不知從怎樣的渠道、知曉了何奕明獲得了環具阿萊夫的消息，還對他發出了聚會的邀請。再往前回顧，這位群主還能夠察覺到林初的手段......

【葛萊密斯爵士】——這個人顯然有著獨特的情報源。甚至于、他敢于直接向已經加入一理的何奕明發出邀請，那恐怕他也具備著對抗一理搜查的自信。

而這份自信的來源，要么是他自身具備著超然的神秘力量，要么......是他背后矗立著一個不遜于一理的神秘學組織。

何奕明此前已經把他與【葛萊密斯爵士】交流內容全都告知了林初，但并沒有直接轉發聊天記錄——這位神秘群主的聊天內容、以及它所創建的【羊踹玉兔】群的聊天記錄，似乎受到了限制，無法被直接轉發出來、也無法截取圖片。

這次專程在境界之中和林初見面，最主要的原因是林初想要親眼看一看，看看這位能夠察覺到自己手段的聊天群和群主在手機上是否留下了什么端倪——

凡所有過，皆留蹤跡。即使是電子設備，依舊會留下代表著聯系的靈性。只是這樣跨越無數距離的靈性是十分薄弱的，只有靈感足夠強大才能夠感知到。

“這是我和對方的聊天記錄。”

何奕明在境界之中具象出了自己的手機，調出他和【葛萊密斯爵士】的聊天窗口，遞給了林初。

在進行傳送儀式時，他用自己的靈性包裹住了手機。用這樣的方式，可以把一些本身不具備神秘的事物帶到境界之中。

他身旁的林初接過手機，細長的手指在屏幕上略一滑動，接著微微蹙眉，神情之中流露出幾分玩味：

在他的視角里，何奕明的聊天界面中根本就沒有【羊踹玉兔】和【葛萊密斯爵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