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面前滿臉笑意的胖使節西吉，夏佐有一種開學典禮和當地惡棍做同桌的感覺。

而且還是要掀了全班桌子的那種。

他是不知情的，來晚了啊......

夏佐很想用自己的屬性面板找借口，可是掃視兩眼過后，一切正常，他覺得這兩天是純粹犯憨了。

但此刻容不得人猶豫，夏佐立刻臉色一變，清了清嗓子，保證整個大廳都能聽清他的聲音。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魔法顧問，僅帶來麥提那女王友好的問候，據我所知，麥提那也是保持中立的！”他異常嚴肅，“就像我們暢銷的小矮馬一般，可愛而友好。”

瑞達尼亞使節訝異地抬了抬眉毛，似乎沒有料到夏佐的隨機應變如此干脆。

先表示自己做不了主。

隨后立刻表態中立。

根據西吉豐富的外交經驗，這套方法在大部分場合都適用，除了葬禮。

“你很聰明，但也是個天真的人。”胖使節搖搖頭，不再說話。

其他使節看著夏佐這邊，他們依然對剛才的話懷疑，卻松了一口氣。

麥提那，在這幫家伙眼中是個南方國家，北邊目前讓一個咄咄逼人的大國折磨著，南邊再來一個敵人，無論其兵力幾何，地理上會立刻形成兩面包夾之勢。

北境的問題，他們更希望北境自己消化。

然而，夏佐可不管這些，表明立場后翹起一只腿等待。

他不像這些人，是來解決北境問題的，他是來解決陶森特公國的問題的，這些大國使節利用公國平臺聊的越嗨，于他其實越安全，這么多眼睛看著呢，女公爵她不敢斬來使。

陶森特有武裝力量，護國尚可，外侵不足，它沒有之前提到的瑞達尼亞國力雄厚，柯維爾掌握礦產，亦或者科德溫民風彪悍。

以做生意搞聯姻為主的國家，最怕被拖進戰爭。

夏佐將目光放在科德溫使節的身上，想著找個機會上去搭話，完成對維瑟米爾的承諾。

然而在這時，兩聲銅鈴在大廳內回蕩。

叮叮———

伴隨著鈴聲，一位彬彬有禮的內務大臣走了出來，他穿著雙不成比例的靴子，束腿如天堂鳥一般絢麗，服飾寬大，在袖口處合理縫剪，頭戴褐色盤帽，一對亮著精光的眼睛透過帽下陰影閃爍。

“各位鞍馬勞頓來到陶森特，請允許我替開明的女士先向諸位表達感謝。”

他嗓音溫和，無任何繁瑣的語氣詞，話語的末尾鞠了一躬，標準而傳統。

隨后，他的身側魚貫而出兩列甜點師，每個都端著碩大的銀盤，盤中央是讓人舍不得下嘴的迷你甜品——冰鎮葡萄蛋糕，由季節性的蔓越莓與花楸漿果淋汁，最后撒上堅果碎，制作步驟一目了然。

“在下宮廷總管兼司儀官，于勒·果夫，在這段時間里負責各位的起居，并會適度糾正各位的禮儀......呃，甜品并不是用手抓著吃的。”

總管優雅地甩開手帕，幫科德溫使節抽出盤下的刀叉，有些發愁地依次打量面前八個人。

最后，他的視線停留在夏佐身上。

“來自麥提那的魔法顧問，對嗎？”

“沒錯。”

“請您跟我來一下。”

“好，但......”

夏佐猶豫，環顧一圈，發現所有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讓他再次成為焦點。

于勒反應過來，帽子下眼眸低垂。

“您的身份有些特殊，巫師參政在不同的國家有不同規定，為協調各國禮儀，殿下特意安排您去后庭入住。”

夏佐松了口氣，滿意地點點頭。

臨走前，他看見胖使節西吉朝著他招了招手，露齒笑著。

......

鮑克蘭宮殿，后庭，露天浴場。

夜幕降臨，寂靜而神秘。

星星點點的夜空透過高大古建筑之間的縫隙灑在池水上，大理石結構在月光下泛著銀輝，冰冷理性。

夏佐閉著眼睛撐開雙臂，感受到溫泉水在皮膚上的溫和包裹，舒緩著肌肉的疲憊，深吸一口夜晚的空氣，涼爽而宜人。

突然，池邊有一只貓輕巧地走過，它甩動尾巴，好奇地探索著浴場的每一個角落，爬近舔了舔他的耳朵。

貓是這個世界唯二對魔法有天生感應的生物，這還是第一次有貓主動接近夏佐，而不是對著巫師嘶叫。

另一種對魔法天生起反應的，是龍。

“靠著火山就是好啊......還有溫泉泡......”

夏佐感慨著，輕輕旋轉葡萄酒杯，讓冰鎮酒液充分與空氣接觸，隨后一飲而盡，嘆道：“果然，這幫家伙把最好的留在了國內。”

“夏佐大人，錯怪我們了，您手中的桑格列是公國專供，皇家御酒，其他地方自然喝不到......”

突然，伴隨著親切的雌性腔調，裊娜的身影從浴場另一邊浮起，夏佐僅能看到她誘人的剪影與豐滿的曲線，因為他們間隔著一道半透明的薄紗簾子，將浴場分成兩個區域。

不管怎么樣，寧靜一時間被打破了。

“我還想說怎么沒有侍女來呢？殿下明日慶典繁忙，也有閑心思放松？”

夏佐抬起眉毛，一語道破女人的身份。

女人也不生氣，她劃著池水的漣漪靠近。

“這里是我的宮殿后庭。”她淡然的聲音讓人頭腦發昏，“我喜歡，就可以泡到白霜降臨。”

不知何時，那一雙玉足已經穿過薄紗，勻稱緊實的線條，有規律地在夏佐這邊撈起香湯。

“嘶......”

巫師先是一愣，緊接著盯著紗簾上鼓起的兩塊，干咳一聲：“久聞陶森特好客，如今親身體會，果然名不虛傳。”

女人平坐在簾子后，不緊不慢拿起一杯果汁，頭發的影子溫柔地滑到肩后。

“我看不到你的眼睛。”她說，“真遺憾。”

夏佐聞言從水中站起，試圖捉起簾子一角擦脖子，卻讓更多水花濺到兩人身上。

女人縮回水里。

她知道，他嫌那層簾子礙事，她偏不。

“怎么，殿下如此主動，是想幫我內定比武大會冠軍嗎？”他用空杯舀起浴水潑走貓咪，故意掃興道：“這不是殺完我朋友的賠罪吧。”

“我有位術士朋友常說，美麗可以解決大部分問題，假如沒能解決，那就是不夠美。”女人顧左右而言他。

“那你朋友一定不知道精靈族的悲劇了。”夏佐冷哼。

浴場內安靜下來。

片刻后，女公爵再次開口。

“幫我圍好浴巾。”

她站起來拉開簾子，從浴池邊沿拿了條乳白色浴巾纏繞一圈，順從地向初次見面的夏佐展露后頸。

巫師撩起她赤褐色如馬鬃一般的頭發，緩慢而均勻地扯平毛巾的每一份邊角，這放在女公爵的身上不是件容易事，每當夏佐的大手離開，浴巾總會不聽話的歪歪扭扭。

他猜是浴巾太小，跟摩擦力無關。

夏佐眼神一凝。

這么大的事不早說。

女人甩了甩頭發，如傳說中的寧芙一般，赤足走上平臺，留下一串濕潤的腳印。

“到我臥房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