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儒者、佛教徒和強盜

老管家趙良昏花的老眼瞪得老大，嘴巴半天沒有合攏：真邪門子了！以前少爺是以挨揍聞名三街四鄰的，每次都是“哎呦、媽呦”地伏在自己背上回家。這回怎么著？竟然學會打人啦？而且一出手打的就是老王家的人！我的天啊！這些日子少爺怕不是鬼神附體了吧？這一出出的我這老頭子一輩子都沒見過！蒼天在上，老爺在上，少爺終于出息了！蒼天啊，佛祖啊，老爺啊！保佑老趙家吧！

“趙叔，您嘟囔什么呢？”看著老管家大睜著的老眼和翕動的嘴唇，趙子成笑瞇瞇地問了一聲。

“沒什么，沒什么！”老管家趕緊岔開話頭，不無擔心地說，“少爺，您說那老王家會不會……”結局不敢想象，老管家咽下了后面的話。

“會不會報復，是不是？”趙子成微微一笑，“您就放心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我呢！”他自信得很：老王家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求他，怎么敢這節骨眼上翻臉？

“不出事敢情最好！”老管家還有些放心不下，繼續叨咕著，“王家大少仗著家里有兩錢，不知怎么顯擺好！這不在舒翠樓喝花酒的時候被人打啦？”

“舒翠樓？喝花酒？”趙子成只知道王大少被打，至于什么原因當時他沒興趣打聽。

“舒翠樓”、“喝花酒”、“王大少”，這幾個詞在陽翟縣可是最抓眼球的，更何況再加上“打架”這個老百姓喜聞樂見的娛樂，這條消息真是不想插上翅膀都難！

“趙叔，您能不能詳細說說？”趙子成頓時來了精神。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中午，王大少和一幫狐朋狗友在舒翠樓喝花酒，不是什么原因和另一撥人起了爭執。王大少的狗慫脾氣誰不知道？一言不合就動了手。他那一幫狐朋狗友平日里吃他喝他行，真遇見事了，一個個跑得比他媽的兔子還快！俗話說一人難敵四手，光棍一條的王大少只有挨打的份了。聽說幸虧幾個縣衙的差役來得及時，要不然他小命都要撇那呢！”

“下手這么重！誰干的？”趙子成追問了一句。

“誰干的就不知道了。聽說幾個衙役一來，打人的躥窗越墻，不一會兒就沒了人影。衙役詢問在場的人，一個個搖頭撥愣腦的，都說不認識！再問老鴇子，她也是這個調調。”老管家繪聲繪色地描繪了一番，不時露出笑意，老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許多。“我還聽說當時旁邊聚攏了不少看熱鬧的，但愣是沒一個人站出來勸解！老王家也是老虎掉到山澗里——傷人太重！報應啊，真他媽的活該！”

“趙叔，快準備點糕點、水果，跟我去老王家！”趙子成吩咐一聲，“秀兒，你們把門口的東西拿進去！”

“什么？去老王家？”老管家的眼珠子快要掉出來，少爺這是發什么神經？

“對，是去老王家！”看著老管家滿臉的驚詫，趙子成微微一笑，又大聲重復一遍：“他家又不是什么龍潭虎穴，有什么去不得的？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準備呀！”

老管家不知他葫蘆里賣什么藥，嘟嘟囔囔地準備去了。

“少爺，天快黑了您還出去？”秀兒帶著月瑤出來搬東西。

“嗯，出去辦件事！”趙子成一邊應著，一邊看了一眼旁邊的月瑤。他嘿嘿一笑，湊到秀兒耳邊悄聲說道，“晚上等我回來哦！”

秀兒頓時粉臉通紅，迅速搬起箱子走了。月瑤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一雙大眼忽閃忽閃地看著笑瞇瞇的趙子成，又看了看滿面通紅的秀兒，心里已然明白了幾分。

“瑤兒，初來乍到還習慣嗎？”看到一臉羞澀的月瑤，趙子成關切地問著。

“嗯。我們很好，謝謝少爺關心！”月瑤羞澀地垂下頭，心頭小鹿般砰砰亂跳。

“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盡管跟夫人和我說，用不著客氣！”看著她粉嫩的臉蛋、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和頸項間細嫩的肌膚，趙子成嘿嘿一笑，心里有說不出的舒暢。

“嗯。謝謝少爺。”月瑤感激到看了一眼趙子成，“少爺還有什么吩咐？”

“沒有了，你趕快去吧！手里拎著個包挺沉的。”趙子成笑道。

“嗯。”月瑤應了一聲，轉身去了。她身材高挑，走起路來裊裊娜娜，如風擺柳。

趙子成對著她的背影嘿嘿一笑，秀兒、月瑤、云鳳，一個比一個帶勁兒！哈哈哈……他娘的，對著美女就是比看老管家養眼。

其實，在每一個中國人的心里，都隱藏著一個儒者，一個佛教徒，還有一個強盜。趙子成當然也不例外，他心里還隱藏著一個齊宣王，就是勇敢說出“寡人有疾，寡人好色”的那位。

“少爺，東西準備好了！”說曹操，曹操到。老管家驀然打斷了趙子成的遐想。趙子成嚇了一跳：他什么時候來的，自己竟然沒看見。

“走！”趙子成頓時回過神來，收起臉上淫賤的笑意，帶著老管家就要出發。唉，老管家有老管家的好，跟了老趙家一輩子，家里家外的還真離不開呢！

剛邁出大門，就聽后面秀兒急急的呼喚聲。“少爺，少爺！夫人叫你回去！”

“什么事？”趙子成一愣。

“我也不知道！剛才夫人聽說你和趙叔要去老王家，就急著要我把你們叫回去。”秀兒急忙回答。

趙子成看了老管家一眼，肯定是他跟娘說的。唉，這個老趙叔。這些年擔驚受怕的，越老膽越小了。

老管家以為少爺會埋怨他，沒想到趙子成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您去忙您的吧，我們明天再去！”

其實，他不知道趙子成最痛恨的就是“瞎埋怨”。有些人純屬事后諸葛，對辦不成事或辦砸事的人不問青紅皂白的就是一通埋怨，這個那個的沒完沒了，仿佛這世上誰也沒他能耐。

本來事情辦不好心里已經不好受，再被埋怨一通豈不是火上澆油？誰聽了心里不煩？這樣不但解決不了問題，相反很容易激化矛盾，把好事變成壞事，也很容易會耽誤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