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禪室掌燈 倩女誘人
- 聊齋:從地煞七十二變開始
- 王太岳
- 2172字
- 2023-09-03 23:57:27
讀圣賢典籍,如仰望星空。
于蘭若縣內,夜間或許傳來犬吠、人罵,但在蘭若寺,唯有縷縷夏風,群蟲歡叫、似成樂章,毫無惱人雜音。
讀起書來,全神貫注,圣賢道理,亦是烙印心田,經久不忘。
寧采臣極其滿意蘭若寺。
并打算在討來賬前,常駐于此。
讀罷一小節。
他驟然失笑,自語道:“陳兄弟啊陳兄弟,你說蘭若寺已成魔巢,我來后,萬籟俱寂,哪有什么妖魔鬼怪,仿佛專為讀書人開辟的靜室。”
禪房角落,斜倒一個金剛像。
金剛怒目。
猙獰凸出的雙眼,死死盯著盤坐床鋪,捧書夜讀的俊美書生。
風大了些。
寧采臣好似聽到有人呼喊。
“呵,靜也有靜的壞處,居然出現了幻聽。”
不感到熱,干脆關閉旁邊窗戶。
重新捧起圣賢書籍。
“子曰:‘文,莫吾猶人也。躬行君子,則吾未之有得。’”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每逢讀到此處,寧采臣皆拍案叫絕。
圣人不愧是圣人,三言兩語,皆讓人深思自省。
記起臨走時,與陳玄芝撩下的豪言壯語。
“陳兄弟,我寧采臣定有一日,高中狀頭!騎大馬,佩紅花,游街串巷,光宗耀祖!”
風漸漸大了。
吹開門窗。
薄薄淡淡的輕霧,流竄進禪房。
他不覺怪異。
起身重又關緊門窗。
角落怒目金剛像,不知何時,染上一層幽光。
一根枝丫,從金剛像嘴里鉆出,仿若一條伺機害人的毒蛇。
寧采臣尚未返回燈燭旁,突然嗅到清香。
香氣勾人心魄,比之蘭若縣賣的胭脂,更要好聞。
“咚!咚咚!”
敲門聲?
夜間荒廢古寺。
誰在叩門?
寧采臣下意識喊問:“何人?”
是位女子,聲音中帶著涼意,卻如杜鵑鶯啼,“小女子不慎迷路,誤闖古寺,見禪室有燈火,特來……特來求助。”
“迷路啦?快快請進。”寧采臣熱心開門。
看到女子第一眼,他便怔住了。
閉月羞花輸她一層英姿,沉魚落雁敗她一成靈動,國色天香太俗,妍姿艷質太媚。
她安靜似一縷輕煙,淡若清晨微風的霧氣悄悄流過,不僅未添些許詭譎,倒像她的到來,才令薄霧有了幾分顏色。
“奴家聶小倩,見過公子。”
她輕輕施禮,“奴家原要去蘭若縣探望親戚,趕路心切,竟然不小心迷路了,驚慌失措下,又誤闖荒剎,幸好公子在此借宿,否則,奴家不知如何是好。”
“姑姑姑……姑娘請進。”寧采臣結結巴巴。
聶小倩掩嘴失笑:“公子,奴家喚作聶小倩。”
不是你的姑姑。
“在下寧采臣,是來蘭若縣討賬的讀書人。”
興許心急,寧采臣把自己抖落了個干干凈凈。
進了禪房。
聶小倩環視四遭,不經意擋住傾倒的金剛像,那根枝丫真似一條毒蛇,逶迤爬行。
“聶姑娘請坐,我這里也沒水,又無飯菜,委實招待不周。”
她走著說道:“寧公子哪里話,你我同在一片屋檐下,共避夜色,此情此景足夠令人陶醉,哪需什么招待。”
猶如不甚絆腳。
聶小倩啊呀一聲,撲進寧采臣懷中。
臉蛋依靠胸膛,眼神冰冷,嘴角勾笑,殺心瞞也瞞不住。
世上年輕男子遇見美女,恨不得據為己有、百般蹂躪。尤其書生,貌似讀了一肚子圣賢道理,實則道理化成歹毒膿水,嘴上自稱君子,卻是陰暗艱險,無時無刻不想著謀取私利。
常說妖魔鬼怪害人,難道人……就不害人了嗎?
人害得了人,憑什么不讓妖魔鬼怪害人?
聶小倩心道,即使蘭若寺來了位惡道士,斬殺許多同伴,但就差一位年輕男子,便能求姥姥送她輪回轉世,再不必受這日蒸月煎的苦楚。
不知叫做寧采臣的書生,讀書讀傻了,或是愚昧迂腐的蠢人,居然夜宿蘭若寺。
真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只要迷惑他,叫姥姥趁機吸走精血,她終于得以超脫。
“公子,奴家……”
聶小倩尚未來得及說些嫵媚言語。
寧采臣連忙將她從懷中攙起,急急道:“聶姑娘,你沒事吧?有沒有崴腳?”
說著,他彎腰查看。
那根枝丫僅為姥姥微不足道的雜枝,除了吸人精血,半點力量也沒有,千萬不能讓寧采臣發現,不然,輕而易舉可以躲避。
聶小倩趕忙架住寧采臣:“寧公子真是好人,奴家的腳沒有崴到。”
“那便好,那便好。聶姑娘須得小心謹慎,到蘭若縣討賬時,我走山路崴了腳,疼痛難忍不能行,休息好幾天耽誤了許多事。”
他喋喋不休:“聶姑娘要是感到不適,我背你進縣城,請郎中診治。”
聶小倩現今恨不得死死抱住寧采臣,喊姥姥吸他精血,但她不過一道幽魂,哪是年輕男子的對手。
“奴家許久未曾遇見像寧公子這般心腸好的人了。”
寧采臣害羞:“在下雖不信佛,卻也讀過佛門戒律。有道是,去惡從就善、避酒知自節、不淫于女色、是為最吉祥。”
“既然說到此處,奴家稍有不懂。”
“姑娘哪里不懂?”
他請聶小倩坐在燈燭邊,自己站著。
那根宛若毒蛇的枝丫,迅速避進黑暗中,生怕被寧采臣瞥見。
“被人害得家破人亡,難不成也要去惡從就善嗎?”
寧采臣笑著解釋道:“圣賢曾有教誨,以德報德、以直報怨,冤有頭、債有主,報仇便是。”
“公子太會說笑了,已被壞人害成家破人亡,死的一干二凈,如何報仇?”
“這……”他啞口無言。
圣賢沒教啊!
聶小倩莞爾一笑,起身挽著寧采臣臂彎落座:“公子別站著,禪房先到先得,如今你是主、我是客,哪有叫主人站著的道理?”
寧采臣仿佛觸電般掙脫:“男女授受不親。”
她心里一震,繼而失笑:“寧公子真是個妙人。”
干脆把窗戶開的更大些。
“公子請看,月明星稠,禪室幽靜,奴家獨身一人,你……你就不想做些什么嗎?”
“今夜的月,稍顯暗淡,并不明亮。”寧采臣耿直道。
“……”
聶小倩緊接著哎呦一聲,斜身歪在寧采臣身旁,捂著腳踝:“寧公子快幫奴家瞧瞧,或許剛才確是崴到了腳,好疼~”
軟語嬌言,體香誘人。
她抬起臉蛋看向他,目光迷離,呼吸粗重,不知該如何形容的容顏,仿若趟過夢里的霞彩。
薄薄淡淡的霧,漫延滿了禪房。
那根枝丫,偷偷接近寧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