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連一條輔助線，然后…”楊琳用鉛筆在幾何圖冊上畫出一條虛線。

“然后這邊整體就分成三個圖型各自計算面積然后求和得到總面積？”方子奇接道，隨手把幾個數算出來加在一起，把答案算了出來。

“額…對，那下一道。”楊琳有些驚訝的翻開習題冊，卻發現已經是最后一道題了。

原計劃分兩天講好的題，方子奇在楊琳旁邊只用了一個半小時。

其實方子奇作為上過一遍高中的成年人，整個高中的知識體系框架其實已經建立完整，只不過之前作為支柱的核心運算公式被遺忘了，一旦補齊這部分再去做題，進步的速度會非?？?。

“方子奇，你好聰明！”楊琳由衷的贊嘆，她以前有給同學講題的經驗，別人基本要一步一步的引導才能最終把題解出來，而方子只要一點點提示然后就能把下面步驟全部解出來，甚至不用引導就能舉一反三。

“哪有，主要是楊老師你教的好?！狈阶悠娼o楊琳戴了頂高帽子，還特意把老師兩個字咬了重音。

“方子奇，你…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江老師那樣的呀？”楊琳小聲的問方子奇。

江紅芍，他們班的英語老師，今年28歲的少婦，熟透了的S身材，冬天的時候穿著一身火紅的毛衣給學生們寫板書，那種包裹住的緊實感對整個班級的小男生形成過一次小型核打擊。

方子奇當時還真就多瞄過幾眼，沒想到楊琳在一旁記得清清楚楚。

楊琳的問題讓方子奇愣了一下，想了想干脆借這個機會給楊琳潑潑冷水好了，于是他直接回答“嗯，對她那樣的好看?！?

得到了答案的楊琳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沒有人說話，屋子里突然變得安靜，只有墻上的石英鐘還在咔嚓咔嚓的跳動，尷尬的氣氛在兩個人之間漫延。

最終還是楊琳再次開口“那個…還臭嗎？”

？？？方子奇一時間沒明白楊琳指的是什么，等稍微想了一下才說

“都多久的事了，就那一天，鞋子刷了那么多遍早就聞不到了?！?

“不是的…”楊琳接著說道

“其實，除了那天踩臭水坑以外我的腳還是有一點點味道的。”說到這楊琳馬上又補充“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

之后楊琳像是突然有了勇氣繼續說“初中的時候，班上就有女生說我腳臭，有味道，他們都不往我身邊坐的…”

雖然說中學生確實汗腺比較發達，容易有汗臭味，其中也包括一些女生，但是和楊琳當了半年同桌的方子奇感覺事情應該不那么簡單。

“你初中時候成績好嗎？”方子奇問。

“嗯，我是班級第一”楊琳用力的點了點頭，只有這件事她不用謙虛。

方子奇又問“那最開始說你腳有味道的人學習好嗎？”

楊琳說“成績也很好的，她總能拿第二。老師說班上就我們兩個人有實力上重點高中?！?

說到這方子奇就明白了，這大概率是一場內心嫉妒引起的校園軟暴力，而楊琳這個受害者哪怕現在也沒有從其中完全走出來。

方子奇和楊琳說“我感覺應該是那個女孩嫉妒你的成績，說了個謊話，就是想讓其他人冷落你，只不過你自己不知道?！?

楊琳睜大了眼睛“真的？我平時不臭嗎？”

方子奇肯定的說“除了開學那天，一點都都不臭?！?

“可是我晚上換襪子的時候其實有聞到味道的。”楊琳弱弱的說。

“那是你這個年齡正常現象好吧，悶一天的腳誰都少的有點味道，穿上鞋子根本聞不出來。”方子奇無奈的解釋。

“真的?”

“真的！”

楊琳眼里突然有淚水涌出。

14歲的課堂上，從前要好的朋友說“你好臭，我不要理你了”，然后就是灰暗的三年。

16歲的今天有個男孩告訴她“你不臭，我從來都不感覺你臭?！?

她的天空亮了！

方子奇手忙腳亂的哄了半天，楊琳才止住眼淚，但是眼睛還是有點發腫。

結果就是已經把學習任務做完方子奇不敢把楊琳放出去了，否則你眼睛弄的跟個桃兒一樣我怎么跟老媽解釋啊。

溜出門去，方子奇用冷水投了一條毛巾敷在楊琳的眼睛上，兩個人就在屋子里小聲的聊著。

沒什么具體方向，想到哪就聊到哪兒。

“你知道嗎？其實刀魚也有活的，我們剛把魚打上來的時候就能看見活的，可惜一會就死掉了?！?

“海螺其實不是越大越好吃，那種大家伙我們都是把肉挖掉賣殼的?！?

“有的海鷗其實很壞的，經常欺負別的鳥，有兇還敢啄小孩的頭?！?

也許是心結放開，楊琳的話突然變的多了起來，只不過話題始終離不開大海。

方子奇前世不是釣友，只能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偶爾插上幾句回應一下。

“你好像很喜歡大海？”方子奇在一旁問。

楊琳想了想說“其實也算不上喜歡，我家就在海邊不遠，家里吃的用的都是從大海里換來的。當年我出生的時候其實是早產，我媽在船上生的我?！?

到這楊琳頓了一下繼續說“長這么大我沒去過繡城以外的地方，最熟悉的就是大海?！?

“那你以后應該多走出去看看，你這么好的成績應該考最好的大學，去最好的城市，到時候你就知道大海以外還有很多精彩的東西了?！狈阶悠嫘χf道。

按著時間的軌跡發展，楊琳最后去了京城水木大學，她今后的人生應該是很精彩吧。

楊琳看著方子奇欲言又止。

當當當，敲門聲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

方媽的聲音從屋外傳來“方子奇，都三個小時了，讓同學休息一下一起吃晚飯?！?

楊琳這時候起身和方媽告辭，說家里面做好晚飯等她回去，她的眼睛冷敷一陣后紅腫已經不明顯了。

冬天白天短，外面的光線已經開始變暗了，方媽也不好多留人家一個女孩，只是囑咐了方子奇要把人家安全的送回去。

楊琳本來是要坐公交回去的，不過方子奇直接把她帶上了停在樓另一側的津門大發上。

“方子奇，你會開車？！”楊琳看著正在往車里面插鑰匙的方子奇滿眼都是驚喜。

“我小舅的，我沒事擺弄擺弄，拉你回家沒問題。”方子把安全帶系好補充了一句“坐前面，這車后面太顛?！?

楊琳坐上副駕駛，學著方子奇的樣子把安全帶扣好。

黃昏，繡城的一棟棟民居亮起了燈，居民樓里傳來炒菜、電視機和孩子們的嬉鬧聲。

津門大發拉著兩個人緩緩走進了這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