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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漫天蒲草,鷗鷺齊飛

李昱大駭。

旋即懊惱萬分!

他是識貨之人,那個站在墻根之下的冷冽年輕男子,此刻已化為一支利箭。

第一支箭射向自己時,他能感覺到箭矢的威力。

不過十余步的距離,三石勁弓的威力毋庸置疑。

李昱手一扯,將身邊一名刀手拉至自己身前。

箭矢絕強的勁道直接將刀手的身軀射成對穿,若不是李昱躲得及時,箭矢還能穿透他的身體。

李昱驚的冷汗泠泠,李成的第二支箭又沖著自己的胸膛飛來。

李昱一個地膛滾,躲過了致命的一擊,箭矢射入身后木柱,入木三分。

可是等他倉皇爬起,三支,而不是第三支利箭已間不容發的在身前一閃而過。

李昱下意識的用手擋了一把,卻什么也沒擋住。

腹部的熱流涌起,迅速擴散,還沒等他體味這股熱流會轉化為多大的痛楚,腳底已似踩了棉花,疲軟無力。

在劉鐵石的眼中,卻滿是驚駭。

李成三支箭矢成梅花狀,一支不落的射透了李昱的腹部,最凌厲的一支射中了李昱的脊柱骨,讓李昱挺拔的身軀從腰部折斷,成“幾”字形向后摔去。

所有的變故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

酒桌邊數十名刀手幾乎沒有還擊的動作,李昱已如斷線風箏一般向后摔倒。

三天王黑豹從后堂沖出,目睹了李成弒殺他大哥的兇殘過程,他大喝一聲,將鬼頭刀舞成了風火輪,向李成狂奔。

眾多刀手也反應過來,揮舞著大刀一起向李成殺去。

嗖嗖嗖!

數聲破空聲響起。

李成手中的箭矢再次發威,三石勁弓幾乎是抵著刀手的胸膛急射,強大的力道接連穿透三層、四層刀手的身軀,穿出體外,將最后一名刀手射倒在地。

如此恐怖的殺傷力沒能阻止黑豹的腳步,他沖至李成數步之遙,鬼頭刀陡然高高舉起,身體猛竄,一刀向下猛劈。

幾乎在他身體騰空的同時,李成張開弓,對著他的身軀,箭矢急射。

黑豹已無躲避的空間與時間,悍然一刀劈下。

鬼頭刀砍在青磚上,閃起一條長長的火花,李成已暴退至青磚墻的角落里,正冷冽的注視著黑豹熊一般強壯的身軀。

大宅子外面響起了嘈雜的呼喝聲和殺喊聲。

劉鐵石目睹了老三黑豹拼死一擊,卻沒砍著李成一根頭發絲,反而自己胸口上開了一個大洞。

外面響起廝殺聲時,劉鐵石終于醒悟過來。

這個不速之客李成是有備而來,是奔著取他三兄弟的性命來的。

劉鐵石籍著紛亂如麻的人群,壓低了身軀向后堂竄去。

已經破得僅剩一堵墻的后堂外小院里,涌來一群眼神兇狠,手上兵刃更是冰冷無情的強人。

強人們見了人就揮刀猛剁,殺得自己的弟兄抱頭亂竄。

劉鐵石心一橫,提著刀回到了酒桌那頭。

酒桌那兒已是滿地狼籍,血腥彌漫。

李成那廝僅憑一人將數十名自家最鐵桿的弟兄追得滿室跑。

自家兄弟大多數已是酊酩大醉,哪里是這個暴徒的對手。

李成見劉鐵石折返回來,獰笑著提刀朝他奔來。

劉鐵石握著刀的手劇烈的顫抖,可情勢所逼,只能硬著頭皮舉起了刀。

李成身上沾了不少的血,挺著麒麟臂連斬數刀,將擋在身前的醉鬼一一送去見了閻王爺,竟是絲毫不受阻礙的來到劉鐵石面前。

劉鐵石嘴唇嗡動,悲嗆大呼:“老子,老子和你拼了!”

言罷,劉鐵石舉起了刀,刀身不受控制的與身體一起顫抖。

啪!

劉鐵石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已是火辣辣的痛,像喝醉了酒一般跌坐地上。

他挨的不是巴掌,而是李成用奪來的大刀當巴掌使,一刀將他拍到了地上。

沒多久,后堂那伙如狼似虎的強人也殺進來,將劉鐵石團團圍困。

劉鐵石骨碌碌爬起,以刀撐地,面對著一雙雙吃人的眼睛,大聲嚎叫:“頭掉了碗大個疤,老子豁出去也不投降!”

李成朝沖進來的領頭人笑了笑:“馬進,他還想干仗,你看著辦吧。”

馬進擼了擼袖子,哈哈笑:“捉殺使,瞧這孫子模樣,一會兒該尿褲子了。”

周圍殺氣騰騰的強人哈哈大笑起來,根本沒將劉鐵石的話當回事。

劉鐵石的手越發抖得厲害,舉著的刀砍又不是,不砍又不是。

如此僵持了數息,劉鐵石終于扛不住了,一屁股坐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馬進連正眼都沒看劉鐵石一眼,朝李成拱手一拜:“稟捉殺使,將士們已全面殺入鄆州城,屬下預計半個時辰可拿下此城。”

李成頷首,將大刀往桌子上一放,道:“傳令下去,不抵抗者不殺,手無兵刃者不殺,百姓不殺,女人不能動一根手指,房屋錢財不動。”

馬進筆挺應命,帶著手下士兵退了出去。

馬進一走,這個大廳里只剩下李成、劉鐵石與十數名放下兵器投降的嘍啰。

“劉將軍,你想不想給自己留條活路?”李成淡淡的問。

劉鐵石已完全失去了抵抗意志,哪怕是李成手無寸鐵,雙手背負,他也不敢有絲毫的小動作。

更為丟人的是,他真的尿褲子了。

劉鐵石見李成問話,連忙將手里的刀撒手丟地上,連連磕頭:“大王肯饒命,您叫小人干啥都成。”

“那行,你將李昱的腦袋割下來,到城中告誡你們的兄弟放下兵器,某不想殺太多的人。”

劉鐵石猶豫片刻,鼓起勇氣道:“大王,小人立刻就可去勸降……只是,讓小人割下李太子的腦袋去,實難從命。”

李成低下頭,輕輕的“哦”了一聲,身上散發著懾人的氣勢。

劉鐵石沒敢抬頭,繼續應道:“怎么說李昱也曾帶著大伙兒謀了個出路,今讓小人做出不仁不義的事,良心上過不去。”

李成笑了。

“劉將軍總算還有些底線。好!某就依你所請,快去吧。”

劉鐵石如蒙大赦,趕緊爬了起來,對著依然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弟兄大喝:“大王肯饒恕大伙兒,還不起來謝大王?”

眾漢子連忙爬起,參差不齊的道謝,與劉鐵石一道小跑著出了大廳。

李成在大廳里來回走了幾步,抓起一壇沒被血水污染的酒壇子,仰起頭準備痛快來一口,卻又放了下來。

爾后,李成抱著酒壇子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鄆州城不算大,卻也有周圍三四里之闊。

李成麾下的將士費了兩個多時辰,至天快黑時才肅清了城內的抵抗,完全的拿下了這座城池。

馬進渾身是血的領著十余手下進入州衙。

“哈哈哈,捉殺使,李昱號稱的鐵軍也不過爾爾,屬下只出動了八十天麒士便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李成將手里的酒壇子向馬進拋去,馬進利索的接下,轉手遞給了手下天麒士。

李成的天麒軍中有個不成文規矩,吃喝獎賞士兵為先,將官排最后。

趁天麒士們灌美酒時,李成將馬進拉至一旁,小聲道:“西軍派了一支船隊沿運河南下,這對我等是個好機會。”

馬進一愣,隨即應道:“捉殺使,沈放可是個狠角色。”

“怕什么,鄆州如今有兵有匪,我等弟兄不足千人,反而沒人當回事。”

“好,捉殺使你就下令吧,怎么干?”

李成臉含凝霜,道:“如此亂世,大丈夫當橫刀立馬,創一番功業,才無悔于天地。”

“眼下我軍最大的對手是孔彥舟,我等要想在梁山水泊站穩腳跟,孔彥舟此賊必除之……”

……

“林指揮使,前面運河將進入鄆州境梁山水泊,灘涂遍地,騎兵不能繼續護航了。”

馬山關立在船頭,指著前面灰朦朦的一片水域。

此地地處平原,一大片灘涂一眼望不到頭。

烈日炙烤下,空氣變得扭曲,一層層氣浪不住的升騰,焦灼的空氣吸入口中,喉嚨跟著生疼。

“馬將軍,這一路上雖沒遇見大股的匪兵流寇,可沈宋來報,除了博州城那個楊天王之外,鄆州城里還有一支匪兵。”

“據沈宋的斥候兵打聽來的消息,康王曾在此駐蹕,離去后的當地義軍首領殺了知州,占據了鄆州城。強龍難壓地頭蛇,咱們還是小心些為妙。”

“況且,太尉派我二人南下,為的是豎立西軍的威信,能不動手盡量別開戰。”

馬山關點頭稱是,又言道:“咱們帶的糧食不多了,得想個計策補充軍糧才行。”

林良肱哈哈一笑:“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眼前的梁山水泊,正是補充軍糧的好去處,你去將阿力喚來,水里討生活,還得阿力這樣的人出馬才行。”

阿力本來要隨望北鎮那些寨眾一同遷往井陘道,后在盧俊的提議下,留在了鎮海軍。

此番順州軍與馬山關、張用南下,馬山關深知阿力的水上功夫了得,又從范文龍手里把阿力要了過來。

阿力本是匹難以馴服的野馬,雖然孔繁熙臨死前向他背后捅刀子,但他依然打死都不愿聽從范文龍的調度。

沈放親自找他談話,給了他兩個選擇,要么光著屁臀滾出望北鎮,要么幫沈放打造一支強大的水軍。

沈放身上的威壓與光環暫時震懾住了阿力。

后來,望北鎮許多匪眾親眼見識了沈放一身短打粗布衣,與造船士兵、工匠同吃同住,完全沒有西軍統帥的架子。

沈放這種做派放眼整個大宋,沒幾人能做的出來。

阿力私下打聽,幾乎所有從北方來的士兵與工匠,對沈放的評價都一致。

漸漸的,阿力被折服了。

待阿力來到林良肱與馬山關的旗艦車船上,林良肱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水泊深處,道:“阿力,五千將士的糧食管不上幾天了,有沒辦法從這湖里撈幾千斤魚上來?”

阿力光著膀子,一身曬得黝黑,跟泥鰍無二致。

他望了眼廣闊的水道,回頭說道:“林指揮使,若是叫我自個兒下水抓魚,憑一雙手足夠了。可是要供五千將士吃,得另外想法子了。可否給我一艘小船去探探?”

林良肱點頭。

士兵將一艘快船放下運河,阿力縱身一躍,跳入水中,竟然從船后推著快船,快速前行。

林良肱納悶:“他要來快船,為何又不上船去?”

馬山關也被整糊涂了,答不上來。

反正也是等著,林良肱命船上士兵登岸,就地埋鍋造飯,同時叫來騎兵軍使許延,商量如何水陸并進,相互通氣。

沒多久,茫茫的水道上一艘快船逆水奮進,卻是阿力劃著船回來了。

待阿力將船泊至車船邊上,林良肱才發覺快船淺淺的艙內滿是魚。

阿力像穿螞蚱一般用蒲草穿了幾十條肥大的青魚和鱸魚,好教魚不會蹦出船艙去。

平時很少開玩笑的馬山關瞇著眼笑道:“阿力,敢情你要一艘快船是為了裝魚的吧?”

車船上的士兵紛紛跳入水中,暢快的搬運新鮮肥美的大魚,阿力則爬上了車船。

“沒錯,我是想看看能不能弄幾條魚,顯然水泊里的魚比黃河里的更易抓。”

阿力朝林良肱拱手道:“林指揮使,此去三里河道變寬,有大片的蒲草塘,潴水頗多,幾千斤青魚輕易可得。”

林良肱心中大定,拱手回禮:“阿力你今日立下大功了,需要多少人手,隨你調撥。”

阿力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人足夠了。”

眾士兵聽說能下水摸魚,莫不爭相報名。

很快,三百會些水性的士兵脫去厚重的衣甲,乘上一艘海船出發了。

西軍的軍紀嚴苛,哪怕是大熱天,值守的士兵都被要求全身被甲,以防不測。

現在能脫的赤條條的跳入水中抓魚,可是天大的趣事。

此時已是日薄西山,空氣中炎熱與焦灼漸漸褪去。

這個時候的魚紛紛從深水中洄游蒲草塘,準備過夜。

捕魚海船上的三百人中有部分是馬山關所領的禁軍,在望北鎮都有捕魚的經驗。

阿力指揮眾水兵沿途收割來一些蒲草,編織網兜。

阿力顯然興致也不差,畢竟這一路下來,這支南行的軍隊是曉行夜宿,極少下船、下馬補充糧食。

大伙兒吃的都是粳米、干面餅、烙餅之類的干糧,吃久了嘴巴能淡出個鳥味來。

“哥兒些個,都聽好了!”

阿力放開了嗓門,大聲交代:“待會兒下船,每人的動作要輕,莫要把魚嚇跑了。”

“三百人從深水圍向淺水,腿杈子下兜牢了網兜,待哥兒些個都就位了一起吆喝拍水,把大魚都往蒲草叢里趕。”

“都聽令行事,別一波圍獵下來,魚鱗都撈不著一片,那可就丟人了。”

光著膀子中的水兵中有熟悉阿力的,大聲應答:“阿力,你就放心好了,雖不似你抓得多,要是空網上岸,老子投深水里喂王八去。”

“對呀,三百弟兄一條魚都摸不著,老子自己鉆娘們裙底下去。”

“喲,美得你!”

“哈哈哈!”

眾水兵歡快的放聲大笑著,笑聲在空曠的水面上傳得老遠。

遠處的蒲草越來越多,淤泥潭也越來越多。

這些小小的蒲草灣,正是藏魚的好去處。

阿力完全放松心情,臉上露出了笑容。

待會兒,該在這些水兵面前好好露一手,不能辱沒了自己望北鎮第一搏浪好手的名頭。

水面越來越開闊,平地風浪起,吹得蒲草沙沙響。

阿力驀然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安,忍不住抬眼四顧。

只見水道兩旁的蒲草接天連地,一望無際,白鷺灰鷺在蒲草上空盤旋。

“許是我多心了,鳥都這么安逸呢!”

阿力右臂高舉,低喝:“哥兒些個,準備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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