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琳娜是個不安分的姑娘，她在羅夏身邊一直嘗試著用各種方式試探他。

先是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大衣角，隨后伸手向口袋摸去，同時嘴里還在問著話：“你這個面罩挺酷的，是從哪里買的嗎？”

“不是。”羅夏沒有回頭，聲音很平靜的回答了她的問題，接著在塞琳娜手觸摸到口袋的瞬間開口道：“我建議你不要伸進去。”

塞琳娜身體一僵，悻悻的收回手問道：“為什么？”

“因為我會把你摔在地上，痛揍幾拳。”羅夏很耿直，這就是他的行為準則。在他眼里，對一個人施加懲罰是不需要分男女的。

“真古怪。”塞琳娜低聲嘟囔了一句，然后看向對面街道：“到了。”

羅夏聞言停下腳步，此時已經是后半夜，沒有路燈的街道顯得格外肅殺恐怖。那些在白天里看起來顏色鮮艷的店鋪在此刻都已經褪去了顏色，變得蒼白漆黑起來。

那些門扉仿若一張張大嘴，貪婪的吞噬著哥譚的空氣和土地，把一切都侵吞進自己的肚子里，毫不留情。

“你們是從哪里進去的？”羅夏抬抬頭，發現這是棟二層小樓，招牌上寫著“笑臉診所”的字樣，旁邊還掛著一個咧著大嘴露出整齊牙齒的卡通人像。

似乎是為了拉近與顧客的親近感，但夜晚觀看那深紅色的舌頭和森森牙齒，只會覺得可怖。

“我們是從后面的二樓窗戶爬進去的。”塞琳娜帶著羅夏繞過了這棟建筑，來到了一條偏僻的巷子里。

由灰色磚墻砌成的墻壁上，整齊的并排羅列著三個窗戶，中間那扇便是牙醫診所的窗戶。

“從那個管道，沿著外沿的固定結構就可以爬上去……”塞琳娜走上前，剛想為羅夏講解一下攀爬技巧，緊接著就聽到嗖的一聲。

一陣冷風從她身側吹過，她扭過頭，立刻看到羅夏化作一團黑影，在欄桿上狠狠一踩，然后借力跳到墻壁上快速蹬了兩下，隨后竟然直接伸手夠到了那扇窗戶的邊緣。

“真……離譜。”塞琳娜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如此簡潔的方式爬墻，這無疑給她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一定的震撼效果。

不服輸的心理瞬間被激發出來，她也緊隨其后，撐桿跳過欄桿，然后順著管道向上攀爬。

不過等她抵達窗戶口時，羅夏已經進入其中開始勘察了。

“呼！”塞琳娜雙腿一蹬，扶著窗戶翻進屋子，入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的羅夏，他似乎正認真的檢查著什么。

“這么黑你能看到什么？”可是屋里一片漆黑，就連月亮的光芒也無法照進來，塞琳娜一臉疑惑，不知道羅夏搞什么鬼。

她拿出手電筒，“啪嗒”一聲按開，令人安心的光明立刻把空間照亮。

“這根頭發，你覺得和齊格相像嗎？”沒想到羅夏伸手從地上撿起一根十幾厘米的頭發，遞給她。

塞琳娜接過頭發，借著手電筒的光亮，艱難的辨認了一下，發現頭發呈現出和齊格一致的亞麻色澤。

“沒錯，就是他的頭發。”她先是肯定的點點頭，然后又疑惑道：“你能看清？”

羅夏站起身，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在我眼中一切都如白晝。”

“什么？你認真的？”塞琳娜大吃一驚。

不是她大驚小怪，而是她確實沒有見過這種人，格斗強悍，身手矯健，精神敏銳，還能視黑夜于無物。

怪不得能夠闖入晚會，殺掉杰羅姆。

塞琳娜一下子就對這位戴著頭罩的怪人，產生了羨慕的情緒。

如果自己也能像他一樣，那么第一次進入這牙醫診所，就不會空手而歸了。

不過羅夏沒有在意她的心思，只是自顧自的繼續探查。

塞琳娜邊跟著他，邊開口說起自己曾經的調查結果：“這里什么都沒有，我來過，齊格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要不是他和我說過要再來一趟，我肯定會認為他已經逃離了哥譚……或許他真的走了，在這個診所里發現了什么值錢的東西，就自顧自的離開了，也不和我打招呼。”

說著說著，她的語氣有些消沉。

她的朋友很少，因此每一位都值得她珍惜。畢竟在這個無情的社會行走，猶如被冰封在罐頭里，她的心早就被粗糲的現實磨平了棱角，一點點溫暖和善意都彌足珍貴。

可還沒等她說完，就撞到了一個寬闊的后背。

“嗯？”塞琳娜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繞過羅夏，問道：“怎么了？”

她見羅夏一直盯著那個用于展示牙齒的柜子，心頭一緊，表情悚然一驚，立即趴在柜子上。

“是齊格？”她的語氣里有焦急、痛苦和后悔的情緒，仿佛已經透過這柜子看到了齊格悲慘的命運。

不過羅夏卻推開了她：“這里沒有他的牙齒。”

塞琳娜聽到此話，又仔細看了一下，果然，這里都是些完好牙齒的展示，似乎是為了給顧客們看到牙齒鑲嵌后的效果。

“那就好。”她放心的長舒一口氣，覺得自己的擔憂沒有變成現實。

可就在此時，羅夏再次搖頭道：“但這只是正面展示。”

“什么意思？”塞琳娜覺得自己真的很難理解眼前男人的想法，明明這里只有單層柜子，哪里來的反面？

羅夏這次沒有說話，而是用行動來回答她的問題。

他伸出腳在柜子一側狠狠一踹，“砰”的一聲立刻響徹整個診所，甚至穿過門扉傳到了外界。

“該死！你這樣會被人聽到的。”塞琳娜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逃離。

但羅夏卻不管不顧，直接伸出腳再次狠踹了一下！

兩下！

三下！

終于在第三次，柜子里突然傳來“咯嘣”聲，接著塞琳娜就看到連帶著墻體，整個柜子竟然原地轉了個半圈！

“啊！”塞琳娜張大嘴巴，覺得自己的認知在這一瞬間有些崩塌。

羅夏伸出手，拉著柜子的一側，用力旋轉，很快就把墻后的反面柜子完全轉了過來，展現在兩人面前。

雖然這堵墻面上的縫隙已經隱藏得足夠好，但對比起羅夏以往遇到的機關，還是顯得粗糙了許多。

而以他的性子來說，除非必要，否則采取暴力行徑更容易將其破解。

“吱嘎……”柜子帶著木材的活動聲停在塞琳娜眼前，塞琳娜把手電筒舉起，讓燈光打亮柜子。

可下一瞬間，她的身體就完全僵硬住了，瞳孔里完全沒有任何欣喜的意思。

反而在剎那間放大，讓恐懼占據了心靈。

“法……克。”她不受控制的罵出臟話，身體劇烈的顫抖，仿佛在下一瞬間就要嘔吐出來，給這看似高檔的地板上添加一層“顏料”。

唯有羅夏還保持著克制和冷靜。

只是捏緊的拳頭，正告訴隱匿于黑暗中的魔鬼，他心中的怒火究竟有多么沸騰！

沉默片刻，羅夏退后一步，把柜子里的展品盡收眼底。

只見那展柜里擺放的根本不是什么名貴物品或古董，而是一排排帶著干涸血跡和畸形怪齒，從人體上硬生生挖下來的完整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