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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真的很漂亮,十二歲時?他有沒有想要——可曾動過這個念頭去愛撫她,真真切切地去愛撫她?她的黑發(fā)直瀑般覆于一側的鎖骨之上,而她將頭發(fā)甩到后面的舉動,以及蒼白臉頰上的那個酒窩,都透露出幾絲她對自己這些體態(tài)的直接意識。她的白膚閃耀著光澤,她漆黑的秀發(fā)迸發(fā)出異彩。她愛穿的褶裙短得恰如其分。甚至她裸露的四肢也全然沒有曬黑,旁人的目光在撫摸她雪白的小腿和前臂的同時,亦能領略那總是斜倚著的細密黑發(fā),以及少女絲一般的柔軟光潔。她嚴肅的眼睛里的深棕色虹膜具有東方催眠師般莫測的朦朧(如一本雜志尾頁的廣告所述),而且其位置似乎比常人要高一些,于是當她直視你的時候,一彎月牙狀的白色便留存于眸子下緣及濕潤的下眼瞼之間。她的長睫毛似是涂黑的,而事實也是如此。倘不是那略顯厚實的干燥嘴唇,她的五官顯現(xiàn)的便完全是一種小仙女似的精巧。那愛爾蘭人的平直鼻子與凡的一樣,只是小了一號。她的牙齒潔白,但不算很整齊。

她那雙可憐又可愛的手——你不禁要憐惜地輕嘆一聲——比胳膊上半透明的皮膚顯得更紅潤一些,甚至比手肘還要紅,似乎在為她那指甲的慘狀感到羞愧:她徹底將它們咬壞了,原本優(yōu)美的邊線已蕩然無存,只剩下一道切進肉里的凹槽,如鋼絲一般緊固,又如同多了一把長鏟刀,刮撓著毫無遮覆的指尖。日后,每當他熱衷于親吻她冰涼的手時,她都會握起拳頭,讓他的唇只能接觸到指關節(jié),不過他總是蠻橫地撬開她的手,去捕捉那些扁平而空洞的小軟墊。(可是,哦,我的天,她的玉手在青蔥與成年歲月皆如優(yōu)雅而略帶刺感的縞瑪瑙,瑰色與銀色相映,修長而慵懶,潤澤且纖細。)

在她領凡看房子——以及所有那些很快將成為他們做愛場所的隱秘之處——的最初的新奇日子里,他所體驗到的感受總是混合著迷狂和惱怒。迷狂——是因為她蒼白、肉感、緊致的皮膚,她的頭發(fā),她的雙腿,她生硬的走動方式,她那瞪羚草似的氣味,那分得很開的漆黑的眼睛的驀然凝視,以及衣裙下那富有鄉(xiāng)野氣息的裸體;惱怒——是因為在他這樣一個青澀的天才學生,和那個早熟、做作又難以洞悉的女孩之間,延伸出一片光線的空虛和黑暗之幕,任何力量也無法攻破并穿透。他無望地躺在床上沮喪地咒罵著,企圖將膨脹的意識集中在他所貪婪地捕捉到的對她的一瞥上。那是他們第二次上房頂,她攀上一只大號箱子去打開一扇小窗,從那里可以爬上屋頂(甚至曾有一只狗從這里鉆出去過)。一個類似托架的東西掀開了她的短裙子,他看見——正如一個人看見了圣經(jīng)寓言里那令人昏暈的奇跡場面或是一只蛾子令人瞠目的變形過程——女孩已長出了黑黑的絨毛。他注意到她似乎注意到他已經(jīng)或可能已注意到了(他不僅注意到,而且保留著一種綿軟的恐懼,直到——很久以后——他擺脫了那一景象的糾纏,而且是以十分奇特的方式),他還看到一種古怪、平淡、傲慢的神色掠過臉面:她凹陷的臉頰以及豐滿而蒼白的嘴唇動了動,仿佛在咀嚼什么,而當他,高大的凡,扭動著身軀鉆過了天窗卻給一塊瓦絆了一跤時,她發(fā)出了并無喜悅的笑聲。而在那突如其來的陽光中,他意識到直至此時,他,小小的凡,還不過是個無知的雛兒,跟那第一個妓女在一起時,倉促、灰塵和陰暗的光線使她那種本就見不得人的魅惑更為晦澀,可他仍為此神魂顛倒。

他對浪漫的認識迅速成長起來。第二天早上,他碰巧瞥見她在洗臉,胳膊就著一只老舊的臉盆,臉盆則擱在一張洛可可式的架子上。她的頭發(fā)挽在頭頂,睡衣纏在腰間,像個笨重的花冠,而她窈窕的、隱約可見肋骨的背部便從一側展現(xiàn)出來。一條肥碩的瓷蛇盤踞著臉盆,這爬蟲和他都僵在那里看著夏娃以及她含苞待放的胸乳的輪廓,此時一大塊深紫紅色的肥皂從她手里滑落,她用穿黑襪子的腳勾住門將其砰地關上,那動靜更像是肥皂撞擊大理石板的回音而非一個貞女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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