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房間里，風扇呼呼吹，悶熱的天氣使得李沐光著膀子還是不夠痛快。
依舊是這邊夕陽還沒落盡，箱子里早已天黑了。
家家戶戶都點了蠟燭，微弱的燭光通過窗戶透出來，不至于城內街道黑得看不見路。
外出去采買的隊伍舉著火把進城，士氣卻不是很高昂。
李沐在光幕上框選，發現少了個人，以為出了什么事，讓陳雨豐下山迎接車隊。
一問才得知，這次外出不太順利。
先是趙知縣要求歸還他兒子，為了不阻礙采買任務，杜老八主動留在縣衙做人質。
其次是鄉民不愿出賣牲畜，或是惡意抬高售價，更有無恥者想要白嫖初陽城的錢糧。
理由是“你們錢糧無窮無盡，送俺們一些也沒損失吧”。
結合領隊從老王裁縫得到的真話，這些人實際并不相信初陽城錢糧無限，所以他們就是純純的想薅羊毛。
其中的典型就是領隊被成衣店刁難。
聽領隊講完，李沐慶幸去的是服從性極好的城防軍。
嚴格遵守在沒有上級下令、沒有遇到危險時，不輕易拔刀的叮囑。
否則在他抽刀半截想嚇唬對方的時候，其他人保不齊就已經拔刀出來了，弄不好會制造出不必要的混亂。
也幸好領隊最后清醒了過來，沒有陷進這個無解的邏輯困局里。
“你們每人都去領5斤荔枝吧。”陳雨豐轉達李沐的話，讓他們解散去休息了。
酸甜可口的荔枝，已然成了初陽城最致命的成癮品之一。
所以李沐把這東西作為“勞作報酬”來分配了，不勞不得，多勞多得。
“初陽城需要短期內開墾出大量田地，就目前的狀況，你想想怎么解決。”
李沐順勢把問題拋給小人思考，順便煮個泡面當晚餐。
五分鐘后，他就捧著散發著科技與狠活香氣的加料版豪華泡面坐到了箱子旁。
看著苦思冥想的小人，李沐擦掉一身汗，挑了一大筷子讓風扇吹，沒著急吃。
他痛敏，過熱的食物吃不進嘴，正好跟著琢磨一下這事。
老王裁縫說的糧食憑證，對他而言根本不用想，第一反應就是當年的糧票。
當年的糧票是一種許可證，眼下要發行的“糧票”，那就帶有貨幣性質了。
既然是發行貨幣，那么最好處在非常良好的秩序環境里，否則就非常考驗防偽技術了。
李沐的想法是用易拉罐的鋁皮。
別看現代鋁爛大街隨處可見，換做是古代那種落后的科技樹，根本煉不出來。
鋁剛被人提煉出來的時候，可是曾被視為比黃金還珍貴的。
比如網絡上有個段子，外國有個盜墓團伙偷挖某個國王的墓，被抓時大喊冤屈，哭訴里邊的陪葬品全是鋁做的，讓經過嚴格訓練的警察們心疼得笑了起來。
所以，鋁在箱子里的時代自帶天塹般的技術壁壘，是最好的防偽手段。
可一想到易拉罐鋁皮那銀光閃閃的樣子，又有一個問題：“萬一其他人拿銀冒充鋁怎么辦？”
制作“糧票”時加入更復雜的花紋？
不行，只是這樣起不到防偽作用，還會浪費更多人手在這事上。
要不過稱測密度？
也不成。
給小人用的，帶有刻度的透明容器怎么搞？
就算搞出來了，檢驗手段變得麻煩，那就沒法流通了啊……
筷子上的泡面已經不熱了，李沐還是習慣性吹了兩下。
嘴唇觸碰沒覺得燙，才將這一筷子泡面卷成一個“線團”，然后一大口悶進嘴。
興許是思考的有些久，這泡面豈止不燙，基本已經感受不到熱度了。
而且面的口感有些軟，比剛煮出來時的勁道不同。
鼓著腮幫子咀嚼，用筷子撇了兩下飯盆，湯汁果然少了許多。
這讓他想起兩種粉面：
一是生榨粉，二是去福建玩的時候吃的線面。
因為怕燙吃得慢，這倆玩意總能越吃越多。
李沐還和朋友開過玩笑，把這倆各倒一碗進海里，全世界就有吃不完的生榨粉和線面……
嘶！
不對！
靈光一閃，如打通任督二脈，豁然開朗，所謂難題不再是難題。
“用銀子換就用銀子換唄，老子又不需要流通，只為把人吸引過來。反正我這食物多，換了也不虧。”
鋁制糧票？鋁造幣？統統不用！
就特么直接稱重，連加工的人手都省了。
一斤鋁換十斤……不，這樣攜帶不方便，我還需要弄更多易拉罐過來。
那就1兩鋁換100斤食物，土豆、臘腸、酸菜都一個價！
讓我查查銀鋁的密度差。
鋁的密度是2.7克每立方厘米，銀是10.5克每立方厘米。
呃，原來重了快4倍啊。
易拉罐輕是真的輕，但薄也是真的薄。
他又沒摸過真金白銀，一時間還真沒概念。
李沐吃了個蛋，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覺得更好處理了。
也不管銀價幾何，就定4兩銀子換100斤食物。
不接受銅錢，黃金……
李沐愣了下，想到收斂黃金發家致富，轉念一想又笑了：“小人1噸黃金拿出來也就1克重，全國挖空了都沒多少克吧，何況還不是四九純金。”
黃金還是不收了，省得增加查驗程序和人手。
……
初陽城，陳家大院。
陳雨豐既對自己的辦法很有自信，興奮的想要在沐天尊面前表現一番；又擔心自己的計劃不夠完美，在沐天尊面前留下沒有用處的印象。
他在自己的房間里來回踱步，終于是等到了那道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沐天尊，既然村民們將牛馬騾驢視作儲備糧而不肯賣，那么俺們就用糧食買他們的牲畜。”
“那王姓裁縫店掌柜的主意很妙，大量的糧食不好帶，那就用糧食憑證。”
陳雨豐拿著杜老八的親筆信說：“俺們可以多寫一些糧食憑證，只要他們能用這些憑證換到糧食，他們肯定愿意牲畜賣給俺們。”
》》“不錯，思路是對的，那么你打算用什么來做糧食憑證？”
得到肯定的陳雨豐欣喜，自信地挺直胸膛，說：“刻一個專用的憑證印章，寫明持有者、斤兩數等，就像官府發的地契。這樣不僅方便攜帶，還可以防止別人偷盜冒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