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我猛然從椅子上驚起。
老四笑著看我一眼,接著可愛地說:「三哥別急,二姐已經拒絕了。不過那個男的好像在死纏爛打誒。」
老大也說:「是啊,我擋都擋不住。」
我急了,出個門家被偷了:「老二人呢?」
「我在這呢,剛去打水了,怎么了?你啥時候回來的。」老二提著個水瓶從外面進來。
我看著老二的眼睛:「我就說你怎么可能這么沒品,會喜歡哪些表白的人。」
老二好像回到了我們剛認識的淑女形象:「我不可能喜歡一個沒見過,也沒經歷過什么事的人。」
我嘿嘿一笑:「嚯~你這不是說我嘛,直接報我名就行,喜歡我不違法,就是我也挺喜歡你的嘿嘿嘿。」
老四吃瓜第一名:「哇,三哥這是表白了啊。」
老二突然小臉一紅:「滾啊,你真的很煩啊,不過沒事,過幾天估計我們就不住一起了,你也就煩不到我了。」
我說:「不可能換了,咱們還得再住三年呢。」
老大大喜過望:「啥呀?你咋知道的,消息可靠不。」
我故作神秘:「不信我們拭目以待啊。」
老四也說:「三哥咋知道的?」
我:「天機不可泄露。」
坐了一會我就爬上床休息了,澡在回來之前就已經洗了。
至于有人表白老二,我也是毫不擔心。
白天睡多了,我一時半會也睡不著,就在刷知乎看看有趣的題沒事回答一波。
大家忙好上床本來打游戲的,結果老二說有事,我們也就沒玩了。大家都在躺著玩手機,只有老大和老四時不時聊兩句,大多是老四看到好玩的分享給老大,老大看到好吃的分享給老四。
突然我聽到對面老二的床鋪傳來抽泣聲。
我翻起身仔細聽了一下確認無疑,喊了聲:「老二?老二你沒事吧?你怎么了,有事跟我說說。」
老大和老四聽到動靜也翻起身問怎么了,老二沒講話,只是在夜深安靜的環境下抽泣聲更明顯了......
14
我直接翻下去,扒在老二床邊的欄桿上。
「你到底咋了?咱都室友的,說出來一起解決。」
老大也下來了,開了燈。老四下來后又爬上老二的床:「二姐,你怎么了?我給你擦擦,突然快成淚人了都。」
「沒事,明天我要是回不來就幫我請個假。」老二聲音都在顫抖。
我聽到她不對勁,開口問:「我覺得你有事可以告訴我們。」
老大在一邊呆呆地,不知道講啥,大氣不敢出一聲。
我倒了杯水遞上去:「喝口水,問題總要解決,也總會解決的,你要是不說我們也幫不了,而且你的事我們肯定會管的,今天你不說明天我也會問。」
老四附和:「是啊二姐。跟我們說說。」
老二剝開床簾,臉哭得都泛紅,皮膚好到吹彈可破一樣。
看到她這樣我心頭一緊,感嘆老二美的同時又很心疼。可能這次真遇到什么事了,才讓一個堅強淑女形象的老二這般模樣。
老二抿了口水:「我……我媽出事了,我明天一早得回去看看。」
我趕忙問:「阿姨怎么了?」
「我媽她……她住院了。」老二擦了一下眼淚。
我安慰道:「住院了那就好好治療,明天我可以陪你去看看阿姨。一般傷筋動骨也就 100天能好,不用太擔心……」我還以為是摔壞了,畢竟老二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和我父母一樣。
老二抽泣著打斷我:「是癌癥,鼻咽癌。」
我還沒說完的話,卡一半咽了回去,一時語塞。竟找不到安慰的詞匯,癌癥……
老四在邊上一個勁地撫摸老二背,也沒講話。老大更是直接呆住,大家很一致地閉嘴,唯有老二的抽泣聲。
半天后我緩緩開口:「什么時候發現的?」
老二有氣無力地說:「我媽這幾天感覺聽力下降,鼻涕有點血,她以為是鼻炎犯了,就想著去拿點藥,結果查出……鼻咽癌。」
我抬頭看著老二說:「你先別哭,還有希望。這發現得早,又不是治不好了。我們可以申請水滴籌助款,錢的事應該也是夠的。」
老四在邊上也是小聲勸著:「是啊二姐,肯定會好起來的,明天我們都陪你回去,咱們一個寢室的,那就得整整齊齊的,是吧憨大?」老四努力地擠出一絲俏皮。
老大這才回神:「是啊,明天一起走。」
老二聞言點點頭:「我一個人就好了。大家早點休息吧,別搞太晚了。沒事的,我一個人可以。」
知道情況后,我也知道這時候需要讓老二一個人安靜會。我給老四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下來。
就這樣我們又回到床上躺下了,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但我想每個人心里又驚濤駭浪。
我躺下后心里真要說難過,也并沒有多少。恰恰相反,有些……激動?興奮?可以拿著大伯的錢,給老二出頭,然后得到老二的心?我也不知道,情緒復雜,想得很多。
想到最后,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心里暗罵自己:你怎么能這么想?你還是人嗎,那是老二他媽媽啊,你要真喜歡她,想跟她過日子,以后那個阿姨就是你丈母娘了,你現在居然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畜生啊!
一夜過得很漫長。大家好像也都沒睡著。我都快到早上,實在困得不行才睡著的。
老二起床洗漱的聲音很小。她 6點半就起來了。好在我訂了鬧鐘。鬧鐘聲響徹整個宿舍,大家也都醒了。老二已經洗漱好在收拾包了。
老大和老四聽到動靜,老四說:「二姐等我們,我們也去。」
老二勉強地笑了一下:「不用,我一個就行,而且我老家離這挺遠的,坐動車得三四個小時,你們就別去了。」
最后老二說了好一會,老大和老四才沒下床。
我是知道老二性子的,她肯定不會讓我們跟著。我很快下床洗漱,搞得很快。
老二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微笑著說:「你再睡會,我不會讓你跟著我去的,到時候我繃不住你肯定又要笑話我。」
我心中一陣刺痛,和前兩天她對我的態度一對比,我知道她此刻真的很無助。我也收起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態度。我沒講話。
老二剛出門,我也穿好鞋,拿上外套跟在了后面。
老二背著書包,回頭:「真的別來了,我一個人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走到她面前:「你覺得我會回去嗎?」
老二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雖然我買的票很早,可已經沒有座位了。今天周日,票還是比較好賣的。」
「你家在哪兒,別不說,我會生氣,真的會!」我看著老二認真道。
老二愣了一下,苦笑一聲:「害,真的沒票了,在浙江那邊,有些遠。」
然后我們邊走邊問地址。看了一下確實二等座賣光了,一等座也就兩三個了。不過一等座對我現在來說多那幾百塊錢也不在乎。我就買了一等票。本來還想買兩張商務帶老二一起回去的,想了一下,這樣有種拿錢買愛情的感覺,我擔心感情會變質。就假裝用自己錢買的。
就這樣我倆來到我昨晚剛來過的高鐵站。一早人還不多,找了個離廁所近的位置坐下,我和老二一言不發,就那么坐著也沒玩手機。
突然一個穿著制服的姐姐:「先生您好,你可以進里面坐的。」正是前天走的時候,在商務座招呼我的那個姐姐。
剛坐這還真沒注意離衛生間很近的商務休息區,高鐵站很大,南出口和北出口分別一個商務休息區
我看了一眼老二,尋思著早上走得早也就沒吃飯。
「走吧,帶你去弄點吃的,這還早呢,還有 40分鐘才來。」我站起來對老二說。
她還沉浸在悲痛中。
她抬起紅潤的眼睛:「去哪里?」
「跟我走就對了。」
然后我又對剛那個姐姐說了句謝謝。她就帶著我倆去商務休息區了。給老二拿了點水果和包子吃。
她坐在一邊:「為什么我們能來這邊?這不是給那些買商務座的……」
我說:「前天我大伯著急叫我過去,給我訂的商務座,剛好碰到剛來上班的那個姐姐。」
老二:「哦,這樣。那你過去干嗎了?」
我嘆了口氣說:「我堂哥,也就是我大伯的兒子得了白血病在醫院里,他想看看我就去了。」至于骨髓和學校的事我倒是沒說。
老二有些萎靡地說:「希望一切都早點好起來。」
我說:「一定會的,但是你們家,如果開銷太大可以讓你爸去辦材料,找水滴籌幫忙。」
老二沒講話。
等了會車來了,我并沒有和老二分開。我看上車人不多,老二進去坐好,我就跑過去坐她邊上,剛好座位號上顯示下一站沒人。
「你一等座在前面車廂吧?」老二放下包看到我驚異地問了句。在她悲傷的大前提下,頗有一番可愛淑女的味道,讓我心動不已。
我微笑著說:「我看你這沒人,我坐過來跟你一起,等有人了我再過去。」
老二掏出兩根不二家棒棒糖:「呢,給你一個。我難過的時候會吃一根。」
我接過棒棒糖,直接剝完塞嘴里:「嗯不錯哦,以前都很少吃這糖。」
老二接著說:「其實你正經起來,還挺好的。干嗎非要每天搞得痞里痞氣沒個正行的?」
我咧著嘴笑了笑:「我哪兒有痞里痞氣的,就純粹地喜歡開玩笑,話多而已。」
老二:「可你平時開的玩笑真的很欠揍啊。我不喜歡男生跟我開那種玩笑。」
我好奇地反問:「怎么?受過情傷還是遇到過渣男啊?我平時逗你那不挺開心的嘛。」
老二白了我一眼:「逗我很好玩嘛?我就知道你只會開玩笑,搞半天還真是渣男。」
我被她說得簡直就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這啥意思?對我有意思唄?然后以為我的真心就是意思意思?到底什么意思呢?
我一本正經道:「首先,我沒有渣任何人,更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上次那事我已經解釋過了。其次,調侃你也不是完全開玩笑的。懂?」
老二吃著糖:「嘁~不信。」
「嘿……你愛信不信唄。」我假裝生氣地說。
然后老二就戴上耳機聽著歌,看著窗外。遠遠地看去的,仿佛我們是一對外出旅行的情侶。
一下高鐵,我們就急忙忙地往醫院趕去。由于高鐵站離醫院挺遠,我們坐公交去的,路上還中轉了一次。我雖然很想說我請你打車去好了,但……依舊忍住沒說。按照生活費的預算,就算加上用花唄,去掉車票住宿的話,我也只能勉強撐過這個月。
搞了半天才到醫院,等到住院部的時候已經下午快兩點多了。好在不是夏天,入秋的天氣正好,不冷不熱。
推開病房的門,邊上是連著衛生間的,老二媽媽住在最外面,也就是靠衛生間墻壁邊。一間病房有三個病人。老二媽媽正坐在床上打著點滴,他爸在邊上陪著,也沒其他人。
我一進門就看到老二立馬脫下書包,紅著眼過去抱著她媽媽:「你怎么突然得這個病了。」
她媽媽看我們進去先是一臉疑惑,然后看到老二后:「你怎么來了?誰跟你講我在這的?」然后阿姨看向了老二的爸爸。
阿姨對老二爸說:「女兒在上學,不是說不讓你講的嗎?你怎么回事?」
老二忍不住地流著眼淚帶著哭腔說:「媽,你別說爸爸了。他也是為你好,我們是一家人,怎么能不跟我講?」
阿姨撫了一下老二耳邊的發絲:「媽沒事,發現得早。能治好的,寶貝別哭,沒事。」
然后阿姨看向我又看了看老二,最后問我:「你是……」
老實說看到二老,我還真有些緊張。
我故作淡定:「阿姨您好,我是她同學,得知您生病了,我陪她一起過來看看。」
我沒說我們是室友,雖然我知道叔叔阿姨肯定知道老二住的混寢,但病房里不還有其他人嘛,說出來影響不太好。
叔叔在邊上站著一直沒說話。看得出來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也就和我打了個招呼,說了句你好,就再也沒跟我說過話了。估計在想我是不是老二對象吧?也能理解,看到一個陌生男孩出現在自己女兒面前,就算是不爽我,也是正常。畢竟養花二十年,被我一朝一夕就端走了,任誰都會暴走吧。
而且面對阿姨的抱怨,他也是閉口不談。
看到老二和家人的關系這么好,不禁想起我爸媽了。
自從上了這個學校,離家遠了,我就沒怎么給他們打過電話。可能我爸媽也在想著我吧,只是因為出生在傳統家庭的我并不善于表達出自己對父母的愛。
阿姨:「你們高鐵來的嗎?」
老二小貓一般的:「嗯……」
阿姨又對我說:「哦,那應該不便宜,小伙子來這趟,阿姨也沒辦法做飯給你們吃了。」
阿姨這么說屬實是我沒想到的。
我立馬說:「啊哈,阿姨我是來看您的,時間太趕,空手來本就不好意思了。」
阿姨給我的感覺就是很好客,跟我講話也非常有愛。
然后阿姨看了老二一眼沒說啥。
老二略顯尷尬:「我跟他就是同學,這是老三,之前開學跟你講過我們寢室的。」
阿姨笑呵呵:「奧奧哦~原來是你們寢老三啊。」完全看不出這是個得了癌癥的病人,非常爽朗,心態很好。我剛還在擔心說自己和老二是室友會不會不太好來著,沒想到阿姨一點都不避諱。
我也禮貌微笑地回著:「是的啊,老二在班里可厲害了。辯論賽還拿了冠軍,可以說是我們系最會講話的人了。」
阿姨:「哦吆,是嗎?那寶貝這次厲害啊,很不錯,我就知道我家寶貝是可以的。當初要不是……你也能讀本科了。」
老二:「媽~你說什么呢,在哪兒都是學。」
阿姨接著說:「你們高鐵來的,中午吃飯沒?媽給你轉二百塊錢,你帶你同學下去吃個飯再上來。」
老二說:「不用,我還不餓,早上坐高鐵前吃了不少。」
阿姨非常和藹可親地摸了摸老二的頭。
然后說:「是怕媽媽生病要花錢吧?咱家不缺這點,不行把家里房子賣了。治病的錢肯定是夠了的。」
我本來還擔心老二家會治療不起,想幫他申請救助款的,畢竟從沒聽過她家的條件。只知道老二平時雖然穿的衣服多,但開銷還是挺省的,能省則省。有時候衣服她都不用洗衣機,自己手洗。當然了,也可能是她愛干凈,不愿意用公共洗衣機。
現在看來這種擔心完全沒必要了。
在阿姨的再三推脫下老二放下書包,還是喊我出去吃飯了。
在醫院門口,隨便找了家店,點了兩份青椒肉絲蓋澆飯。
然后我扒口飯看著老二:「我感覺你平時挺愛學習的,化妝也就淡妝,妥妥的上進乖乖寶。阿姨剛說你當初要不是什么也讀本科了,你當初沒考上是因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