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進了村子,來到離村口不遠的祠堂。
祠堂大門空蕩蕩的,只掛著兩個破爛的白燈籠,連一幅門聯都沒有。
門上一把泛綠的大銅鎖鎖著,門環也是銅制的。
“你們看,這門環的樣子像不像那村口的石人?”黃疝喃喃道。
陸知歸一看,確實如此,都是方形長臉,那眼珠子賊大,好像要凸出來一樣,中間的嘴巴各自咬著一個銅環,那把巨大的銅鎖正掛在銅環之上。
陸知歸用手捏住那把銅鎖,很沉,鎖是那種比較老的類型,一根銅芯穿過銅環,扣在兩邊。
陸知歸順著往下看,頓時大吃一驚,只見那鎖竟是古墓中那九頭怪物的模樣。
“兇獸九嬰!”黃疝驚訝道。
陸知歸道:“你也曉得?”
黃疝點了點頭,“這有啥不曉得的?圖騰嘛!多是傳說級別大兇獸,以及一些近古的兇獸,不少部落都拿他們當圖騰信仰。如今倒是比較少,我家仙祖奶奶曾經也當過圖騰!”
“又是你家仙祖奶奶!”陸知歸無語,這家伙,三句話離不開它家仙祖奶奶!
黃疝兩只小手抱著胸口,驕傲之色浮于臉龐,“那可不,俺家仙祖奶奶那可是真仙。”
“那咋沒給你留下啥好東西?就一張皮?”
黃疝鄙夷道:“你懂啥?我沒成仙,發揮不了皮毛的作用。”
陸知歸突然好奇道:“你家仙祖奶奶的皮是被人剝了嗎?”
黃疝頓時氣的直跳腳,“不會說話就閉嘴,什么叫剝皮?那是仙祖奶奶留給后代子孫的福澤,懂不懂得起啊?”
陸知歸吐了吐舌頭,笑著連道懂得起!
她想將鎖打開,卻又遲疑了起來,這村子似乎有些古怪,這祠堂又是以這種鎖鎖住的,怕是里頭不簡單啊。
她思索了一番,還是決定不輕易涉險,畢竟這種深山老林荒廢處,指不定得蹦出兩只什么山野精怪來。
她圍著祠堂外墻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什么可以墊腳的東西,倒還是黃疝機靈,在一戶人家家里找到了一個破敗的有些不像樣的竹梯,好在陸知歸身子小巧輕靈,勉強能用。
黃疝率先兩下蹦了上去,隨后陸知歸爬上竹梯,轉頭看向小云,只見小云并沒有爬上來的想法。
陸知歸也沒有強迫她。
她小心翼翼得踩在房瓦上,發出了輕微的旮瘩聲。
祠堂坐北朝南,屋頂空出來一塊方形空頂,大致是用來燒香跪拜上蒼的。
陸知歸來到那空頂往祠堂內部看去,只見一只石像雕刻而成的九嬰雕像赫然樹立在下方,正對著空頂,好像在吸收日月精華一般。
九嬰的九個頭顱分別叼著九樣東西,五帝錢、金錢劍、符紙、石蟾、桃木、豬驚骨、葫蘆、玳瑁以及一塊方形估摸著應該是銅鏡之類的,而腳下刻著八卦圖。
陸知歸疑惑道:“怪哉!九嬰是兇物,而八卦自古便是驅邪破兇之物,被踩在了腳下,而九嬰九個頭都叼著避邪之物。這代表著什么?莫不是代表邪勝正?”
黃疝點了點頭,“腳下踩著八卦,每個頭都叼著避邪之物,怕是真有這個含義。”
今夜月亮很圓,這座祠堂大致是整個村子唯一能夠透進月光的地方了。
憑借著月光,陸知歸往別處看去,只見祠堂內有著三個門。
這個陸知歸倒是知道,據說是為了表示對先祖的尊重和敬意。
其中,中間的門稱為正門,兩側的門稱為配門。按照風水學說,中門為陽門,兩側門為陰門。中門象征著陽氣之所在,兩側門象征著陰氣之所在。
三扇門一起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陰陽平衡之勢,被認為可以保護祠堂和家族的安寧和繁榮。
可怪異的是這間祠堂兩方側門上竟掛著黑貓干尸,陸知歸趕緊繞到頂對面,發現陽門上也掛著不少東西。
但天太暗,看不真切。
陸知歸暗道好家伙,這地兒可真夠邪的!
她思考了一番,覺得還是將老李爺爺入土為安比較好,這里實在是太陰邪了,呆在這兒能有安寧之日?
反正老李頭膝下無子無女的,也不用擔心誰找上門!
她正要轉身,突然身后的黃疝像是中邪了一般,竟然往祠堂里跳了下去。
陸知歸一驚,趕忙上前一看,只見它順著石像滑了下去。
陸知歸遲疑了一下,她猜想黃疝肯定是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否則以它膽小的脾性,不可能這么魯莽。
陸知歸思索了一番還是決定跟著下去了,只不過她可沒有黃疝的矯捷身手,只能先是蕩在半空,然后朝著九嬰的背部跳去。
一進祠堂,一股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陸知歸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皺了皺眉,暗道這地兒怎么比她還陰?
落地的陸知歸第一件事便是想去打開大門,結果上前一看,門被栓上了,而且代表著陽門的中門上竟然掛滿了死貓和蝙蝠干尸。
整個門上還畫著怪異的血紅色符字。
陸知歸拿起躺在一旁的木棍將這些門栓附近的尸干挑開,再取出門栓。
突然想起外頭鎖住了。
她喚著小云,可外頭卻沒有半點動靜回應。
她心里有些擔憂,便控制著一道陰氣順著門縫而出,還好老李頭的尸身還在。
隨后她控制著紙人,紙人操控著尸體。
尸體上前一把握住那銅鎖,使勁一拉,銅鎖應聲被拉斷。
陸知歸開門跑了出去,只見周圍空蕩蕩的,根本沒有小云的身影。
她下意識回頭一看,祠堂內靜悄悄的,連黃疝都消失不見了。
陸知歸趕忙再度跑進祠堂,手中火折子點燃,她再度吸了一口冷氣。
合著這里不止是祠堂!
只見一排排棺材整齊的擺放在里邊的屋子里,這屋子沒有大門,只有幾根柱子頂著房梁。
前邊是祠堂,后邊是義莊?
她咽了口口水,躡手躡腳朝里頭走去。
年久失修的實木屋子,一股霉味直沖鼻子。
“黃疝~黃疝~”
她壓低聲音喊了數聲依舊不見回應,隨即在想著會不會是這里的某一具尸體起兇了?將黃疝拖進棺材?
可也不對啊!
黃疝雖然沒成家仙,可那也是有道行的,尋常兇尸可不見得能奈何了它。
她看著這些棺材,約莫有二十來副,但似乎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她鼓起勇氣,推開其中一幅,只見里頭是一具骸骨,看到這具骸骨,她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因為這具骸骨,和江寧城的骸骨幾乎一模一樣,都有焚燒的痕跡,卻又焚燒的并不徹底,而且這骸骨似乎并沒有太久遠的模樣。
她趕忙跑到另一副棺材打開一看,一模一樣!
她接連打開了所有棺材,發現越是往里頭的棺材,尸骨看起來越是久遠。
而靠近前頭的甚至有一具看著像是剛死不久。
在這么一個荒廢了可能有百年的村子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尸體被送到這座祠堂?
陸知歸突然明白了過來,她顧不得老李頭的遺骸,快速往祠堂外跑去,像只無頭蒼蠅一般在村子四周亂竄著,像是在尋找什么。
因為她記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見到過,但總是想不起來。
類似于這種的情況,多是為了維持陰氣,而作用嘛,一般都是為了擺陣。
通常陣法都是以蠟燭黃符等擺驅魔降鬼之陣。
可這祠堂又是蝙蝠黑貓干破陽位,又是九嬰破道器的,加之白日那詭譎的云霧,陸知歸堅信,一定有人在這行一些詭道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