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侍衛(wèi)拖著一個(gè)五花大綁的人從后面出來，扔在大殿中央，那廚子的眉眼看起來有幾分面熟。

“王有，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在午膳中下毒，你從實(shí)招來。”

“奴才不敢，奴才沒有下毒，奴才沒有下毒……”王有抖得跟篩子一樣，只不住地磕頭。

“大膽王有，今日的午膳都是你一人料理，廚房里還有沒用完的花粉，人贓俱在，你還敢狡辯？”說話的卻是吳賢妃身旁的憐碧。“娘娘素日待你不薄，你卻恩將仇報(bào)，把娘娘害成這樣……”憐碧只差沒落下淚來。

“住口，太后審訊，哪輪到你說話。”吳賢妃虛弱地?fù)纹鹕碜樱坪跽f話都是一件很費(fèi)力氣的事情，憔悴的臉兒又轉(zhuǎn)向太后，微弱道，“嬪妾已無大礙，有勞太后費(fèi)神……”

這話，這表情，當(dāng)真絕妙，一副病中不忘顧全大局的可憐模樣。主仆倆人一唱一和，表演出色。何淺淺幾乎要在心里給她們鼓掌叫好。

錦心趕過去扶吳賢妃躺下。太后一拍桌子，“刁奴，看來今日不用刑你是不會(huì)招了。來人！”

一直等候在兩旁的侍衛(wèi)大踏步走上前，等候太后的指令。

“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太后皺了皺眉，手一揮。

嬪妃們主動(dòng)分列兩旁，讓出一條道來，何淺淺也跟著退了幾步。

打板子的事她見過一回，長樂宮里有一個(gè)宮女偷了孫貴妃的鐲子，被敬事房的拿住，二十板子下來，兩條腿血肉模糊，太監(jiān)拖出宮去，地上拉了長長的血道子。

五十大板打下去，這王有跟死人也就沒什么區(qū)別了。

兩條壯漢拖著王有往外走，像拎著一只小雞，王有臉色青灰，不住的掙扎，口中喊著：“太后，奴才冤枉，奴才冤枉……”

眼見快被拖到了門口，王有一邊喊一邊四下在殿內(nèi)張望，目光忽然定在了何淺淺這個(gè)方向。王有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然掙開了侍衛(wèi)的鉗制，跌跌撞撞地往前撲。

人群里一下慌亂起來，嬪妃們都驚叫著往后躲，何淺淺退不及，竟被王有扯住了裙子。

“姑娘，姑娘救命……”王有扯住何淺淺的裙子不放，好似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面龐上青筋暴起，十分嚇人。

所有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到何淺淺身上。何淺淺朝殿上看去，太后也正看著她，雙目炯炯，吳賢妃唇邊有朵微微的冷笑。何淺淺忽然覺得腳步有些不穩(wěn)。周圍的人在竊竊私語，有好奇的，也有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嗡嗡不斷，好似落入了蜂巢，無數(shù)的刺沖著她一人鋪天蓋地而來。

何淺淺勉強(qiáng)定了定心神，喝道，“松手，你扯住我裙子做什么。你若想要活命，從實(shí)招來，太后或許能饒你不死。”

“奴才為的都是姑娘，姑娘可不能這樣拋下奴才不顧啊。”王有往前爬了爬，抓的更緊了些。一語既出，殿上一片嘩然。

“你胡說些什么？”何淺淺怒斥，“你我素不相識(shí)，是誰指使你血口噴人？”

“姑娘讓奴才做事，奴才都依姑娘的意思辦了，姑娘可不能事到臨頭翻臉不認(rèn)人。”王有一伸手，捉住縮在一旁的如意的腳，“如意姑娘，你幫奴才說句話，上回子給孫貴妃的牡丹燕菜里放花粉，也是姑娘給傳的話，姑娘倒是幫奴才說句話。”

何淺淺側(cè)目望去，如意渾身發(fā)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慘白，尤甚門外的飛雪。

上回給孫貴妃送牡丹燕菜的事，除了孫貴妃，只有如意知道。

難怪這王有看起來有幾分眼熟，原來就是那個(gè)豫菜廚子。

吳賢妃中毒事小，孫貴妃流產(chǎn)事大，中毒不過是個(gè)引子。

何淺淺渾身冰冷，一陣眩暈。

殿上忽然傳來幾聲輕微的咳嗽，吳賢妃微微喘著，道，“我中毒也就罷了，何姑娘怎么能忍心對(duì)身懷六甲的貴妃娘娘下手，禍害帝裔？”

何淺淺百口莫辯，唯有朝太后躬下身去，“淺淺冤枉，請(qǐng)?zhí)竺鞑臁！?

太后皺緊眉頭，“王有，你實(shí)話實(shí)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有磕頭如搗蒜，“回太后，何姑娘既然棄奴才不顧，奴才的心也冷了。事到如今，奴才也顧不了那許多。上回子何姑娘吩咐如意姑娘給小人一瓶粉末，說讓奴才放在牡丹燕菜里，并未說明是什么東西，奴才也不知道那燕菜是送給貴妃娘娘的，只當(dāng)是何姑娘自己的私家秘方，就依著倒了進(jìn)去。后來趕晚膳的時(shí)候，奴才才知道那道牡丹燕菜原來是送給貴妃娘娘的，奴才心里便有些忐忑，又過了兩日，貴妃娘娘就……奴才惶恐，又不敢與人說。如意姑娘找到奴才，給了奴才幾樣首飾，威脅奴才不許說出去。奴才沒有主意，也就接了，以為事情就這么過去。誰知昨天何姑娘又讓如意姑娘來找奴才，說是如果奴才辦妥了此事，就放奴才出宮，還許奴才一官半職，奴才糊涂，鬼使神差就……太后饒命啊！”

太后慢慢的嘆了口氣，轉(zhuǎn)向何淺淺，道，“王有說的可是事實(shí)？你可有什么話要說？”

何淺淺使勁掐著大腿，才勉強(qiáng)按住自己沒有沖上去。王有的話如同重棒一棒一棒地往她頭上招呼。敲得她天旋地轉(zhuǎn)。

太后的話遠(yuǎn)遠(yuǎn)傳來，何淺淺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不至于顫抖，“太后，此人不過在御膳房當(dāng)過兩天廚子，我與他從未說過話。定是有人指使，請(qǐng)?zhí)竺鞑臁！?

殿上傳來一個(gè)陰陽怪氣的聲音，“你方才咬定不認(rèn)識(shí)他，這會(huì)子又知道他是御膳房的廚子，何姑娘心思多變，讓人無所適從。”

何淺淺抬頭看，原來是吳賢妃身邊的憐碧。

何淺淺垂首道，“御膳房廚子眾多，我不可能一一記住，一時(shí)想不起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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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斗常見場景，開始了……

很巧，文的時(shí)間設(shè)定也是正月末，二月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