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二點,街道空無一人,木野千花站在照相館外,面色帶著些許驚訝。
沒想到竟然是照相館的那位。白天打了一架,晚上還能遇到,真是緣分。
心情真是有些復雜,但是看在錢的面子上,還是去看看吧。
畢竟實在是有些誘人。
她摸出手機打電話,“你好,是照相館外面嗎?我到了,門是關著的。”
“我來接你。”
開門的是一個長相普通的微胖男人,看見木野千花后,很明顯地愣了一下,隨后徹底把門打開,表情也從漫不經心變得鄭重起來。
“請進!”
木野千花跟著他進去,在白天會客的房間旁有個簾子,里面是向上的樓梯。
木野千花不得不謹慎起來,站住不動道:“提前說一下,我有朋友在家里等我,如果十分鐘后沒有和她視頻,就會報警。”
男人理所當然道:“那是必須的,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崎峰太郎,是詭異研究社的成員,你也是恐怖愛好者對吧,那真的來對地方了。我跟你說,社長很有錢的,光是單反就有好幾臺!”
詭異研究社,木野千花在心里念了一遍,問:“你們社長是不是戴著眼鏡,長的挺斯文挺帥的女人。”
“對啊對啊,你們見過?”
“今天來洗照片,見過一次。”
多的沒有再說,兩人上了二樓。
在一個房間外,崎峰太郎敲門,很快門被打開,是一個一身黑袍,戴著各種項鏈的男人,房間里很黑,只有幾根蠟燭在發光,好像在搞什么儀式。
看見木野千花,他明顯一愣,“女生?”
“是啊。”
崎峰太郎推開門,木野千花掃了一眼,早上那個女人坐在地上,桌子上擺著一副塔羅牌。
夸張的是地上還有畫著的六芒星陣法,邊上是一些神秘學的書,在黑暗的陰影下挺像那么一回事。
“是你。”
女人扶了一下眼鏡,似乎并不意外,平靜道:“感覺有些太巧合了呢。”
木野千花側過身說:“那我走。”
崎峰太郎伸手阻攔,問:“別啊,我們可以聊一聊嘛……”
女人也道:“既然說了誤會已經解除,那我們重新認識便是,不過我得告訴你,我們這個小團體,是真的為了找鬼而行動的。”
言下之意便是問木野千花是怕還是不怕。
木野千花說:“我想賺錢。”
三人都愣了一下,女人失笑道:“那你來對地方了,但賺我的錢可不容易,遇見鬼是會死人的。”
崎峰太郎坐在地板上,“說是遇見鬼,咱們去了這么多兇宅,可是一個都沒看見啊。”
黑袍人神神叨叨道:“也許是有的,只是鬼不想見你。”
“喂,你這話什么意思?”
“也許它們并不想被攝像機拍到,鬼也許是野獸,也可能是保留身前的意志。”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女人對木野千花說:“坐吧,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稻村半平,名字比較像男人,人也比較像男人,愛好就是這些超自然的東西。”
崎峰太郎說:“我是攝像師,專門記錄探險過程。”
黑袍人道:“叫我中山就好,我對神秘學很感興趣,和稻村是同學,我們認識很久了。”
木野千花沒有坐下,而是靠著門說:“我叫木野千花,叫我木野就行,你們什么時候去探險,我最近也對神秘學很感興趣。”
稻村半平說:“最近都可以,我已經選好地點,本來是想找一個大高個給我們壯壯膽,不過既然是你那也沒辦法了。”
什么叫是我就沒辦法了,我也沒逼你選我啊。木野千花垂眼打量她,后者似是看見她的眼神,趕緊解釋道:“可別多想,我只是懶得找陌生人而已。”
中山說:“要來一次占卜嗎?”
木野千花想著之后要一起,便欣然道:“好啊。”
房間里燭光微暗,中山在桌子上面鋪著一幅干凈的塔羅牌。
木野千花正坐在桌子的另一端,面對著中山。
別看木野千花表面波瀾不驚,她放在口袋里面的手一直放在手機上,耳朵和余光也在關注著兩人在干什么,以免被背后偷襲。
出門在外,小心駛得萬年船。
中山被兜帽遮著臉,他的手指細長而靈活,熟練地洗著牌,看著挺唬人。
“問個想問的吧,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未來。”
中山微微點頭,手指靈巧地把牌排列。
他靜默片刻,然后開始翻牌。
每一張牌都有著獨特的意義和象征,它們代表著命運、機會、挑戰和決定。
第一張牌翻開了,是一張“惡魔”。
他說:“這張牌象征著束縛和物質欲望,但同時也暗示著可能需要作出一些犧牲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木野千花看著牌上的惡魔,還有被鐵鏈鎖起來的一男一女,沒有說話。
第二張牌是“女教皇”。
中山說:“這代表著智慧、知識和內在的力量。你需要依靠自己的才能和知識來取得成功。”
第三張牌是“世界”,象征著完成和收獲。
這張牌讓中山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看著木野千花,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木野千花也發現了這一點,不由得心中吐槽,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個占卜師,也許對于男人來說,這是該死的神秘感,但在女人看來,有些過于中二了。
最后一張牌翻開了,是“死亡”。
這張牌讓整個房間的氛圍都變得沉重起來,至少從三個人的表情上來看是如此。
嗯,三個中二。
“它代表著改變和結束,同時也暗示著一些重要的事情即將發生。”
中山的手指在牌面上輕輕滑動,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慢慢地開口:“你的未來充滿了挑戰和機會,需要擺脫一些束縛,發揮你的智慧和內在力量。記住,每一次的失敗都是通往成功的必經之路。”
然而木野千花不為所動,表情始終沒有變化。
“記住,未來始終是未知的,但你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去影響它。這張牌,”他指了指‘死亡’,“并不一定意味著結束,它也可以象征著新的開始。”
木野千花:“哦。”
“……”
中山把牌收起來,他的手指在牌面上輕輕滑動,仿佛在為一個新的故事布局,讓木野千花覺得這個人真的有點太裝逼了。
對方看著她,微笑著說:“命運始終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木野千花沉默良久,說了一句,“謝謝。”
“占卜結束。”
他好像占卜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有做,反正木野千花是沒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這就是神秘學的魅力嗎。
稻村半平忍不住為其鼓掌,從表情看好像很是認可,“好了,時間不早,大家回家吧,有消息我會再通知你們,咳,那個木野,給個手機號吧。”
木野千花拿出手機,問:“你們搞多久了,一次鬼都沒有遇到?”
“是啊。”
稻村半平嘆了口氣,“我搜索很多鬼新聞,它們共同的特點就是剛發出來不久就被刪除了,所以我確定是有妖魔鬼怪這些東西的,并且霓虹肯定有組織在研究它們。”
木野千花聽巫女說過,東京是警視廳特殊科的存在,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是他們封鎖了網絡。
她問:“要是真的遇到鬼,你們打算怎么做?”
中山收起塔羅牌,松松肩,語氣輕松道:“跑唄。”
跑么,如果鬢鬼具有攻擊性,第一次遇到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被那無窮的頭發淹沒了。
這個世界上的鬼,可和電影里的幽魂不一樣。
崎峰太郎撓了撓頭,“沒事的,我們身上都從神官大人那里求來的御守,是社長親自去求得了哦。”
說著,他從衣服領子里面翻出一個藍色的小袋子,觸感絲滑,繡工精致,木野千花僅僅是看一眼,就覺得上面好像附著什么東西。
但又說不上來是什么。
她提出一個想法:“如果那個神官是假的,御守便也是假的,你們遇見鬼就會死。如果是真的,但是實力一般,也許可以抵御鬼的攻擊,如果很強,也許會將鬼驅趕,這么看來,你們遇鬼存活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稻村半平點點頭,說:“神官大人是公認有特殊力量的男人,很多富人都會找他。”
“所以他很強?”
“嗯嗯嗯。”三人齊點頭。
木野千花不禁露出笑容,“真的矛盾呢,又想見鬼又想保證安全,電話給你了,我走了。”
女子臉上的微笑猶如夜空皎月,不似太陽那般奪目,卻讓稻村半平想到夜晚下的寧靜森林、無邊牧原。
她眨眨眼,扶了下眼鏡,“晚上外面可能有癡漢,要不要我送你?我有車。”
“嘖,社長啊。”黑袍的中山起身離開,語氣中蘊含不清不楚的情感。
“那我也走了。”
崎峰太郎起身離開,甚至還把門輕輕帶上了。
不知道在想什么東西。
兩人相顧無言地往外走,半路,木野千花總覺得尷尬,“白天的事是我的問題,抱歉。”
“你已經道了兩次歉了。”
“哦。”
“你是哪里人?”
“東京……吧。”
稻村半平的車是木野千花認不出來的牌子,她坐在后座,看著窗外繁華的都市。
“要是可以,大后天再進行活動吧,我明天要處理一些事情。”
“沒問題。我們一直沒收獲,大家的熱情也被打磨的差不多了,你的到來讓他們肉眼可見的振奮呢。”
“我?”
木野千花透過后視鏡看她,發現這個女人很像斯文敗類之類的。
“是啊。”稻村半平表情平靜,卻語出驚人,“沒人說過,你超級漂亮嗎?”
兩人的目光在后視鏡中交匯,木野千花倒是很少被女人夸獎,在前世,夸自己無非就是男人罷了。
“那兩個人對你沒興趣?”
“我不是女人的性子,相處久了就跟兄弟一樣。”
我倒是覺得那中山對你很有意思啊。
木野千花道:“漂亮沒什么用,沒有錢來保護這張臉,只會來帶來更多的危險。”
“也是,有男朋友嗎,來保護你的美麗。”
“沒有,沒考慮,沒時間,沒興趣。”
“……”稻村半平張了張嘴,沒有出聲。
“對了,你們那個中山占卜的準嗎?”
一句話重新帶起聊天的欲望,“看來你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啊,偷偷告訴你,一點都不準。”
“我看他很有自信。”
“當你被嚇到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就可以出手了。”
“你是指?”
“當然是泡你啊。”
“你很懂嘛。”
“略懂一些,當過中山的幾次僚機,不過都無疾而終,這小子,總是喜歡裝神秘,然而被掀開神秘面紗后,那些女生就都失去了興趣。”
這種情況很正常吧,現代人已經將戀愛和結婚劃分的非常清楚了。
稻村半平透過后視鏡,看見木野千花在看掛在車上的吊飾。
“他們是我父母。”
“哦,你還挺小的。”她指的是照片里的小朋友。
“因為這是最后的合影。”
說到這個,稻村半平的眼神柔和如水,“我父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找到喜歡的人,良緣佳人,攜手白頭。”
“祝福你。”
在木野千花的指路下,車停在了兇宅外面。
路燈昏暗,透不進兇宅的鐵門,存在了不知道多久的房子讓稻村半平心中出現一抹不安,她沒想到目的地竟然是這里,詫異道:“你一個人住這?”
“住幾天而已。”
木野千花走到門口,找出鑰匙,借著車燈插入鎖孔,突然感覺手上一痛,應激猛地抽手,看見了大拇指上兩個淺淺的血口,就像被蛇咬了一樣,疼的她直皺眉。
怎么回事,是鎖上有蛇嗎?
可顯而易見的,那里此刻空無一物。
“沒事吧。”稻村半平看見她的動作,下車走過來,拉過她的手看了看,又看了眼鐵門,“我送你去醫院。”
“小問題。”
打開燈光,她看清了,鎖邊上纏著的鐵絲,尖端被人扯斷,尖尖的。
皮膚要是被刮到,立刻就會破開。
稻村半平道:“不過這也太危險了,有破傷風的風險。”
木野千花覺得應該沒事,就算有事她也沒錢打疫苗,便說:“好了,我吃點糖果就好,謝謝你送我回來。”
稻村半平沒想到為什么吃點糖果就好了,面前的女人打開門,回首露出一個笑,“總之,我們算是認識了,稻村小姐。”
“啊,嗯。”稻村半平靠著車,看著木野千花的背影,可惜對方并沒有回頭,而是慢慢消失在漆黑的房屋之中。
“這么黑,她不怕摔跤嗎。”
搖了搖頭,稻村半平回到車上,拿起后視鏡上掛著的照片看了會兒,離開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