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
- 福爾摩斯探案集(下)
- 阿瑟·柯南·道爾
- 6583字
- 2023-08-04 17:52:31
我們的早飯桌早已收拾干凈了,福爾摩斯穿著睡衣等著約好的見面。我們的當事人準時赴約,十點鐘的鐘聲剛響,默蒂莫醫生就來了,后面跟著年輕的準男爵。準男爵長得短小精悍,大約有三十歲,體格強健,濃眉烏眼,長著一張堅毅好勝的臉。他穿著一套紅色的粗花呢西服,外表飽經風霜,表明大多數時間是在戶外活動,但是他那穩重的眼神和平靜的自信顯示出了他的紳士風度。
“這就是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默蒂莫醫生說。
“啊,是的,”他說,“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奇怪的是,如果我的朋友不建議我今天早晨來拜訪您,我自己也會來的。我知道您擅長解決各種問題,今天早晨我就遇到了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您請坐,亨利爵士。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您到倫敦后遇到了一些奇怪的經歷?”
“沒什么重要的,福爾摩斯先生。很可能只是個玩笑。是這封信,如果您稱它為信的話。我是今天早晨收到的。”
他把信放在桌子上,我們都俯身瞧著。那是一張灰色的紙質一般的信封。收信人“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諾森伯蘭旅館”,字體很粗糙。郵戳是“查林十字街”,投遞日期是頭一天晚上。
“誰知道您要去諾森伯蘭旅館?”福爾摩斯敏銳地瞥了一眼我們的訪客問道。
“沒有人會知道。默蒂莫醫生接到我后才決定住在那兒的。”
“但是毫無疑問默蒂莫已經待在那里了?”
“沒有,我一直跟一個朋友待著。”醫生說。
“無法推斷我們打算去這個旅館呀。”
“嗯,似乎有人對您的行蹤很感興趣。”他從信封抽出半張折成四折的書寫紙,打開平鋪在桌子上。信紙的中間是一行用鉛印字拼貼而成的一句話:“如果你珍惜你的生命或還有理智的話,那么遠離沼澤地。”只有“沼澤地”是用墨水寫的。
“現在,”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說,“也許您會告訴我,福爾摩斯先生,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誰對我的事這么感興趣?”
“默蒂莫醫生,您的看法呢?無論如何,您得承認這件事沒有什么超自然的地方吧?”
“沒有,先生,或許寄信的人相信這事是超自然的。”
“什么事?”亨利爵士敏銳地問道,“關于我自己的事,你們這些紳士知道的要比我多。”
“亨利爵士,我向您保證,在您離開這個房間前,您會知道我們所知道的事,”夏洛克·福爾摩斯說,“現在請您允許我們只研究這封非常有趣的信,這一定是昨晚拼貼而成郵寄過來的。你有昨天的《泰晤士報》嗎,華生?”
“在墻角處放著。”
“麻煩你拿一下好嗎?請翻開里面專登社論的那一頁。”他的眼睛很快地掃著上下各個欄目,“這篇重要的文章是關于自由貿易的。讓我給你讀一段吧。”
“你也許被花言巧語哄騙相信,保護關稅會刺激你自己的行業或工業是合情合理的,但是這種立法從長遠講,會使國家遠離富足,抬高進口價格,降低了這個島上人們總體的生活水平。”
“怎么樣,華生?”福爾摩斯歡喜地叫著,滿意地搓著雙手。
“難道你不認為這是一種值得欽佩的情感嗎?”
默蒂莫醫生帶著職業的興趣的神情看著福爾摩斯,而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的雙眼迷茫地盯著我。
“關于關稅及類似的事,我懂得不多,”他說,“但是我覺得就那封信而言,我們有點偏離正題了。”
“相反,我認為我們恰好在正題上,亨利爵士。華生比您更熟悉我的辦案思路,但是恐怕甚至連他也不完全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是的,我承認我看不出有什么聯系。”
“但是,我親愛的華生,關系很密切,這些詞就是從那一段中摘出來的。‘你’‘你自己的’‘生活’‘合理’‘價格’‘遠離’等。難道你現在還看不出這些詞來自哪里嗎?”
“天哪,您說得對!您可真聰明!”亨利爵士喊道。
“如果可能還有疑慮的話,那么事實‘遠離’和‘從’是從一處剪出來的就可以打消疑慮。”
“嗯,現在——確實如此!”
“真的,福爾摩斯先生,這太難以想象了,”默蒂莫醫生說,驚異地盯著我的朋友,“我能理解有人說這些詞來自一份報紙,但是您竟然能說出來自哪份報紙,并且知道來自一篇重要的文章,這是我所知道的最了不起的事了。您是怎么知道的?”
“醫生,您能區分黑人和因紐特人的頭骨吧?”
“當然了。”
“是怎樣區分的?”
“那是我的特殊愛好。區別很明顯。眉棱骨隆起,面部斜度,下顎骨線條等等——”
“那這也是我的特殊愛好,區別同樣很明顯。就像您眼里黑人和因紐特人之間的區別一樣,在我看來,《泰晤士報》文章所用的五號鉛字和一張半便士的晚報所用的潦草字體之間也是有很大的區別。區分報紙上的鉛字,對于研究犯罪的專家來說,是最基本知識的一部分。雖然我承認在我年輕的時候,我曾將《里茲水銀報》和《西部晨報》搞混過。但是《泰晤士報》的社論所使用的鉛字很獨特,這些字不可能出自其他報紙。因為這封信是昨天的,所以很大的可能性是我們應該從昨天的報紙上找到這些字。”
“我明白了,那么,福爾摩斯先生,”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說,“有人是用剪刀剪下這封信的——”
“是用指甲刀,”福爾摩斯說,“您能看出這是個短刃刀剪出來的,因為剪信的人在剪‘遠離’時不得不剪兩次。”
“確實是這樣的,那么,有人用一把指甲刀剪下這些字,然后用糨糊粘在一起——”
“用膠水。”福爾摩斯說。
“用膠水粘在紙上。但是我想知道‘沼澤地’這三個字為什么是寫上去的呢?”
“因為他找不到這三個字的鉛字。其他的字都很簡單,在任何報紙上都能找到,但是‘沼澤地’不太常用。”
“啊,當然,那樣可以解釋。福爾摩斯先生,您在這封信中還能讀出點別的什么信息嗎?”
“有一兩處,但是剪信的人費了很大的苦心清除了所有線索。您看地址是用潦草的字體寫的。但是《泰晤士報》除了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閱讀外,其他人很少閱讀。所以,我們可以認為這封信是由一個受過教育的人編纂的,但他想讓人認為他是一個未受過教育的人。這個人努力隱藏他的筆跡表明他的筆跡也許會被您認出或查出。另外,您注意到沒有,這些字沒有粘到一條線上,而是有些字的位置比其他字的位置要高。例如,‘生命’就不在恰當的位置上,那也許表明剪信的人粗心,或表明焦慮和匆忙。整體來說,我傾向于后一種觀點,因為事情顯然很重要,編纂這封信的人不可能這樣粗心。如果他匆忙,那他暴露出了一個有趣的問題,他為什么匆忙,因為早晨發出的信在亨利爵士離開旅館之前會收到的。寫信的人是怕被人撞見——他怕撞見誰呢?”
“我們有點胡亂猜測。”默蒂莫醫生說。
“相反,我們在平衡各種可能性,挑出最可能的,這是想象的科學使用。但是我們總有一些物質基礎,我們根據它們進行推測。毫無疑問,您可以稱它為猜測,但是,我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地址是在旅館寫的。”
“您為什么這樣說呢?”
“如果您仔細地檢查一下,您會發現鋼筆和墨水給寫信的人帶來了不便。在寫一個字的時候,筆尖在紙面上掛住了兩次,短短的一行地址,墨水竟干了三次,表明瓶子里幾乎沒有墨水了。私人的筆和墨水瓶很少出現這種情況。這兩種情況同時出現更是少見。您知道旅館的筆和墨水就是這樣糟糕。我可以斷定,如果我們檢查查林十字街周圍所有旅館的廢紙簍,就可以找到《泰晤士報》社論被剪去的剩余部分,這樣我們就可以直接找到寫這封奇怪的信的人了。唉!唉!這是什么?”
他把粘有字的書寫紙舉到距離眼睛只有一兩英寸的地方仔細地檢查著。
“什么?”
“沒什么。”他說道。這是半張空白的紙,上面甚至連水印都沒有。“我認為我們從這封奇怪的信里能知道的就這么多。那么,亨利爵士,您到達倫敦后,還發生過什么有趣的事了嗎?”
“啊,沒有,福爾摩斯先生。我認為沒有。”
“您有沒有注意到有人跟蹤或監視您?”
“我似乎走進了一本情節動人的小說似的,”我們的訪客說,“見鬼,為什么有人要跟蹤或監視我呢?”
“我們即將談論這事。在我們著手這件事之前,您再沒有什么要對我們說的嗎?”
“那要看您認為什么值得說。”
“我認為凡是與日常生活反常的事都很值得一提。”
亨利爵士笑了。
“我還不太了解英國的生活,因為我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在美國和加拿大度過的。但是我希望丟掉一只靴子不是這兒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您丟了一只靴子?”
“我親愛的先生,”默蒂莫醫生叫道,“只是放錯地方而已。您回到旅館會找到的。不用拿這種瑣碎的事麻煩福爾摩斯先生。”
“是他要我講與日常生活反常的事。”
“是的,”福爾摩斯說,“不管事情看起來是多么愚蠢。您說您丟了一只靴子?”
“唉,不管怎么說,我放錯了地方。昨晚我把一雙靴子放在了門外邊,早晨卻發現只剩下一只了。我問過擦皮鞋的人了,他說不知道。糟糕的是這是我昨晚才從河濱道買的,還沒有上過腳。”
“如果您沒有穿過,那您為什么拿出來讓人擦呢?”
“是這樣的,那是一雙棕色的皮靴,還沒上過油。”
“我明白了,昨天您一到倫敦,就出去買了一雙靴子?”
“我買了很多。默蒂莫醫生陪我去的。您知道,我要到那兒當個鄉紳,我必須穿當地的服飾,也許我在美國西部的生活方式讓我變得有點大大咧咧。除了其他的東西,我花了六美元買了這雙棕色的高筒靴子,我還沒上腳,就被偷了一只。”
“偷去一只似乎非常沒有用處,”夏洛克·福爾摩斯說,“我承認我同意默蒂莫醫生的想法,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那只丟失的靴子。”
“現在,諸位先生們,”準男爵用堅決的口氣說,“在我看來,我將我知道的點點滴滴已經講得很多了,現在該到你們實現諾言了,把我們都在關心的事情詳細地告訴我吧。”
“您的要求非常合理,”福爾摩斯答道,“默蒂莫醫生,就像您昨天告訴我們的那樣,您最好將實情再講一遍。”
受到鼓勵,我們從事科學的朋友從口袋里拿出那封家書,就像昨天早晨講的那樣又把整個案子講了一遍,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聽得很專注,不時發出驚嘆聲。
“我似乎繼承了一筆帶有宿怨的財產,”當長長的傳說讀完時,他說,“當然,我小的時候,聽說過獵犬的事,那是家里最喜歡講的故事。不過,我以前從未認真地想過。但是我叔叔的死——我還沒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的腦子似乎漲得要炸開了,你們似乎還沒有完全定下來這個案子到底是歸警察管還是歸牧師管。”
“是這樣。”
“現在這封給我寄到旅館的信,我想和這件事有關。”
“關于沼澤地發生的事,有人似乎知道的比我們多。”默蒂莫醫生說。
“而且,”福爾摩斯說,“這些人對您沒有惡意,因為他們提醒您有危險。”
“也許,為了他們自己的目的,他們希望嚇走我。”
“當然,那也有可能。我非常感激您,默蒂莫醫生,因為您給我提出了一個可能有幾種有趣的選擇的問題。但是,亨利爵士,眼下最現實的一點是,我們必須決定您去巴斯克維爾莊園是否是明智之舉。”
“為什么不去呢?”
“似乎有危險。”
“您指的是來自傳說中的惡魔呢,還是來自其他人呢?”
“這正是我們要查清楚的事。”
“不管是哪一種,我的答案是不變的。福爾摩斯先生,不管是地獄里的惡魔,還是人世間的人,都不能阻止我回到我的家鄉,您可以把它當作我唯一的答案。”他那烏黑的眉毛皺在一起,而且說話時臉變得黑紅。“但是,”他說,“我還沒有時間思考您告訴我的一切。這是一件大事,僅聚一次就弄明白并且做出決定是不可能的。我需要獨自靜思,然后再決定。瞧,福爾摩斯先生,已經十一點半了,我該回到我的旅館了。希望您和您的朋友,華生醫生,兩點過來和我們一起共進午餐。那時我能清楚地告訴您我對于這事的想法。”
“華生,你方便嗎?”
“沒問題。”
“那你們等著。我給您叫輛馬車,好嗎?”
“我更愿意走走,因為這事使我很不安。”
“很樂意跟您一起步行。”他的同伴說。
“那么我們兩點鐘再見面。再見,早安!”
聽著我們的客人下樓的腳步聲和砰地關上前門的聲音,福爾摩斯很快由一個懶洋洋的人變成了一個積極行動者。
“華生,穿戴好鞋帽,快!一刻都不能耽擱!”他穿著睡衣沖進他的房間,幾秒鐘后穿上大衣出來了。我們一起奔下樓,到了街上。沿著牛津街的方向,在我們前面大約兩百碼處,還能看見默蒂莫醫生和巴斯克維爾。
“要我跑過去攔住他們嗎?”
“絕對不行,我親愛的華生。如果你愿意容忍我的話,有你做伴我很滿意。我們的朋友很聰明,因為這是一個非常適合散步的早晨。”
他加快了步伐,將我們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一半。之后,保持一百碼的距離在后面跟著,來到了牛津街,然后又到了攝政街。有一次我們的朋友停下來盯著一個商店的櫥窗,當時福爾摩斯也盯著櫥窗。很快,他歡呼了一聲,順著他急切的眼神,我看見街對面停著一輛非常氣派的馬車,里面坐著一個人。后來,馬車又慢慢地前行了。
“是我們要找的人,華生!過來!即便不能采取什么行動,也可以好好地看看他。”
就在那時,我注意到一個留著濃密的黑胡子,長著一雙兇光逼人的眼睛的人正透過馬車側窗的玻璃看著我們。他打開車頂上的天窗朝車夫喊了聲什么,然后,馬車便飛也似的沿著攝政街跑了。福爾摩斯急切地往周圍找另一輛馬車,但是沒有一輛是空的。于是他在車水馬龍中瘋狂地追著,但是那輛馬車太快了,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看看!”福爾摩斯從車輛、人群中出來,喘著氣,氣得臉色發白,憤恨地說,“我們有過這么倒霉,這樣行動不力的經歷嗎?華生,華生,如果你是個誠實的人,那么你把這個也記下來,作為我常勝的反例!”
“那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
“盯梢的?”
“根據我們所聽到的,很明顯,自從巴斯克維爾到達城里,就有人秘密地監視著他。要不怎么會有人很快就知道他住在諾森伯蘭旅館?如果他們第一天跟蹤他,我認為他們第二天同樣也會跟蹤他。你也許注意到,當默蒂莫在讀他的傳奇故事時我曾兩次走到窗戶邊。”
“是的,我記得。”
“我在街中找閑逛的人,但是我沒找到。我們在跟一個聰明的人交手,華生。這件事還復雜著呢,雖然我還沒有斷定對方是善意還是惡意,但是我能察覺出他的能力和智謀。當我們的朋友離開后,我立刻跟著他,希望發現他們無形的跟蹤者。他很狡猾,他覺得靠走路跟蹤不好,所以讓自己坐著馬車跟在后面溜達或者猛沖過去,避免他們的注意。他的方法還有一個額外的好處,如果他們乘坐馬車,他一切就緒只等著跟蹤。然而,有一個明顯的不利。”
“那他就得受馬車夫的牽制。”
“沒錯。”
“可惜我們沒有記下車號!”
“我親愛的華生,雖然我愚笨,但是你不會真的認為我沒有搞到車號吧?車牌號是2704。但是眼下沒有用。”
“我想不出在當時你還能再做些什么。”
“一看到馬車我本應該立刻往回走。那時我應該利用空閑雇上一輛馬車,保持距離跟在后面,或更好的是,先趕到諾森伯蘭旅館,等在那里。當我們不認識的人跟著巴斯克維爾回到家時,我們本應該有機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弄清楚他要去哪里。事實上,由于我的不謹慎和急躁,結果被對方出其不意地利用了,我們暴露了自己,失去了目標。”
我們談著話慢慢地沿著攝政街走著,默蒂莫醫生和他的同伴早已在我們視線里消失了。
“我們跟蹤他們已經沒有用了。”福爾摩斯說。
“人已經離去,不會再回來。我們必須看看我們手里還有什么牌,再出牌就得果斷。你能認出車里那個人的臉嗎?”
“我只能認出胡子。”
“我也能——我認為那胡子十有八九是假的。一個干這樣精細的差事的人留這樣的胡子除了掩飾他的長相外別無用處。進來,華生!”
他折入區郵電局快遞部,在那里他受到經理的熱情接待。
“嗨,威爾森,我看你沒有忘記那件小事,我有幸幫了你,你還這么客氣?”
“沒有,先生。您挽回了我的名譽,也就是救了我一條命。”
“我親愛的伙計,你夸大其詞了。我記得在你的人手里有一個叫卡特萊特的少年,在那次的調查中他表現得很機敏。”
“是的,先生,他還在這兒。”
“你叫一下他好嗎?——謝謝!請把這張五英鎊的鈔票換成零錢。”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長著一張聰穎而陽光的臉,聽從經理的召喚,現在站在這里懷著崇敬的心情注視著這位著名的偵探。
“讓我看一下旅館指南,”福爾摩斯說,“謝謝!現在,卡特萊特,這兒有二十三家旅館的名字,都在查林十字街周圍。你看到了嗎?”
“是的,先生。”
“你要挨個兒去旅館。”
“是的,先生。”
“每到一家就給看門的人一個先令。這兒是二十三先令。”
“是的,先生。”
“你告訴他你要看昨天的廢紙,說你送錯了一封電報,要找回來。明白了嗎?”
“是的,先生。”
“但是你真正要找的是《泰晤士報》,中間一頁有用剪刀剪過的一些洞。這是一份《泰晤士報》。就是這頁。你能輕松地認出來嗎?”
“是的,先生。”
“在每一家,看門人會叫大廳的服務員過來問情況,你也給他們一先令。再給你二十三先令。你可能發現在二十家旅館里,前一天的廢紙已被燒毀或搬走了。在另外三家你會看到廢紙,在這些廢紙里面找《泰晤士報》中的這一頁,有可能什么都找不到。再交給你十先令應急。在天黑前給貝克街發電報告訴我結果。現在,華生,我們要做的事是,發電報查找馬車夫,車牌號2704,然后我們去證券街畫廊逛逛,在我們按約定的時間去旅館前,在那里消磨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