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鐵蒺藜陣
- 靖康之后,率岳飛拾山河
- 禿筆畫方圓
- 2260字
- 2024-12-30 23:48:51
陳虎傷勢的好轉(zhuǎn),令將領們深受鼓舞。
經(jīng)歷了眾多大仗,諸將都深知自己的命運,其實和陳虎差不離。
今日的陳虎,很可能就是明日的自己。
西軍從上到下都達成了一種默契,但凡有弟兄傷重,閉口不談,亦不探視。
出陣之前,相互之間也不會道聲“再會”。
生死離別會削弱西軍的斗志,囫圇的活著,總好過悲傷的死去。
沈放打破了這種默契,組織軍中僅有的兩個郎中,包括一個獸醫(yī),一個一個重傷兵探視過去。
甚至,他組織了重傷兵身邊的將士、兄弟組成一個關懷小組,貼身照顧重傷兵,用他們之間特有的溝通方式溝通……或送終。
別說,沈放這一套,慢慢的產(chǎn)生了粘性,士兵似乎對死亡沒有那么……沒詞形容。
隊伍前進速度變得異常緩慢,沈放命各軍將傷兵逐步留置,挖好窯洞,備足糧食草料,輕傷照顧重傷。
兩個半郎中自然也留了下來。
輜重兵也留了下來。
從白井陘抓來的馬夫也留了下來。
漸漸的,整支軍隊都意識到了,這是要為打仗做準備。
接連不斷的斥候來去匆匆,神色凝重,士兵們似乎聞到了震天雷爆炸的火硝味。
轉(zhuǎn)入黃土高原的第五個傍晚,軍隊遇見了侯勇、李子云的前鋒軍。
和侯勇交流幾句后,沈放召集了一個小范圍的將官會議。
參會的有馬擴、林良肱、伍有才、范二、侯勇和李子云。
“侯勇,你跟大伙兒說說。”沈放神情難以捉摸。
侯勇點點頭,道:“出了這片黃土地,金軍布置了大小營寨二十余座,每一個寨子之間修有馳道,間隔不過一里。”
“也就是說,咱們離開黃土地,外面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包括周圍的丘陵。”
“昨夜我摸黑又趟了一次,金人在路上、山坡上撒滿了鐵蒺藜,明坑暗坑無數(shù)。”
“我花了整晚的時間摸到了孟縣城外,孟縣也被金軍封鎖了,同樣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拒馬,數(shù)不清的陷馬坑和鐵蒺藜。”
伍有才驚道:“狗賊夠奸啊!黃勝和廖宏呢?”
侯勇?lián)u搖頭:“就我一個人也摸不進城,城內(nèi)倒是有火光,若是黃指揮使他們在城內(nèi),估計也動彈不得。”
“那不是關門打狗……”范二大嘴一張,頓時覺得用錯了詞,擺手道,“不。直娘賊是想困死俺們?”
林良肱望向沈放,問道:“置制使,該怎么打?”
沈放一時也拿不出主意,完顏希尹到底有多少兵力,能布置這般廣的包圍圈。
若不是要顧及搶來的馬騾和糧草,西軍完全可以靠手中的震天雷硬闖過去。
金軍布下鐵蒺藜大陣,西軍自己的戰(zhàn)馬跑不起來,他金軍同樣跑不起來。
可是,雷一炸響,萬匹戰(zhàn)馬和馬騾受驚了可是大大的不妙。
已到口中的肥肉給人挖出來,這像話么?
沉吟半晌,沈放問:“侯勇,你可曾去甘泉寨那條涌道瞧瞧?”
侯勇?lián)u頭:“去不了,那邊也遍地營寨。”
沈放最為擔憂的是甘泉寨那條狹窄的新辟涌道,若是被金人利用上了,豈不是一桿子捅到了井陘道的心臟上?
種人商議半天,卻因顧慮重重,拿不出什么好主意來。
沈放命軍隊就地扎營,明日再議。
眾將散去,合忙各的,沈放將侯勇留了下來。
“侯勇,我準備親自去探一探路,沒親自瞧瞧,我也找不出對策來。”
侯勇神色沒那么好看,道:“哥,我你都信不過么?”
“不是信不過,咱弟兄倆一起去瞧瞧,多雙眼睛,看出來的名堂又不一樣了。我總覺得,完顏希尹給咱們打造一個鐵籠子,萬一走水或者炸營了,他不也逃不脫么?”
侯勇:“走水……炸營?”
沈放不由分說,站起來就去準備夜行的裝備。
剛走沒兩步,李子云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
“置制使,子云也想去。”
沈放瞅了一眼李子云,他臉上寫著四個字:躍躍欲試。
侯勇插話道:“你不去過了嗎?有我陪置制使走一遭得了。”
李子云急忙爭辯道:“剛才置制使的話提醒了子云,我也覺著奇怪。再說了,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伞!?
沈放抬手虛指,笑道:“侯勇,你瞧瞧,有學識之人說話就是不一般。子云,我準了,一起去!”
侯勇為夜探準備了充足的裝備,腳上的筒靴地下綁了數(shù)層牛皮,身上不穿鎧甲,全部換成金人的皮甲,也是套了幾重。
這身裝扮,讓沈放想起了商場外招來生意的充氣娃娃。
正要出發(fā),沈放又讓人準備了數(shù)張弓和幾壺箭矢,甚至還每人帶了一腰束三十顆震天雷。
侯勇不太明白沈放準備那么多的武器想干嘛,卻也不問。
倒是李子云吟起了如夢令來:
“常記溪亭日暮,
沉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沈放不由贊嘆,京城里出來的孩子,這素質(zhì)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李子云是不是知道了我的意圖?
那么優(yōu)秀的崽子,他那死板的老子怎么就瞧不上呢。
夜空中點綴著無數(shù)的星星,忽明忽暗,雖然不是繁星滿天的那種,總好過摸黑夜行。
三人騎馬馳行了半個時辰,侯勇帶隊下了馬,將馬匹栓在樹下,指著前方道:“轉(zhuǎn)過那個山口,前面就是整片的丘陵了,金軍從丘陵開始布陣,咱們得步行了。”
侯勇整這身行頭,估計是吃過虧了。
正好,李子云笑道:“侯隊長這是熟能生巧哈。”
黑夜中瞧不清楚侯勇的神情,可是他并未回應,遠遠的向前望去,腳步也變得輕盈謹慎了。
李子云吃了個閉門羹,卻好似習慣了一般,閉嘴不搭了。
侯勇這個沉默寡言的人,今天幾乎已經(jīng)把十天的話都說完了。
沈放也不搭話,隨著侯勇一同前行。
繞過山口,果然是一片起伏的丘陵,丘陵間星星點點的火光散落期間。
“指揮使,”侯勇指著火光,“那些都是金人的營寨,期間有路相通,除了路,其他地方都撒滿了鐵蒺藜,或者挖了陷馬坑。”
說完,侯勇大步向前走,腳底下不時發(fā)出一陣“咔咔”聲。
“咱們腳下的都是鐵蒺藜,鐵蒺藜雖尖銳,但是刺不透五層牛皮,放心。”
侯勇看來真是趟出了經(jīng)驗,一點不慌的向前走。
沈放二人跟在侯勇身后,省得腳步雪走越重。
瞧侯勇便知,每走數(shù)十步,他就要彎腰,去拔腳底下的刺。
娘希匹的,完顏希尹要不要這么絕,下這么大的本錢弄我沈放。
老子不過是偷了幾匹馬而已。
你們金國都將我大宋的皇帝老兒都抓起來了,也沒見老子下這么大的本錢……去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