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柳茹彥喚了聲母親，剛要跪卻被柳寅一把扶住。

“你這是做什么？”

柳寅擰眉不悅，這一個兩個的都想怎樣，被鬼迷了心竅嗎？

“母親，今日我是來和您說情的。”她并不打算隱瞞這件事情，她需要母親的同意。

“你有什么事還要和我說情？”柳寅不解。

孩子越來越穩重，她是極為歡喜的，就是這八年苦了她，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她又不能明目張膽的送東西，瞅瞅穿的這衣裳破的都看不出樣子了。

“今日來，我是為那人和林清峰之事。”趁柳寅沒反應過來，柳茹彥已經跪地，她低著頭看不見表情。

“為了此事你竟是也來替他說情！那小男到底給你們灌的什么迷魂湯？”

“我心悅他，倘若他日我換回身份，定當是林清峰為我正夫，還請母親同意這門親事，孩兒感激不盡！”柳茹彥言辭懇切神情堅定。

至于真相……她不能說，任何意外都不可以有。

“你……唉……”柳寅嘆口氣，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她跟不上了。

“罷了，我老了，年輕人的事兒我管不了了，你想怎么做你就去做吧。”柳寅背過身擺擺手不想再為這破事操心。

“謝母親！”

柳茹彥重重的磕了個響頭。

——

一切緊鑼密鼓的操辦著，得知母親改變主意，柳無言高興極了，立馬就讓媒公上門提親，將一早準備好的聘禮一并送去林家。

昂貴的聘禮閃到了林云的眼睛，她做夢都不曾夢到過，自己這個小兒有朝一日能飛上枝頭變成凰。

她很清醒，這些東西留在家中只會引起禍端，不如成親那日連同聘妝一起送走，讓這些財物成為他安身立命的本錢才是最好的。

這成親乃是大喜的事情，氣氛烘托到位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誰都沒注意到林青山獨自在陰影處，眸光晶亮不知道想著什么。

定親以后柳無言更是順理成章，每日從柳府跑來接林清峰，帶他游山玩水，帶他去戲園子聽曲兒，帶他去見識那些不曾見識過的東西，體驗從沒經歷過的好玩的。

紙醉金迷的生活以及無微不至的關心晃了林清峰的神，他覺得這種日子才是他該過的日子。

他現在非常迫切的想要傢過去，那樣柳家的一切都是他的，她也是他的。

這邊兩個人感情不緊不慢升溫中，另一頭柳茹彥也不閑著，她需要一個萬無一失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法子，既然需要在最生命最后關頭換魂，那她就得干票大的。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于是柳茹彥琢磨了個法子，都說這王村最不好惹的便是里正家的王麻子一伙人，那她便非要招惹！

在成親前幾日，柳茹彥去里正家偷了王麻子和里正的錢，將屋里翻亂，每次又讓王麻子恰到好處的碰巧看到她。

一連數日下來，這柳茹彥每次都將她屋里攪個天翻地覆，惹得王麻子氣憤不已，想要抓住她暴打一頓，奈何每次都讓人溜走了。

每日雷打不動的臭罵說她胳膊肘往外拐，拿家里錢和那群狐朋狗友胡花亂花就算了，家里還不收拾弄的整個屋子跟豬圈一樣。

等王麻子怒氣積攢的夠多，柳茹彥所謂的時機也就成熟了。

等到柳無言和林清峰兩人成婚當日，天公不作美，本來晴空萬里的天不知怎的，轉眼就陰云不斷似有下雨之意，接親隊伍抓緊時間緊趕慢趕的到了林清峰家。

剛將這新婿接到轎中，外頭便下起了小雨，并且看起來一時半會兒沒有停的意思，可那良辰吉時不等人，這成親的事情耽擱不得。

一行人只能頂著雨往回趕，好在柳家大小姐大方無比，所有接親之人打賞雙倍喜錢，眾人高興的吹吹打打繼續前行。

村中土路泥濘濕滑，接親的一行人走不快生怕摔了轎中人，只得慢騰騰的走著。

一路上迎親隊伍吹吹打打，還有專門的人扔撒紅紙包著的糖和花生，給林清峰做足了勢頭。

村中老人小孩兒們對于看熱鬧的事情可謂是從不缺席，一路跟在迎親隊伍后面看著撿著，絲毫不在意這糖是掉在泥里面了。

這么稀罕的玩意兒沾點泥沒關系的啊，外面又不是沒有紙包著，再說了，用水洗洗不是也能吃？

好些和林清峰差不多大的男子，頂著雨追著迎親隊伍走了一路，看著這派頭不免羨慕，這林清峰怕是他們村里面最有排場的人了，普通人家哪有錢請迎親隊伍。

都是三五成群哥兒幾個一起跟著走到女方家，條件好的扯點花布做新衣裳，請村里沾親帶故的大伙吃帶肉的喜宴，條件不好的能有個紅頸帶就不錯了，自己家里人聚起來吃頓飯，認個大小這事兒就算成了。

而柳茹彥站在不遠處的山上，看著愈行愈遠的迎親隊伍，心里開始盤算時辰。

機關算盡，從三天前她就水米不進，昨日深夜跳進河中泡了一個時辰，這會兒頭疼發冷出虛汗，想必是起了效果。

那就靜等天黑洞房，她再惹那王麻子一次。

———

人生三大喜，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人生喜樂時。

這柳府恰逢頭喜，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在夜里也燃的整個院子燈火通明。

宴席已至尾聲，賓主盡歡賓客盡散，臨走道喜之聲還時不時在院中響起。

下人們也都是滿臉的喜色，今日大小姐大婚，每個下人都有賞錢。

屋內燭影華光燈火搖曳，紅帳卷起，床上坐著蓋蓋頭的林清峰，見柳無言進門卻遲遲不過來掀蓋頭，林清峰心中著急萬分，想到他還有任務在身更是慌亂。

忽然感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林清峰下意識攥緊手中的帕子，靴子里面的腳趾頭也不自覺的摳著鞋底，生怕被發現什么。

可能有一盞茶那么長時間，也可能沒有，林清峰只覺得自己忍不住了，想要將蓋頭直接掀開，可轉念又想起那媒人說這個蓋頭是要女子揭的，倘若男子自己揭了不吉利的，對妻家不好。

林清峰輕咬下唇，偷偷摸摸伸手將蓋頭撩起一角，他自認為自己的動作很隱蔽，卻不知他的小動作被柳無言看了個滿眼，好笑的靠在床邊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