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強行切割以后，楊東封心閉關了將近一個月，有些事情都已經開始逐漸模糊了。

結果毫無準備的，這姑娘又出現了。

但她并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一對打扮儒雅的中年人，應該就是她的父母。

另外還有一個面相刻薄的中年婦女，就是那位罪魁禍首“姑姑”。

人都在那了，不可能當作沒看見，楊東回頭走了幾步，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叔叔阿姨好。”

兩口子不冷不熱點頭回應了一下，兩雙眼睛卻如同X光一般在他身上來回掃蕩著，眼底那抹警惕和嫌棄，怎么都藏不住。

只有丫頭一臉興奮，小臉紅紅道：“這么巧啊，你也在魔都？”

“是啊，最近在這里工作。”楊東淡然一笑，“你來這里？”

“咳咳，琪琪是來工作的。”姑姑板著臉道：“有個劇組邀請她試鏡，還是個女主，我們陪她一起過來看看。”

“這樣啊，那恭喜你了。”楊東心無波瀾，甚至都懶得看那老虔婆一眼。

“你呢？”丫頭悄悄瞥了一眼后面高挑漂亮的李曉冉，有些忐忑道：“你們這是……”

“另外找的MV女主，過兩天就開拍了。”

一聽這話，丫頭面色黯然。

她知道，這個女主本來是自己的，楊東已經不止一次和她提起過這事。

“拍MV？你不是個龍套嗎，還會拍這個？”老虔婆一臉狐疑，然后對著李曉冉道：“姑娘，你可得擦亮眼睛啊，千萬別被騙了！”

李曉冉莞爾一笑，“謝謝阿姨，我心里有數。”

“我還有事，先走了。”楊東揮揮手，“祝你一切順利。”

懶得再熱臉貼冷屁股和那幾位勢利眼打招呼了，拉著李曉冉轉身就走。

“本事沒有，脾氣倒挺大。”老虔婆鄙夷地哼了一聲，“琪琪你看看，我怎么說的，這種男人就是不靠譜，前不久還天天跟你打電話膩歪呢，一轉身就換了一個目標……”

“你別說了！”王雅琪終于忍不了了，惡狠狠瞪了她一眼，“再怎么樣，他至少沒有老婆孩子！”

老虔婆面皮一紅，當即不敢吭聲了。

她幫那位老渣男拉皮條的事情，可沒敢告訴丫頭的父母，這要是魚死網破了，她也吃不了兜著走。

“怎么跟姑姑說話的，沒規矩！”不知內情的丫頭媽面色不愉，“姑姑也是為你好，這種沒本事還裝文藝的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個騙財騙色的，離他遠點沒錯。”

丫頭爸也認同地點了點頭，“油頭粉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正說著，大廳里的巨屏電視上忽然響起了最近爛大街的旋律。

“呀，又是這個歌。”丫頭媽一臉驚喜道：“剛才火車廣播里就放了好幾遍，小戴唱得真好聽。”

“確實好聽，而且這首歌本身寫得也好，歌詞非常鼓舞人心。”丫頭爸附和道。

“那可不，戴小姐畢竟是一線歌手，給她寫歌的那肯定都是業內大拿。”老虔婆姑姑終于找到了開口的機會，“琪琪啊，像這種業內精英才是你該好好結交的，這個姐姐你可得認準了啊。”

說話間，屏幕上已經緩緩打出了歌曲標題——《隱形的翅膀》。

隨即在標題下方，也緩緩浮出了制作人名單。

“詞/曲人……楊東？”丫頭爸一臉驚詫，“這又是哪里冒出來的新人，以前沒聽說過啊？”

“楊……東？！”

丫頭媽和老虔婆當即一驚，霍然看向了王雅琪。

“琪琪，這……應該只是同名同姓吧？”丫頭媽感覺眼皮有點跳。

王雅琪面有戚戚，“媽，你以為戴蕘姐為什么認我這個妹妹？”

嗡——

丫頭媽感覺腦袋都要炸了，又氣又急，“你這孩子，怎么不早說啊！”

早說，你會信嗎？

王雅琪都已經懶得理她了，怔怔看著楊東離去的方向，只是那道背影早已經被人流淹沒。

十七歲的女孩還無法精準感悟人生的得失，只是感覺胸口悶得厲害。

仿佛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了心臟，隨時都會被捏爆。

直到多年以后，她才明白這個下午離她而去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

哧溜——

楊東嗦著甜膩的炸醬面，感覺有點腸胃不適。

魔都的飲食偏好實在太甜了，別管什么菜系到了這里都得給你往齁了調，他很不喜歡。

但對面的李曉冉卻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吃還一邊兩眼冒火地看著他。

那是八卦的火焰。

“到底是不是前女友啊？”這是她第十次問雷同的問題了。

楊東實在沒轍了，放下筷子，“四舍五入約等于梁山伯和祝英臺，明白了嗎？”

“哎呀，這么慘的嗎？”李曉冉看著更興奮了，“那誰是馬文才啊？”

楊東皺眉遲疑了一下，朝面館墻上的電視機努了努嘴。

電視屏幕上，正在重播紅遍全國的《還珠格格》。

一身龍袍的口條張雙手背負肚子一挺，歪頭瞪眼深吸一口氣，張氏演技罐頭之——帝王威嚴。

李曉冉愣了一下，“不想說就算了，拉倒。”

楊東也懶得辯解，繼續吃面。

“不會吧，真的啊？”李曉冉興奮地臉都潮紅了，“他都那樣那樣了……”

比劃了一下胡子拉碴大腹便便的樣子，李曉冉低聲笑道：“這要是成了，結婚時候他怎么喊那姑娘的爹啊，岳父還是兄弟？”

啪。

楊東直接一拍筷子，“你還有完沒完了？吃面不香嗎？”

“哦哦哦，對不起。”李曉冉坐直身子面露歉意，但沒過三秒就繃不住了，捂著嘴吃吃笑了起來，“要說起來，你這也算是另類的反抗‘皇權’吧？”

“你這故事要是改編成小說和電視肯定特別精彩，什么瓊瑤席娟都得靠邊站，哈哈哈哈……”

楊東被她笑得心煩意亂，“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欠揍？”

“沒有。”

“那很榮幸，我是第一個！”

“咳咳，不笑了不笑了，我保證不笑了……噗嗤——”

吃完面，就近給李曉冉找了家還算干凈的酒店，辦理完入住手續后立刻就開始了拍攝準備。

出于節省成本考慮，第一個拍攝場景直接安排在了楊東自己的住處。

租借鋼琴、布置房間、鋪設機位……看著事情很少，忙活起來也費了大半天的勁。

完了之后，還有一個大麻煩在等著楊東——他不會彈鋼琴。

MV里面可是有大段自彈自唱劇情的，甚至可以說鋼琴是這個MV的核心靈魂，不會這個就很麻煩。

現學鋼琴肯定是不可能了，只能是臨時抱佛腳學個架子手勢，就跟假唱對口型一樣。

但即便是學個形似的殼子，也有諸多講究，否則一眼假就很出戲。

跟著鐘星民學了整整一天，才總算有了幾分樣子，不至于一眼穿幫了。

11月13日，完成了最后查漏補拍的《少年包青天》，歷時半年終于正式宣布殺青，進入了后期制作流程。

謝絕了遠赴佛山參加殺青大宴的邀請，楊東安靜坐在了鋼琴前，維持著準備起手彈琴的姿勢。

一身卡通睡衣的李曉冉躺在后面的沙發上，舉著漫畫書架著二郎腿，一條白瓷般的小腿在半空晃呀晃，撩人心扉。

秋風吹進陽臺移門，清脆的風鈴叮咚入耳，沁人心脾。

“《童話》第一場第一條，開始！”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