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車隊來得快，去的也快。

馬克站了起來，眼神空洞的“看”著遠去的高夫人一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時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弗蘭克看了一眼：“他說，出發?！?

馬克點頭，兩人信步走到路邊，不多時，地庫出口就駛出一輛瓦伊拉，后面跟著一輛香檳色保時捷Taycan。

“滋啦！”

輪胎摩擦地面冒出青煙，兩輛車停在了馬克他們面前，從前后車上分別走下來塞繆爾和艾麗卡。

塞繆爾還好，正常的商務打扮，但艾麗卡此刻直接把戰斗制服穿了出來。大紅色勁裝和頭巾，后腰上還倒插著兩柄分水刺，一雙修長有力的大腿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引得路人們紛紛側目。

馬克卻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主打一個“非禮勿視”。

在半年前他和艾麗卡大吵一架之后，兩人不能說老死不相往來，但也可以說是已經分道揚鑣，除了最后那一句“分手”沒說出口，他們倆甚至很久都沒說過話了。

馬克暗暗嘆了口氣，徑直走向后面那輛保時捷。

他完全沒有要換制服的意思，今夜的地獄廚房應該是馬克·默多克律師的舞臺，而不是夜魔俠的。

但馬克停下了腳步——因為他“聽”到弗蘭克沒有跟上來——這個“終結者”資深Cosplay玩家在塞繆爾關愛智障的眼神當中走到了瓦伊拉的后門，并準備拉開它。

“卡塞爾先生，你搞錯了?！?

塞繆爾瞇著眼，指著馬克身邊那輛Taycan：“你，開車。難道你指望讓一個瞎子律師開車上路？這是對米國納稅人的不尊重！”

弗蘭克充耳不聞——因為馬克雖然是瞎子，但他確實能“看見”——他一把拉開了車門。

“砰！”

馬克耳朵里好像突然響起沉悶的敲鼓聲，像醞釀了許久的春雷，又像是巨石墜落水面發出的轟鳴。

旋即，有什么重物墜地，然后滾進了樹叢的擦啦擦啦的聲音。

心知不妙，他趕緊順著地上壓出來的一道痕跡超街心花園里跑過去，耳邊遠遠傳來塞繆爾嫌棄的聲音：

“我這車，只能坐女人！”

***

十五分鐘后。

坐在Taycan副駕駛上的馬克神色擔憂，第三次問道：“你沒事吧？”

旁邊烏青著一只眼，半邊臉腫得像豬頭的弗蘭克聲音嘟嘟囔囔，像是塞了個沙包：“沒事。”

“唉~”馬克嘆了口氣。

此刻他們和塞繆爾正一前一后行駛在前往菲斯克大樓的路上，那里將會是今晚決定地獄廚房未來命運的主戰場。

馬克關上了窗戶：“弗蘭克，十分鐘前上了那輛瓦伊拉的人是誰，你看清她的長相了嗎？”

“沒有。”

弗蘭克的回答還是一貫的風格。

但馬克還是忍不住好奇，或者說在他心里，塞繆爾·楊是個充滿謎團的男人：“什么人會值得他等待十分鐘？”

“女人?！?

“廢話！”

馬克實在忍不住了，對著裝逼的弗蘭克怒噴一句，然后開始掏出手機，查看群里實時更新的戰情消息。

這是個新拉的群，里面只有他、弗蘭克、高夫人和博徒，原因是馬克剛剛要求大家在“生命一號”更新戰情消息后直接被塞繆爾踢了出去：

“我的工作群不允許亂發消息！”

雖然他馬上就被艾麗卡重新拉回了群里，但學聰明的馬克私下又拉了個小群。

他絕不會承認，私心里也想體驗一把當群主的快樂。

比如馬克讓高夫人把村上也拉進群，然后在他發出第一條消息之前又把他踢了出去。

只留下在手合會某處秘密設施中的村上獨自怒吼！

群里消息一條條的刷新，偶爾還出現幾個小視頻，都是高夫人和博徒對行動狀況的通報。

第一人稱手持攝像，俗稱夜戰POV。

“這是一種很新的東西?！?

弗蘭克瞥了一眼，做出了硬漢的評價。

“好好開你的車吧！”

同時，一架黑鷹直升機正徑直飛過地獄廚房上空，漢德特工一身黑色作戰服，通過艙門向下望，整個地獄廚房像萬花筒一樣，星星點點散布著十幾個冒著滾滾濃煙的著火點。

到處都是槍聲，望遠鏡里各種奇形怪狀的幫派分子在街頭巷尾用子彈互相問候，時而還間雜著投擲式手榴彈的爆破聲。

“這就是杰斐遜說的消防演習嗎？用手榴彈演戲？這里是紐約，不是阿富汗，這群人簡直無法無天！”

她指著下面仿佛戰場般的血肉磨盤，臉色鐵青：“鎖定目標‘紫人’后給我馬上降落下去！”

***

菲斯克正站在自家大樓的天臺上。

他看著不遠處哈德遜河對岸宛如煙花綻放的爆炸點，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知道么？我從不認為犯罪是我們這種人的唯一出路。而且我不喜歡別人稱我為‘金并’，因為那太具有威脅意味。我更喜歡大家稱呼‘菲斯克先生’。”

詹姆斯就站在他的身后聽著：“菲斯克集團，在我手里從一家經營遠東香料的小船，用十年的時間逐步成長為市值數十億、橫跨海上貿易、地產、醫療、教育體系的資本戰艦。當然了，比不上奧斯本工業、史塔克工業的成就，但他們的父親是什么人，我的父親又是什么人？”

他轉過身來，眼中似乎燃燒著火光：“只可惜，我一手打造的帝國，將要在今天覆滅了。”

詹姆斯的表情十分凝重，下午他對各方面進行了聯系，發現昔日的盟友們完全變了副面孔，似乎已經完全拋棄了菲斯克集團，單方面切斷了雙方所有往來。

切割的如此之快，令人不寒而栗。

“菲斯克先生，我不理解。生命集團成立不到三個月，手合會那三個老家伙為何會不惜一切代價和我們開戰？”

他指著幾乎把夜空燒紅的火光，那里是菲斯克集團在地獄廚房的所有重要據點，這時正被從四面八方涌來的武裝戰士悍不畏死的圍攻：

“如果只是要搶占地盤的話，這該死的地獄廚房我們完全可以讓給他們。在東海岸，我們還控制著布法羅、羅切斯特，在那里我們甚至直接操縱了市長大選！”

詹姆斯的眼睛逐漸變紅：“菲斯克先生，咱們撤離吧?！娴厥耍说貎墒?；存人失地，人地兩得’的道理不還是您教導我得嗎？”

但金并不為所動，他顯然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詹姆斯，手合會從來都不是我的敵人，你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我們的敵人到底是誰。塞繆爾·楊，這個仿佛是憑空出現的混血兒，并不是被手合會推到臺面上的傀儡，相反...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金并把白色西裝外套一脫，拋給了詹姆斯：

“看，這些就是他的意志，就算我們逃出紐約，重新縮回布法羅又能如何？先是血族第一殿，然后是手合會、蘭德集團，到現在是我，威爾遜·菲斯克?！?

他又解下襯衫的排扣，露出山巒一般的身軀：

“作為同類，我更能理解他的本質。他是個絕對的強者，前進道路上任何的阻礙，都會被他碾壓成粉碎！”

看著腳下看似空曠、實則在各個角落中都已經埋伏著大量敵人的街道，金并終于卸下了他合法商人的偽裝，露出那十二歲時就犯下第一樁謀殺案的野獸的殘忍獠牙：

“傳令下去吧，由靶眼帶領剩下的所有人向手合會直接發起沖鋒；杰西卡·瓊斯在菲斯克大樓前正面阻擊敵人，而紫人。”

他猙獰一笑：“他是關鍵，讓他好好地安排我們的這些‘朋友’，給他們綁好炸藥。等到決戰打響，我要讓所有人看看，紐約市這些出爾反爾的政要們的家人，是怎么朝著生命集團發起自殺式襲擊的?！?

“就算死，我也不會讓塞繆爾·楊好過！我要讓他在權力的報復中疲于奔命，直到衰亡！”

“菲斯克先生，那您呢？”

“你不用管我?！苯鸩⒋笫忠粨]：“你現在坐直升機趕到加拿大去，到凡妮莎身邊隱藏起來，暗中保護她?！?

“可是...”

“詹姆斯！”金并輕輕一提，就把他拎了起來：“凡妮莎懷孕了，懂嗎！如果是兒子，你就培養他，讓他成為超越我的人；如果是女兒...”

金并眼中滿含淚水：“那就祝福她，別讓她知道有我這樣一個父親！”

詹姆斯怔住了，良久，重重點了點頭：

“菲斯克先生，我一定會用生命去守護您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