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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咬鉤的魚

單面靠著沙潁河的破廟也是有來歷的,它叫禹母娘娘廟。相傳大禹治沙潁河時將擾亂潁水的蛟龍困進鈞臺井后,小蛟龍前來報仇,又被禹母用鍋蓋給蓋進了枯井中。人們就著枯井建了禹母奶奶廟,并修了禹王像坐于井上,鎮那小蛟龍永世不得翻身。

在蟻賊肆虐之后,這禹母娘娘廟也就無人看顧,加上在城外五里安全沒有保障,罕有人跡,這才成了破廟。

曹民終究還是沒有采納麻子的方式,他讓三娘三人于破廟外三處隱藏以便監視,自己獨自于廟門外等候。

一炷香之后,身材魁梧的絡腮胡老二領著潁川縣尉和八個捕頭到來。

縣尉向曹民拱手,口稱將軍,曹民連稱不敢,簡要說明破廟內有人帶著大量錢財行不軌之事,就看縣尉大人要不要這個功勞。

兩人眼神交匯。

縣尉表示錢全部歸我,人也全部歸我。

曹民表示沒有你這樣貪心的,錢我要一半,人我也要一半。

縣尉表示我的捕頭們每個人分潤一點,我也沒啥賺頭,所以錢絕對不能少,至于功勞這一塊,可以商量。

曹民則說人我只挑幾個,里面的財很多,我的兄弟們也需要勞務費。

縣尉仔細思慮,疑惑里頭到底有多少錢財。

曹民眼神暗示,包你滿意。

兩人愉快的暫時達成了協議,但沒幾息,縣尉又反悔。

他瞥眼示意,這一趟會不會有危險?

曹民瞇眼,你忒娘的什么都要,還不想承擔風險,我忒娘的算是看錯了你,罷了,我找你們縣丞去!

縣尉目光閃轉,終究服軟,吩咐捕頭們檢查武器,準備跟著這位將軍進廟發財。

曹民看到對方還拿出了兩具軍隊里才能裝備的弩機,對縣尉的周到行事大為贊嘆。

藏身樹上的三娘先是看到曹都尉和那縣尉兩人的雙目之中似有雷電,但旋即又已風和日麗。

疑惑間三娘突然警醒,原先領著捕頭們到來的那魁梧身材、鶴立雞群的老二居然已經不知去向,而一眾捕頭也如她般毫無察覺!這是什么樣的隱匿技巧?!

驚訝之間,廟門前曹民已經帶著縣尉那幫人向破廟走去,三娘只能暫且放下驚奇,完成任務優先。

躲在樹上的三娘向刀子和麻子藏匿的位置看去。

那兩人不知何時已將灰布長衣反穿于身,顯露在外的是被曹都尉稱之為迷彩的顏色。

這種顏色讓兩人完美隱匿于樹叢之中,若不是三娘早知道他們的位置,也絕難發現兩人的存在。

兩人均一手持弓一手捻箭,雙目不斷環視各處。三娘發現麻子的臉上再無一絲猥瑣好色之意,剩下的只有嚴謹與耐心。

三娘此刻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和這個隊伍中的人有多大差距,告誡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現,以便能獲得曹都尉的認可,從他嘴里的所謂實習兵轉為正式兵,讓父親免受斬首之禍。

曹民帶著那群人進了破廟之后,即停住腳步看向縣尉。

說好了的,你們也要承擔風險。

縣尉向捕頭們點頭,眾人立刻散開,呈扇形向正堂包圍過去。

廟雖大,卻只有一個禹王像擺放的正堂,正堂外長滿了雜草。若是有人在廟內,只有可能在正堂里面。

“里面的賊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識相的,立刻出來!”在捕頭們做好包圍后,縣尉大喊。

曹民只感到無語,若是賊人,這無異于告訴對方,我們來了,你們準備好。

但這自然也是減少基層捕頭犧牲率的辦法之一,所以他也沒辦法說什么。

果然,在一眾人緩緩逼近正堂之時,里頭已有準備的人開始大聲喊殺,沖門而出。

正門兩個持劍沖出的,首先迎上了捕頭們的弩機襲擊。

這兩人倒也武藝不俗,手中的八面漢劍蕩起劍花撥擋了幾枚弩箭。

但弩機的特點是連發。

當有一枚弩箭穿透劍花鍥入他們的身體后,痛楚帶來的瞬間僵直和意識上的驚懼,最后的結果就是他們的身體被插上了更多的弩箭。

兩人倒下之前,正堂其它方向也躍了四人出來。

這四人倒是不必面對弩機,但迎他們而去的是幾張大網。

縣尉的這些捕頭們,可能不善技擊,但各種抓捕工具是很到位的。

四人中有兩人及時下地翻滾,躲過大網籠罩,揮舞手中漢劍撥擋四面襲來的棍棒,朝著縣尉和曹民所在位置殺去。

另兩人則被大網兜住,急忙撕扯試圖將大網破開。

撒網的捕頭們哪里會給他們這個時間,即刻緊網拉拽,將那兩人拖倒在地。

棍棒不住的落在那兩人身上。

捕頭們的棍棒為鐵木制作,通體烏黑渾圓,與刀劍對撞亦能發出金鐵交鳴之聲。若被這種武器砸中身體,必見淤傷,若是被擊中頭部,即可宣告戰斗結束。

被拖拽在地的兩人哪里有辦法抵擋四處而來的棍棒?幾棍子下去,那兩人就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也就幾個呼吸的功夫,六人出逃,只剩兩個還在殺向縣尉和曹民。

這兩人發聲長嘯,蕩開擊打過來的棍棒,完全放棄防御向著縣尉和曹民那邊遞劍!

倒是深諳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只是縣尉身旁原來兩個手持弩機的,現在已經改換為長棍。見那兩人遞劍殺來,他們分別從兩側,朝著二人頭部狠狠擊下!

力劈華山的氣勢!

見到繼續遞劍就如同將自己湊上去給對方砸擊,其中一人即刻變招將遞出的劍收回后雙手持劍奮力格擋。

“噗!”

沒能及時格擋的那人直接被砸得腦袋開花,撲在地面抽搐,眼見不活。

“噹!“

變招格擋那人亦被巨力砸落地面,似已受了重傷。

捕頭雙手起棍過頂,旋體調整握棍至把,弓步砸棍向那人背部正中砸去!

這一棍要是砸中,起碼半身不遂。

地上那人也是了得,向捕頭那邊翻滾撩劍,逼退捕頭后彈起跟進正蹬,將捕頭踹得中門大開踉蹌后退。

借助捕頭努力平衡自己的時刻,他踩著那捕頭肩膀翻越破廟圍墻突圍而去。

留下一句:

“哈哈哈哈,后會無期!”

緊跟一句:

“哎呀!偷襲!”

捕頭們跑出廟門,看到那突圍之人的八面漢劍丟在一旁,正半坐于地齜牙忍痛雙手顫抖欲將穿透其右腳踝的箭折斷拔除。

但他被一捕頭一棍子抽在了下顎,昏死過去。

若不是曹民及時喊住手,提醒了那突圍之人,這一棍子或許也就砸在了他的腦門!

曹民看了看縣尉,這貨下手倒是極狠。

跟出來的縣尉似未見曹民的目光,反而四處查看剛才射中突圍之人的弓手藏身處,但除了自家捕頭的身影外沒看到任何一人。

眉頭微皺,探尋的目光看向自家一個捕頭,那捕頭正對他暗暗搖頭。

縣尉立刻轉身朝著曹民大笑:“好!將軍好眼力,果然有賊子在內!現吾等已將這些反賊盡數拿下。兒郎們聽令,速入正堂,緝拿首賊!”

有賊子,那么,賊款呢?

幾名還在廟內的捕頭會意,興奮的先于曹民沖進正堂。

“莫殺我!我是呂家管事!”有大呼的聲音傳出。

捕頭的聲音也傳來:“賊人竟敢冒充呂家管事!”

幾聲凄厲慘叫后,再無聲息。

待曹民進去的時候,只能從那幾乎被砸成肉泥的尸體所穿的衣服,才能依稀辨認被砸死之人就是那山羊胡呂管家。

地面散落好些串大錢,估摸足足三萬多錢,一眾捕快眼里興奮連連,只是礙于曹民在場,他們才沒有立刻去取。

曹民從地上撿起五吊大錢后,對縣尉抱拳恭賀:“恭喜縣尉大人破獲奇案,這邊交給你,我去看看我的人。”

縣尉大喜。

曹民拿走五吊大錢,他們也還有兩萬多錢,捕頭們一人一吊錢,傷者更多一點,自己也還能有一萬多錢。

這一趟來得很值。

在縣尉帶著捕頭們分錢的檔口,曹民向破廟門外打一個手勢,讓外面三人稍安勿躁,提高警惕。

接著,他走向已經把兩個活口丟在墻角里準備開始審訊的老二。

若是三娘在這邊,肯定又要驚嘆一句老二的神出鬼沒了。

一次抓捕,六個賊人只剩兩個活口,一個被打得臨死不遠,一個被射穿腳踝后差點被爆頭。

加上……

無法驗明正身的呂管家尸體。

曹民嘴角露出微笑。

這咬鉤的魚,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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