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楊澄失眠了。

楊澄接手楊氏以來，因為很多原因睡不著過。

為錯過的新項目失眠，為投資失利失眠，為母親催婚而失眠……

還有一個埋藏最深的原因，是王瑩。

沒有人知道，他每年訂的畫放在了哪里。

他為自己的迷茫和懵懂搭建了一個宮殿，里面填滿了對王瑩的思緒。

每次失眠，他都會端著一杯紅酒，面對著整墻的畫，仿佛每幅畫都寄托了他的一捧念想，留他在無眠的夜里清醒著直到天明。

“瑩瑩……”迷離間，楊澄有了些醉意。

每到這個時候，心就開始絲絲鈍痛，眼淚無聲劃過臉頰，沒入頸部，消失于最深處。

手機屏幕亮著，那個放在首位的號碼不斷刺激著楊澄的神經，他的手指摩挲著，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

那個男子楊澄見過，就是王瑩為他與館長據理力爭的那位。

楊澄根本沒法否認，看到王瑩身邊的位置被他人替代，自己內心的異樣肆意增長，很多時候讓他喘不過氣來。

第二天，吳樾去楊澄家找楊澄簽字的時候，楊澄已經離開，地上一只被打碎的高腳杯，還流淌著紅色的液體。

電話響起。

“吳樾，幫我查個人。”

“景致，畢業于倫敦藝術學院，畢業之后從事后印象主義畫作的創作。兩年前在倫敦的一個畫展上遇到王瑩，兩人成為好友，得王瑩引薦，隨后事業重心轉入中國…”

“夠了。”

楊澄抿了一口咖啡，嘴里漫延著淡淡的苦澀。指尖有節奏地落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楊總，根據得來的信息顯示，兩人目前只是好友。”

吳樾看著楊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王瑩，是公司的禁忌。沒人敢在楊澄面前提到這個名字，卻是公司人人了然于心的秘密。

在公司待久了就會發現，楊澄的每次不同尋常，幾乎都和王瑩這個名字有關。

楊澄翻閱美術館相關的時尚雜志時，嘴角不經意流露出的微微笑意；

新聞中播報王總監策劃的展又獲獎的時候，他明顯動容的雙眸；

聽到公司新招的員工叫王瑩時先是驚喜后又暗淡的目光；

還有聽說畫展被人惡意破壞時被他中斷的會議

……

每個人都似乎明白，但又不明白。

只是好友…

楊澄的指尖一頓，吳樾知道，自己升職的機會到了。

“楊總，聽說下周二美術館要單獨為這位藝術界新貴策劃一期畫展，您看是否有必要前往？”

楊澄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么。

“聽說這個畫展由王總監全權負責…”

“邀請函你來搞定。”

還沒等吳樾說完，楊澄就背過了身。

吳樾內心狂喜，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辦公室里，落日的余暉撒進辦公室的一隅，落在楊澄的眉眼之間。

他看出了吳樾的心思，這一次，他想“成人之美”。

“瑩瑩，或許我，找到了答案。”

一陣風吹過，分散了楊澄的嘆息，消失于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