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9年5月1日，21點43分。

“轟！”

實驗器材爆炸，接連不斷的化學物品灑落，引發意料之外的連環爆炸。

如此巨大的動靜，即使沒有通過波場轉換器的故障日志中查到侵入點，常春的研究員也已經可以確定高山的位置。

“實驗樓一層附近爆發戰斗，立刻前去處理。”

“是。”

焦黑的濃煙中，高山一個翻滾站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躲什么。

從始至終，他就沒看見對方。

虛擬貓貓泡芙趴在肩頭蹭，高山體內厚積薄發的神力瘋狂涌動。

地面開始凸起，山便造了出來。

“你，怎么找到我的？”

高山試圖引誘對方多說兩句，以尋找到方位或破綻。

只是對方的聲音，就像是從他自己心里說出來的般。

“我嗅到了你的恐懼，雖然只有一絲。”

“哦？”

高山踩在自己造出的小山上，始終無法找到對方。

而心底的驚疑恐懼，也逐漸滋生。

高山不知怎的第六感察覺到對方的攻擊，十分狼狽地從高點一躍而下，卻又感到對方的攻擊接踵而至。

不停地閃躲逃跑，卻始終看不見對方的影子。

高山奪路而逃，沖進修復好的操場。

如此空曠的區域，總能破解對方一二。

高山站在操場正中間，山神力連接整片大地，任何一絲微小的震動，他都會察覺。

平靜。

夜色下的地面安穩地猶如鏡般湖，毫無波動。

然而高山卻感覺到又一發致命攻擊撲面而來！

“山起兮。”

踏步，地面從預料中攻擊要來的方位升起，如同一個巨大的盾牌。

山起了，卻沒有任何波浪。

“到底是……”

操場上接連的地震，當然吸引宿舍樓不少的目光。

菜包從窗戶內往下看，高山一個在和自己斗智斗勇，不停閃避而后又發出毫無意義的強力攻擊。

“什么鬼？他在干嘛？”

肉包嘴唇哆嗦著。

“可能是……有什么隱身系的研究員在對戰吧。”

“不。”

斷鋒眼神銳利如刀。

“那個操場里，根本就沒有第二個人。”

“什么？”

斷鋒眼神凝重。

“恐懼出手了。”

“恐懼？就是我們這屆的第一……不可能吧，他還是學員啊，怎么敢單刀迎敵？”

菜包長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

他們這些學員面對這種情況，都只有縮在宿舍里明哲保身的份兒，恐懼也是學員，憑什么……

肉包嘆氣，說出了一直不可能承認的那四個字。

“差距太大。”

這就是年級第一的實力嗎！？

斷鋒眼神前所未有的銳利，逐漸解下皮夾克上的飛刀，反手握住。

“啊？鋒哥，你要干嘛！？”

回答菜包的，只有清脆的破窗聲！

“咔！”

夜的海風涌入宿舍，吹得斷鋒身如鬼魅。

“我必須要變得比他更強，豈能在這種地方退縮。你們躲好，不要跟來！”

斷鋒咬牙，渾身上下綁著的二十多把飛刀全部飛起，環繞周身。

破窗而去，落入操場。

學員，也是常春的一份子。

斷鋒落地，直面高山舉起利刃。

無聲地三面對峙。

“哦吼。蠻有勇氣的嘛……”

恐懼在黑暗中，絲毫不吝嗇對斷鋒的贊賞之情。

斷鋒恢復了往常的桀驁不恭，旋轉指尖飛刃。

“用不著你夸獎我，恐懼。”

“吼吼吼……”

恐懼發出了非人的笑聲，卻又戛然而止。

“廢話少說，一起動手。”

縱然斷鋒心中一直想與恐懼一較高下，但眼下更大的敵人就在臉上，斷鋒只是較勁，不是蠢，當然要和恐懼聯手對敵。

“那就比比看誰先拿下他。”

七把飛刃迎面而來，高山臉色越發陰險。

“什么時候兩個毛孩，也敢挑戰我高大少？”

被恐懼接連的戲耍，讓高山已經微怒。并且，他也逐漸摸到一點恐懼的習慣。

“一個遠程心靈打擊，一個遠程物理攻擊嗎？”

高山右腿高高抬起，渾身氣勢已然變成了殺人的鬼。

“不好！動真格的了，快躲開！”

恐懼大喊一聲，卻已然晚了半拍。

“踏山步！”

高山右腿落下的同時，操場的地面也沿著他與斷鋒的直線方向飛速縮小！

飛刀未至，人已面前！

突如其來的爆發縮地術，打了斷鋒一個究極措手不及。

高山的五根手指向斷鋒頭顱抓來，毫無疑問那是可以瞬間碾碎他顱骨的力量！

生死關頭，恐懼與斷鋒同時發力！

“暗魘魔影！”

“千塵飛刃！”

黑暗中側面襲來的，速度無法用物理定律來衡量的虛體魔影，在月光下越發可怖，接近高山的第一個瞬間便將其半邊身體吞噬，大大遲緩了動作。

與此同時，斷鋒也神力大漲，來不及調動飛刀的情況下，那尖刺形狀的半透明神力，插入身邊一千顆大小各不相同的石子沙礫灰塵中。

大則零點幾幾厘米，小則幾百納米。

每一個結構光滑的灰塵，都在被刺中后變得無比鋒利，猶如一個個肉眼不可見的飛刀。

塵埃飛刀全部爆發，將高山的身體打的千瘡百孔，更是砍下整個右臂。

這還是高山使用了山體盾牌的效果下。

如果沒有任何防護，這一招可能會直接摧毀高山的物理存在。

“還真是難纏啊，現在的小鬼……”

斷鋒沒有一絲猶豫，踩上飛刃浮在地面1米的上空，避免再次被縮地術拉近距離。

高山被魔影纏住的左手，搖搖一握便再次打出反山形的凹陷，魔影徹底崩碎。

斷鋒仍有后怕，但目前形勢已經無限倒向他們兩人。

從未出現過的恐懼，心靈打擊可以神出鬼沒，讓高山不得不提防。

而剛才暴起的那一招縮地術，也沒能對二人造成有效殺傷，還導致高山自己右臂被斷。

不論怎么說，二打一對方還是殘血，怎么都是大好局勢。

接下來只要穩扎穩打無需冒險，再拖幾十秒常春大批研究員就會全部趕到，徹底鎖死高山。

斷鋒正如此想著，卻發現高山的右手，斷掉的截面正在生長。

“什么！？”

對方的能力應該是偏力量的空間系神力，怎么可能會有自愈效果？

常春的教科書里寫著的，一般情況，永遠火神力的人無法操縱水，這是嘗試。

一般情況下，擁有力量空間系神力者，不可能會自愈這種完全不相干的能力……

“啊，好癢啊！”

高山揉著右手手腕，血肉骨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很快便變成了一個稚嫩幼兒手掌的大小。

“這還得感謝你們人類啊，可笑的愚公計劃，試圖大量培育改造成所謂完美基因的人造人，要不是你們，我也不會有這樣的能力。”

高山重新長出的右手，是將壁虎的自愈基因融入人類基因點位中，變異后的效果。與神力無關。

“負山崩。”

高山抖了兩下肩膀，獨特一座大山般的壓力被徹底卸下。

這也是總裁的任務之一。為了鍛煉高山不擅長的速度戰，從幾歲就開始讓高山背著他自己神力凝聚的無形的山生活。

吃飯睡覺，喜怒哀樂……

他都比常人多背負著一座越來越重的山。

而此刻，他終于可以卸掉這一切。

“先走！”

恐懼話音未落，高山就躍到斷鋒頭頂四十五度角。

壞！

完全來不及躲閃的零點一秒內，斷鋒只能將雙臂當在頭顱前。

“轟！”

力可崩山的一擊，將斷鋒徹底移出戰場。

高山握緊右手，新生的肢體已經長大。

“很好……”

接下來就是恐懼！

高山打紅了眼，只聽遠處又一聲爆炸。

實驗樓的火光燒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秦火焦急的催促。

“高山，立刻動手，否則一切都完了！”

高山獨自站在黑暗中，火光和月光搖曳爭搶著他的影子。

越來越多的研究員趕到，二話不說地對高山出手。

“哼，便宜那小子了。”

被圍困的高山冷哼一聲，抬手猛擊打出凹陷，整個人沖了進去。

“別跑！”

研究員們追了上來，可還是慢了一步。

三號區域，地下99層。

高山打破空間，踩在地面。這里就是秦火提前聯系過，給他標記的地方。

“現在呢？”

高山按下打火機，向火苗詢問。

火苗沒有回答。

秦火應該也遇到麻煩了。

高山咬牙，看來只能靠自己。先找找這附近有什么東西吧。

一片漆黑中，高山按著打火機仔細摸索。

“嗯？”

火光，映照出一個個封閉的圓形水缸。

還有水缸里漂浮著的人類大腦。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空白之間。

張演照顧著總裁，偷看徐林。

此刻的徐林雙腿盤起，打坐般地入定著。

“這什么鬼，2119年了不會還有修仙的吧？”

張演隨口吐槽了一句，卻沒想到激起了總裁的斥責。

“別說話！小林正在冥想回復精神，不能打擾他。”

“冥想？那就是說他現在聽不到我們說話？”

“對。”

此刻的總裁非常誠實，可能是還不太會玩這個角色。

哦？

張演眼神一挑。

既然徐林現在聽不到他們說話，那正是竄供的大好時機啊。

“總裁……你還記得我嗎？”

“對啊，你是誰？”

“我是你暗中收的第五個義子南如陰啊。你忘記了？”

總裁迷惑地摸摸頭。

“我怎么不記得……有你這個義子？”

“是啊，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你偷偷收的最忠誠的義子啊，你還給我布置了特別計劃。”

“什么計劃？”

“這個計劃叫陰寒計劃，就是你讓我假裝不認識你們，不認識凜冬然后潛入常春的啊。為了把一切做實，你還特意自己刪去了關于我的一切記憶，防止被常春的人審訊出來，不是嗎？”

“是……這樣嗎？我完全不記得。”

“對啊，你把自己的記憶消除了嘛。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不對，我現在已經被常春發現，可能都無所謂了。”

“那可不行。”

總裁的臉色突變，好像又回到一絲以前。

“你必須繼續執行任務，潛入常春并為我們提供情報，才能帶來最大的價值。你是怎么被發現的？不會是自己暴露了吧？”

“我會自己暴露？搞笑。”

張演無奈的嘆了口氣，此刻已經不再是演技了。

“原本我在常春臥底的好好的，也不知哪個沒娘養的莫名其妙殺了個學員，還把尸體放進我宿舍，硬是要栽贓陷害，你說是不是有病？”

“咱本來就是臥底，人雖然不是我殺的，但一查肯定露餡啊，我沒辦法。”

總裁若有所思。

“也就是說那個學員不是你殺的，而且常春也并沒有你就是臥底的直接證據？”

“對啊，怎么，你不會還要我留下來臥底吧？我身份都爆了啊，老爹哎。剛好高大哥和秦火哥要救咱們幾個，咱一起跑路算了。老tm毀滅全人類干嘛？”

“混賬！”

總裁已經逐漸找回了昔日的感覺，猛地一巴掌抽在張演臉上。

“我們一定要毀滅全人類，這是神的意志，豈容你質疑！？”

“可是我怎么回去啊，他們現在都懷疑我是臥底……”

總裁霸氣地擺擺手。

“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應該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栽贓給你的那個人，大概是……”

“是誰？”

徐林突然睜開眼，打斷了總裁的話。

“我感覺到意識抽取，一定是秦火他們行動了！小南，準備好，我們要掩護總裁離開！”

“不，小林。”

總裁起身，義正言辭。

“南如陰的事情是凜冬集團最大的秘密，他一定要繼續臥底常春，只有他有資質進入稻草議會，為我們帶來最一手的情報。”

“可是……”

三人都還想說什么，空白之間的白色墻壁有征兆地崩裂，三人眼前一黑。

“咳咳咳……”

張演感到了久違的雙手雙腳，意識被重新注入身體的不適，讓他咳嗽不停。

這是一個黑暗的房間，總裁和徐林也依次醒來，從實驗臺上爬起。

高山正在處理投影面板中的一大堆報錯數據，滿頭大汗。

“你們終于醒了，快，我……”

高山看到張演的那一刻，一拳就要落下。

卻被總裁無情地擋住。

“高山，我從沒告訴過你，這是你五弟南如陰，奉我的指令執行陰寒計劃，打入常春內部的，是我們自己人。”

“什么！？他是……可是曲維計劃就是被他給……”

孔雀山時，張演直接斷了雀屏峰，間接摧毀了曲維計劃。

“混賬，他不立功，怎么打入敵人內部？你真的覺得曲維計劃能成功？”

張演可沒心思和這幾個兄弟嘮嗑。

“快走吧，人家回防到了！我臥底身份已經敗露，我來掩護你們撤退！”

“不，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每一個敵人看向張演的時候，表情都十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