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一亮,新的操練之法正式開始,第一項:徒手長跑六里。
出營門口往南約六里處,有一棵大樟樹,跑到大樟樹那里領一塊小木牌,返回后交上小木牌就算完成任務。
不過,有時間限定,用朱慈烺從宮中帶來的自鳴鐘計時,以十六分內返回才算合格。
雖然這個時候的自鳴鐘誤差較大,但對雙方都是公平的,而且為了進一步的顯示公正,不以某一個人最先完成來決定勝負。
又由于周遇吉部的紅方和黃得功部的藍方兵力不一樣,所以也不以各部完成人數的多少來定勝負,而是以合格完成該訓練的人數占其部的比例來決定最終輸贏。
比如,藍方在規定時間內完成訓練的人數占其總人數的五成,而紅方完成訓練的人數占其總人數的六成,那么就是紅方獲勝。
明白了規則,雙方都沒有意見。
在自鳴鐘的指針指向六點一刻時,朱慈烺一聲令下,不遠處的士兵猛的敲響了銅鑼,徒手長跑六里正式開始。
紅藍兩軍士兵頓時從校場中蜂擁而出,由于是第一次,所以前方有兩個騎兵引路,以防跑散。
“兄弟們,殿下早已經準備好了很多肉,贏了每人有一大勺。”
“都給老子加把勁,咱們要吃肉,吃大塊的肉,沖啊。”
黃得功大聲咆哮著。
“是,沖啊。”藍方士兵們瞬間被激起了勝負欲,再想到有那么多肉,口水也泛濫成災。
周遇吉雖然不茍言笑,但也有些自傲,好勝心同樣非常強,豈甘落后?也立即大聲道:“兄弟們,咱們什么時候怕過?這肉咱們吃定了,讓藍方去喂豬,養肥了再給咱們吃。”
“哈哈……”紅方士兵們大笑不已,沒想到自家總鎮大人還有這般有趣的一面。
再說,這話也非常有理,豬養肥了不就是給人吃的嗎?誰愿意把辛辛苦苦養肥的豬給別人吃?丟不起那人。
吃別人的豬,讓別人無豬可吃,那才叫痛快。
想到此,紅方士兵們也一個個嗷嗷叫的往前沖。
看到這一幕,朱慈烺倍感欣慰,不過他自己也沒有只在一旁看戲,也跟著跑起來。
因為他早感覺這具身體太單薄了,以后行軍打仗怎么行?連逃命都逃不過人家,所以也想趁這個機會加強鍛煉,并且還換上了一套普通的常服。
周鏡已經識趣了很多,知道殿下認定的事情勸多了只會引起反感,所以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帶著一隊侍衛也跟著一起,方便隨時保護殿下的安全。
當然,借此也可以好好操練一下這些東宮侍衛,不然的話恐怕就跟不上殿下的腳步了,以后說不定就會被勇衛營的士兵給替代。
不過,由于朱慈烺的拖累,他們也跑不快,被紅藍兩軍的大部隊拋在了身后。
可是,勇衛營之前的操練項目主要是兵器、負重、摔跤、陣列等訓練,沒有長跑這一項,所以士兵們都沒有什么經驗。
正因如此,不少士兵一開始就想甩開對方以建立優勢,以為只有這樣才會有更大的贏面,所以前面跑得飛快,消耗了大量的體力。
結果,后面越跑越累,越累就越慢,在三里長的道路上,散布著一群群奮勇前進的兩軍士兵。
幾個手臂套著藍色袖標的藍方士兵看向前方不遠處一群手臂套著紅色袖標,速度漸漸放緩的紅方士兵,便打趣道:“怎么?剛才不是還起勁得很嗎?現在就跑不動了?”
“我們就不等你們了,先吃肉去了。不過你們放心,會多留點湯給你們補補的。”
“哈哈哈哈……”
在一片大笑聲中,這些藍方士兵迅速超過了這支紅方。
“哎呀,受不了……這鳥氣。呼……兄弟們,再……加把勁,呼……別讓這幫兔崽子……看扁了。”
“呼呼……沖啊……”
被藍方士兵們一激,紅方士兵瞬間爆發出一股潛力,感覺也沒那么累了,立即加快了速度。
看到這支紅方追上來,那些藍方士兵頓時有了危機感,立即停止了調笑,更加認真了起來。
雙方你追我趕,誰都不服誰,這樣反而能一次次的爆發出潛力。
大樟樹那里有一些輔兵手里拿著小木牌,每個經過的士兵從他們手里領走一塊小木牌,然后再立即回轉。
此時,朱慈烺剛吭哧吭哧的跑了一里半左右,已經是腿腳酸麻了,不過他沒有停下歇息,還是在努力堅持,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一點點的提升。
正在這時,他神情一愕,發現一個皮膚黝黑的紅方士兵正飛快的迎面跑來。
“這么快,速度豈不是我的三倍?”
那士兵也看到了朱慈烺一行,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放緩速度。
朱慈烺見此,便小跑過去,抬手制止了他的行禮,并溫和的問道:“這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殿下,小的,小的叫尤,尤大器。”士兵有些緊張的回答道。
朱慈烺點點頭,含笑勉勵道:“好名字,尤大器,有大器,繼續努力,日后必成大器。”
“謝,謝殿下。”尤大器高興的同時,也不那么緊張了。
“已經有人追上來了,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你快跑起來。”朱慈烺拍拍尤大器的肩膀道。
“是,殿下,小的告退。”尤大器不再耽擱,立即轉身跑起來,速度更快。
沒一會兒,又有幾個士兵從不遠處跑來,看到太子殿下也在賣力的跑著,不由大驚,本能的想要過來行禮。
但是朱慈烺在軍律中就強調過了,訓練之中不需要向自己行禮,但他們顯然沒那么快適應,所以他不得不再口頭灌輸。
而通過這種近距離接觸,他們也都看到了太子殿下也是在認真的訓練,心中大為震動,連殿下都如此賣力,自己還有什么理由懈怠?
越來越多的士兵在返回途中與朱慈烺碰上,瞬間被感染。
黃得功和周遇吉畢竟都已經年過四十了,體力自然比不上這些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待氣喘吁吁的他們遇到朱慈烺時,朱慈烺已經滿頭大汗了,周遇吉連忙道:“我們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久了的老兵,殿下豈可與我們一樣訓練?”
朱慈烺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周將軍不用多說了,在速度上我現在不能與你們相比,但這路程卻是不能減少,哪怕是走,我也要走完。”
“不然,我怎么有資格成為勇衛營的主將?豈不要拖整個大軍的后腿?”
說罷,拒絕兩人的陪同,又繼續上路。
看著朱慈烺一行漸漸遠去的背影,黃得功和周遇吉都感慨萬千,果然是有太祖之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