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骨髓移植
- 混寢日記
- 殷淺怡
- 5856字
- 2023-10-14 14:43:24
時光飛逝,我一覺睡到中午,本來大伯喊我去酒店吃飯的,昨天看著堂哥那個樣子,也就跟大伯說以后不用訂這么貴的酒店了。中午也就隨便找個借口沒去。
下午又來到昨天那個熟悉又陌生可怕的小房間,滿腦子尋思著寄了,今天骨頭打洞抽骨髓跑不掉了。
結果還是那三個醫生,推著車,車上裝著我沒見過的儀器,我還在想這不會就是呼吸機吧,給我打麻醉要呼吸的?
太可怕了啊......
緊接著醫生從車里抽兩根很細的管子,給我兩個胳膊一邊扎一個,就跟抽血一樣。只是……好像從左邊抽出來又輸回了右胳膊。
我忍不住開口問:「您好醫生,不是抽骨髓嗎?這是啥意思?」
一個年輕的醫生一臉懵:「這不是在抽了嘛。」
我當時就:「?」
我接著說:「不是從脊椎打洞抽嗎?」
然后那個穿著白大褂的老者很慈善,笑著:「哈哈,小伙子現在醫術高了,不用那個法子了。現在骨髓移植用血細胞分離機就好了,把造血干細胞分離出來,再把其他的物質輸回去啊。」
我驚異道:「還能這樣?」
老者接著說:「你之前注射粒細胞集落刺激因子,他們沒告訴你嗎?」
我長舒一口氣:「沒啊,我還以為要在背上打洞抽骨髓,還給我嚇不輕。」
老者:「你倆在這看著,我去急診科看看,那邊給我打電話了。」
說完他就走了。
我還在懵逼狀態,這就跟打點滴一樣的,我就是在抽骨髓啦?
我還是不放心:「請問剛說的注射粒細胞啥啥的干嗎用的?」
其中一名醫生說:「就是讓你的干細胞集中到外周血中,再抽出來用分離機就可以了。」
我心想:「我擦,這么簡單?白擔心那么久了。」
心態放松了,感覺沒啥事一樣,過了好久醫生才給我身上的管子拔下來,止血后我就出來了。
完全像個沒事人。
大伯看著我:「大侄還好吧。」
我微怒開口:「抽骨髓原來這么抽的,我還以為要手術給我背穿個洞呢,大伯你怎么不早說啊?」
大伯看著我好像生氣了:「啊?王秘沒跟你講嗎?」
王姐也在邊上有點委屈地說:「啊怪我,我沒提醒。我以為您侄兒知道的。」
兩個醫生也從里面出來,看著我這樣:「現在大多都是這樣的,沒事,已經都做完了,下面得帶你去住院部了,還需要觀察你幾天。請家屬跟上。」
說完我就被帶到一個無菌艙里了。
沒錯,是無菌艙,跟我堂哥的一樣。我還不知道咋回事,就被帶去消毒換病號服了。
無菌艙的立方體把整個床罩住,左邊是桌子。
醫生說:「你抽完骨髓,還不確定會不會有其他反應,得觀察一周。」
啥玩楞?觀察一周?還有 5天,周五可就得辯論賽了,我可是答應過老二的,這咋辦?
我趕忙說:「我沒事啊,這不好好的嗎?」
大伯也在一邊勸我:「既然你來了我就得確保你的安全啊,大侄你在里面好好待兩天,我給你安排好伙食,學校那邊假條前天你還沒來我就幫你請了。」
無奈,只好這樣了。
弄好一切,就進去無菌艙待著了。剛進去我還是很有新鮮感的,覺得挺好玩的。
當我在找手機的時候,一個護士:「你在找什么?」
我:「手機啊,剛還在脫掉的衣服里呢?怎么我衣服也沒了?」
護士:「無菌艙不給帶手機的。」
那我驚了啊,不給我帶手機在里面待七天不給我悶死了?
護士接著說:「你在這層西邊屬于捐獻者隔離區,東邊才是白血病患者的無菌區。那邊整個病房都是無菌的,你看到的無菌艙只是他們睡的地方,其實他們是可以出來活動的,你是因為時間不會太久就沒必要了。」
最離譜的是等我來到隔離區,就我一個人。
后來好說歹說,可能在大伯的鈔能力下,我的手機被裝在無菌袋里送進來了。
進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老二吐槽我的遭遇,那描述的一個慘啊。說得我差點就沒活過來似的。
老二:「那你現在怎么樣?哪里疼?」
我:「背疼,疼死了。比你那個巴掌疼十幾倍。」
老二:「這么疼啊,那怎么辦才能緩解。」
我:「emm……要是還像上次騎車那樣,你懟我背上就不疼了。」
老二:「嗯?為什么這樣就不疼了。」
我:「因為……所以不疼了。」
老二:「……」
接著就是被老二一頓溫柔的問候,臟話都給她急得整出來了。
老二:「我看你還是不夠疼,腦子不好,死外面去吧,再也不想管你了。沒事別給我發信息了。」
我:「哎呦開個玩笑,別生氣別生氣,拉過鉤的(狗頭表情)。」
老二就沒理我了。
我又拍了無菌艙的環境給她看。
老二還是沒理我。
過了一會大伯在門外透過窗戶看著我,給了我一個休息的手勢。
他旁邊的醫生對他說:「你侄兒身體真好,沒有出現血管細輸不回去血的情況,正常來說一般人這個時候已經躺著沒力氣了。」
大伯看完我就走了。
我依舊在跟老二聊著天:「哎呀你放心,我肯定能在辯論賽之前回去。有辯題的消息就發給我啊。」
老二終于回我了:「不急,你先養傷,周三才出來,我會發給你的。你來不了也沒事,沒你我連院級冠軍都拿不到,更別說校級比賽了。」
我:「沒事,醫生說休息個四五天就好了,正好我周五能趕回去。」
發完這句話我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有些困意涌上來。
我回著:「我困了就先休息會哈。醒了喊你。」
老二:「嗯嗯,你多注意休息。」
不知怎的,放下手機我倒頭就睡。
晚上醒來在無菌艙左邊有個架在上面的小桌子,用來吃飯的。看了一下手機,我居然從下午 4點睡到晚上 12點,看了一眼旁邊的面包我就拿著吃了。
不一會有護士送了一點清淡的菜飯,我大快朵頤,干完飯還是困,接著休息。
可還沒睡著,嗷的一下剛吃的飯全吐了,好在剛吃完的飯盒盤子沒收回去,不然就寄了,搞得到處都是,我自己都有被惡心到。
渾身發軟乏力,沒有力氣。
難道這就是抽完造血干細胞的后遺癥嗎?難受的感覺一下上頭了,就跟有后勁似的,突然懷念我的骨髓了。大伯這波不虧,剛醫生還跟我說沒事的,這么快就有這樣的反應了。不是說我這種情況概率小嗎?
床頭邊有叫醫生的按鈕,我艱難地抬起胳膊按下。
隨后很快,值班醫生就來到我無菌艙柜的邊上。我跟他說明情況。
醫生溫和道:「你這雖然發生得少,但是正常的。正常情況捐獻不會這樣,你這次抽取的量比較多。修養一周就會緩解了。」
我無力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隨后我無力地靠在病床床頭上。
這別人捐骨髓的我不知道,我這感覺真是要了半條老命。也不知道給我抽掉多少,就跟喝紅酒似的,還有后勁,太頂了。
靠了一會背開始疼了,酸酸疼疼的感覺,甚至我的腰子也有點疼了。這種感覺就像我長時間坐久了,脊椎會疼一樣,只是這種疼遍布了整個背。
疼了一整宿。一個人坐著也沒玩手機,主要是懶得玩,完全沒有玩手機的欲望,背還時不時地疼一陣子。你要說有多疼吧,也沒有多疼,就是頭低久了脊椎痛的感覺,可是他持久啊。
我雙手抱膝,在想著快點回學校和老大他們出去玩,然后我想到了怎么和老二表白,在腦中模擬著表白的場景。包括我還知道老二是個害羞的人,表白人也不能太多,不然就算她不喜歡我也不好意思拒絕。
還想到了我父母,等這次出去找個時間回去看看他們,就說我兼職編程,給別人寫了個幾個小系統,掙了點外快,給他們買點禮物。
拿起手機,翻著相冊,看著我和爸媽之前去西湖旅游的合影,看到和老大剛認識的時候在操場散步時拍到的漂亮妹妹,回憶起老大當時說要找一個辣妹當對象的各種虎狼之詞,結果轉頭沒多久就和老四這個二次元可愛的小蘿莉走到一起了。還有第一次寢室聚會的四人合影,老二站在我前面面帶微笑的精致臉頰讓我陣陣心動,蕩起不一樣的春意。
好奇怪,明明身體沒大礙,但這感覺就像要死了一樣。也許這就是抑郁?渾身乏力,在空間幽閉的地方總是會想得多。
想著想著打開微信,即使已經很晚,老二肯定睡了,還是沒忍住地給她發了一個信息。
我干脆直接地:「在嗎?想你了。」
看著微信彈出來的星星特效,我也跟著笑了,這算表白了嗎?幻想著在哪兒和她表白。
突然回過神,虎軀一震,趕緊撤回。還好沒超過可撤回時間。
然后發了個齜牙的表情:「我這在邊都想你們仨了,上午的編程理論課沒有我會不會聽不懂?隨時問我。嘎嘎嘎~」
還好圓回來了,發完我就找了兩部電影看,一直到早上 8點多。大伯來了,無菌艙里有和外面通信的小電話,大伯拿起來:「大侄啊,感覺怎么樣?今天想吃什么,大伯去給你整。」
我身體依舊乏力,開玩笑說:「大伯啊,下次再有這種活你可別來找我了,侄兒真受不住啊。昨晚背疼一宿,吃的飯都吐了,剛還是護士來收拾的。」
大伯露出心疼的表情,看著我發白的嘴唇:「好好,這次辛苦大侄了,等你恢復了我送你回學校,你好好上學,畢業了就到大伯這來,大伯不會虧待你。」
我看著這般模樣的大伯也知道,大伯也沒辦法,誰讓是他自己兒子白血病呢。
我開口道:「來都來了,大伯我要吃上次那家的脆皮牛排,還有你去幫我問問醫生我這個怎么緩解,emm……還有大伯幫我整個充電寶,我手機也沒電了,不知道能不能讓護士送進來,殺菌不方便送不進來就算了。」
大伯:「好好好,孩子我這就去。充電寶肯定可以,現在沒有錢辦不了的事。」
說罷大伯就走了。
過了一會果真有護士給我送充電寶,只是大伯沒有再來了。
早上后老二給我發了條信息:「我搜了一下,說背會痛,昨晚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果然!不說老二都知道,這才是賢妻良母啊,必須追到手。
我回:「沒事沒事,醫生說過兩天就出院了。」
老二:「真的?真沒事?你要真沒事就不會那個點給我發信息了。」
我:「真沒事真沒事,過兩天就能回去了。」
老二:「(撓頭表情包)」
......
后面的幾天都是這樣過的,每天好吃好喝的,想想也不錯,背從第二天就開始好些了,到今天是第四天,幾乎沒有太多的疼痛感。吃飯也不嘔吐了,身體乏力現象也在逐漸好轉。
周三晚老二把辯題發給我,題目是:人的理性和感性哪個重要。我們是正方,如果進入決賽我們的題目是萬事開頭難和萬事中間難,我們依舊是正方。最終決賽題目是臨時出,考臨場反應。自從她給我發題目后,沒事我就在找素材,有時候老二也會跟我溝通這方面內容,給我發一下資料。
我心想:「明天周五了,必須得回去了,不然晚上趕不上老二的辯論賽了。」
一早我就給我大伯打了電話:「我明天必須回去,我有事。」
大伯:「有事?先把傷養好了,不然大伯不放心你回去,你是我喊來的,我得負責啊。」
大伯沉默了一下還沒等我說話他就打斷:「你是怕學習跟不上?我公司里有兩個博士,還有那么多研究生,到時候派一個出差給你補課。」
我斬釘截鐵地說:「不是這個,我有自己的事,我必須回。」
大伯說:「既然你這么說那好,明天你再回,今天休息一天。」
我說了句好就掛了電話,轉頭按了呼叫按鈕。
不一會醫生來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略帶焦急地說:「人沒事,我想回去了,明天我必須得走。」
醫生看著我:「按道理最少得 7天才行,你這不行的。」
我:「不管怎樣我都得走,必須走。」
醫生:「這我做不了主,但你身體有過敏反應,可能會有問題的。」
我嚴肅道:「我自己心里有數。」
說完醫生就走了。
……
整天除了回回老大他們的信息就是在看電視,偶爾找老二斗斗嘴。
隨之來到了周五,時間確實過得快。
一早起來自我感覺身體已經無大礙,不疼不癢,只是有一點點的乏力。
我就打電話給我大伯,可是一早沒打通,我想可能大伯也是有事在忙,想著等會再打。
結果每隔一小時我就打一次,打了五六個,都快中午了,再不走我下午可能走不掉啊。
準備打最后一個電話,如果還不通我就強行出去了。
隨著「嘟~嘟~嘟~」聲,大伯這次接了。
我有些惱怒:「大伯你怎么不接我電話?我都急死了,你要再不接我電話,侄兒可就真生氣了。」
大伯嘆了口氣:「非走不可嗎?李醫生昨天給我打過電話了,我就知道你早上會打。」
我焦急道:「大伯我真的得走啊。」
大伯沉默了一會:「好,我跟醫院說,給你辦出院手續。我叫王秘去接你,還有你的包也在王秘那,之前你住院第一天我就叫她去酒店拿了。」
我說:「好好好,那你快打電話吧,我掛了。」
過了大概 10分鐘,來了個醫生放我出去,我去衛生間換了之前的衣服,衣服已經被人洗過了,還挺貼心的。
我剛出衛生間,醫生看著我說:「你不能劇烈運動,飲食要清淡,不能過于疲勞,不……」
我擺著手不在意地說:「知道了謝謝你,我先走了。」
然后很匆忙地下了電梯,來到一家賓館,開了鐘點房,同時給王姐發了個定位。
這個點開房倒不是因為其他的,主要為了洗澡,好幾天沒洗澡了都快臭了。
好好地洗完澡,穿好衣服下樓王姐早已在賓館門口等我,熟悉的寶馬 7系,熟悉的制服王姐。
王姐聲音成熟,相對來說就算在職場上也會有很多人追的吧,之前車上聊天,王姐還單身,至于為什么一直單身她也不說。要不是我心中早已有了老二,這王姐……也不是不可以啊,像我這種小狼狗還不是姐姐殺手?
我坐上副駕,系上安全帶。
王姐平淡道:「車票已經給你訂好了,下午 5點 12到的。」
我點了點頭:「來得及。」
辯論賽是 6點半開始。
呼~我嘆了口氣,伸了個懶腰,大伯的事終于結束了。
下面......老二等我。
經歷了這遭就如同生死一般,我明白了很多,不能留有遺憾,總是顧前顧后的太麻煩。
等我趕回學校已經 6點 10分了,老二還在給我焦急地發著信息:「你到了嗎?」
我一路小跑到學生事務中心的大廳,校賽很正規,還有學校里的領導。
我一路小喘,從后面進來的,老二看到我滿臉驚喜。
老大和老四也在。
老大:「你他娘的終于回來了,一個星期了快,老子想死你了,干嗎去了你?」
老四卻盯著老大:「不許說臟話!」
老大:「是是是,我不說了。」
我喘口氣:「呼~好在趕上了,可給我累死了。」
老二看了看我:「你沒事吧?」
我嬉皮笑臉地:「心疼我?你要是關心我就說嘛。」
老二:「我是擔心你太……累影響辯論賽的發揮啊。」
老四看著我舉起手拍著我的肩膀:「三哥三哥,你這幾天去玩啥好玩的了,群里你說去你大伯家聚會了,吃啥好吃的沒?」
老四像極了好奇寶寶。
我笑呵呵地:「哈哈,好好好,我回去跟你們講。」
老四:「好耶。」
老大帶著蹦蹦跳跳的老四去后面的觀眾席坐下了。
老二看著我說:「真沒事吧?剛看你喘得都咳嗽了,要是有事不要勉強。」
心心念念五天的老二,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一點沒有調侃她的欲望了,只會覺得這一切真美好,又能像以前一樣生活了。
我特別溫柔地說:「沒事,好著呢,咱們又是第一場吧?強者都是第一個上的哈哈。」老實說不太好,下高鐵跑得很急,怕打不到車,結果出來后在出租車點排了好長的隊。劇烈運動讓我很想吐,但我忍住了。
老二歪著頭疑惑地說:「是我們第一場,感覺你不太像沒事的樣子。」
大概 6點 20左右。
裁判就宣布:「請第一組選手和第二組選手入場。」
「走吧,輪到哥出馬帶你飛了。」我看著老二笑了笑。
等我們上場后,裁判:「請計算機院系指導隊長和文化與傳播院系指導隊長入座指導席。」
其實這個指導席位置沒什么大作用,就是給指導隊長提供了一個靠前的座位而已。
而我們院系指導隊長自然是那個微胖的譚學長,看他的臉已經好了,我掃視過去與他對視,他直接低著頭,估計被我打服了。我心里還在暗爽,下次再敢這樣,真給你打得連媽都不認識,這么狂!
6點 29的時候,裁判:「雙方裝備就緒,這一場是,人的理性和感性哪個重要。比賽開始!正方一辯起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