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格，一個沒有姓氏的男孩，1983年出生，在雨中被埋葬。

“他被看似人畜無害的醫(yī)生所謀殺，割斷了牙床。我不知道他死前經(jīng)歷了什么，亦如那個女孩。

“很可惜，正義永遠(yuǎn)是姍姍來遲的一方。因為罪惡誕生于欲望，而欲望又如此不可琢磨，羅夏沒辦法在一個人誕生出這種念頭的時候就將扼殺在搖籃中。

“或者說，這座城市里的人，每天都在產(chǎn)生著這樣的念頭。它們亮起又熄滅，亮起又熄滅，就像風(fēng)中燭火，搖搖欲墜。

“但也會因為某個不起眼的瞬間，在欲望的催動下，燃起大火，成為罪惡的萌芽，降臨在這座城市中。

“所以正義永遠(yuǎn)是遲到的……

“而羅夏只能先把城市中積攢的罪惡清理掉，然后再著手面對更深沉的欲望。”

“嘩……”

大雨聲打斷了羅夏的記錄，他看著頭頂?shù)臉淙~，感受著帽檐被雨水滴答滴答擊打的震動。

很顯然，這里已經(jīng)無法再為其遮風(fēng)擋雨。

于是把手中的日記本收入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拿起一束白色花朵，來到齊格的墓地前。

輕輕蹲在墓碑旁，把花朵放在花堆上。

在雨水的澆灌下，雖然這些花已經(jīng)因為缺少土壤而死去，但還是顯得格外嬌嫩和鮮艷。

就像人生，隨著時間的流逝，總會變得蒼白、干枯，直到凋零在泥土里，化作無窮細(xì)沙，再也找不到絲毫蹤影。

“謝謝你。”突然，有女孩的聲音在羅夏背后響起。

羅夏回過頭，正是眼眸神態(tài)如貓一般的塞琳娜。

她今天仍然穿著黑色的皮衣，只是在雨水沖刷下，在墓地群中更顯得肅穆了些。

“不用謝。”羅夏回應(yīng)了一句，接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有警察找到了黑市。”塞琳娜眼神復(fù)雜的看著男人帽檐下游離的黑色圖案，說出了自己的擔(dān)憂：“不過我們沒有說出你的事情……你要小心一點。”

今天下午，戈登找到了他們，想要詢問關(guān)于羅夏的信息。

但菲尼、塔克，塞琳娜和他們的伙伴都選擇了緘默，以沒有消息搪塞了過去。

即便戈登因此發(fā)了火，說是要逮捕他們，也沒有同意供出羅夏來過的事實。

因為他們都參與了尋找齊格的行動，也都看到了齊格那慘白枯槁，甚至堪稱驚悚的遺容。對于這群年輕的人來說，目睹如此慘相所帶來的心靈沖擊無疑是巨大的。

哪怕他們都遭遇過社會的冷暖，也都早早拋棄了一些道德守則。

但抱團和互助，是他們聚集在一起的首要條件，若是連這一點都不再遵守，那安全感又從何而來。

因此，對于羅夏的幫助，對于他所給予安格拉醫(yī)生的酷刑，所有人都表示認(rèn)同，并愿意為之隱瞞。

塞琳娜更是如此，雖然她沒有親眼目睹羅夏所做的一切，可那些凄厲的慘嚎和絕望的喘息，讓她由衷的為齊格感到高興。

惡人沒有被饒恕，沒有被關(guān)進(jìn)監(jiān)獄，而是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

這才是齊格的怨靈所期盼見到的。

“即便你們說出去了，羅夏也從不擔(dān)心。”羅夏說完，緩緩回頭，向著墓地門口走了幾步。

“你接下來要做什么？”塞琳娜跟著他，詢問道。

“西奧·蓋勒文，你知道我的目的。”羅夏的目光注視著她。

塞琳娜點頭：“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告訴你。”

隨即，她一五一十的將關(guān)于西奧·蓋勒文的事情和盤托出。

其中關(guān)于西奧的履歷，他的家庭以及他所經(jīng)營的產(chǎn)業(yè)和地址，都被塞琳娜調(diào)查了出來。

不過最關(guān)鍵的居住地，卻沒有跟蹤到，因為西奧非常警覺。

平時出行都是有專門的司機接送，所以他的行蹤飄忽不定，無法確定。

而之所以塞琳娜會調(diào)查他，是因為西奧最近去找了布魯斯·韋恩。

并且還給布魯斯·韋恩介紹了自己的養(yǎng)女，希爾維。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羅夏能從塞琳娜語氣中聽出一股很憤慨的意味，正是因為對這個希爾維沒什么好感，所以塞琳娜對于西奧這位養(yǎng)父也起了疑心。

這才想著要調(diào)查一下他。

不過對于自己和布魯斯的關(guān)系，塞琳娜卻沒有說更多。

羅夏也不在意，他更重視的是西奧的過往，用塞琳娜的口吻來說，就是一張純潔的白紙。

除了努力奮斗，拼命掙錢就沒有任何負(fù)面新聞在身上。

對比起其他哥譚的富翁以及他的競爭對手而言，他根本就是個圣人，一位天使！

自從他宣布參選市長后，現(xiàn)在媒體上每天都有大量對他品格的贊美文章，將其渲染成了不畏強權(quán)，不畏暴力，致力于把哥譚重新變成安全城市的最佳人選。

這毫無疑問，暴露了他驅(qū)使杰羅姆的真正原因，就是為了渾水摸魚。

羅夏也明白了他當(dāng)時在晚會為何要如此激烈的站起來，勸他住手。畢竟那可是他的計劃關(guān)鍵，那個位置，本來就是給他自己準(zhǔn)備的。

為了達(dá)到目的，成為哥譚市長，他竟然可以不惜犧牲普通人的性命，這又何談純潔。

因此他的履歷一定是假的，羅夏知道他肯定隱藏了最關(guān)鍵的信息，乃至身份。

他接下來就是要找出西奧實施阿卡姆越獄事件，以及指使杰羅姆殺人的證明。

雖然他不是警察，不需要所有的證據(jù)鏈條完整，清晰。

但在審判這些罪惡之人時，他也不能一意孤行，只憑借著想象行動。

不過，手段可以稍微激烈一點。

比如從當(dāng)事人口中獲得證明，也是一種方法。

而當(dāng)塞琳娜說完關(guān)于西奧的信息后，羅夏忽然抬頭向著墓地門口看去。在大雨的遮蔽下，一個穿著西裝，舉著手槍的男人正緩緩從陰影處脫離，向二人走來。

“羅夏！”戈登呼喊出男人的名字。

“戈登！”塞琳娜驚叫起來，沒想到他竟然追查到了這里。

羅夏也有些意外，沒想到戈登探長果然名不虛傳，在探案追查方面，有著絕佳的天賦。

竟能直接找到這片墓地，進(jìn)而找到自己。

他還以為戈登會在幾天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呢。

“舉起手！”戈登大聲喊道，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窮兇極惡的罪犯，所以不敢有絲毫怠慢。

“戈登，你聽我說！羅夏他是對的！你不能抓他！”塞琳娜焦急起來，伸出手?jǐn)r在戈登的槍口前。

戈登皺起眉頭：“塞琳娜！讓開！他是罪犯！他只會用酷刑折磨罪犯！那根本就不是正義！”

他曾經(jīng)和塞琳娜在一些案件上合作過，也有共同的朋友，布魯斯·韋恩，所以不忍心傷害她。

可是塞琳娜寸步不讓：“他為齊格報了仇！戈登，你們警方根本沒辦法抓住那些罪犯！”

聽到這話，戈登心里有些復(fù)雜，但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

“我會讓他改邪歸正！塞琳娜，但他必須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塞琳娜剛想反駁，卻被羅夏推到了一旁。

“小貓，這和你無關(guān)，離開這里吧。”羅夏的聲音平穩(wěn)，仿佛并不為面對槍支而感到恐懼。

“你真的……能逃走？”塞琳娜小聲問道，她相信羅夏，因為他好像什么都能做到。

羅夏沒有回答，只是點點下巴。

塞琳娜看著他輕晃的帽檐，轉(zhuǎn)身離開了墓地群。

一時間，大雨瓢潑之下，只有兩個身影在黑暗中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