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馬車內，伊蓮罵完之后就掛斷了，所以克滋手里的喇叭只剩下靜電的“嘶嘶”聲。

“她掛斷了電話，克滋，任你巧舌如簧，她都不會理會你半點。”

坎里布在一邊哈哈大笑道：“你這個暗帝之子、黑暗之友，你滿嘴都是謊言，手上滿了無辜者的血，克滋，你生孩子沒屁眼子。”

“......”

克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腰間的皮套里拔出了9毫米口徑的手槍，抬手就是一槍。

槍聲在車廂內震耳欲聾。

弗雷迪發出一聲尖叫，下意識掙扎起來，將手銬上的鏈子扯得筆直。

珀爾修斯也被這一下嚇到了，猝不及防之下猛地帶動方向盤，車子沖進了積雪之中。

而作為中槍的人，坎里布獲得了解脫。

在頃刻間，他的腦漿從后腦濺出，從破窗戶里飛出去，然后被風雪吹散。

‘罵啊，再罵啊？沒想到吧，小子？’克滋滿意地呼出一口氣，心想，‘心靈感應在這一點上絲毫未能幫上忙，對吧？’

“沒錯。”弗雷迪扭過頭，那張遍布了金紅色真菌的臉慘笑道：“當你面對一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干什么的瘋子時，你的確無可奈何，克滋，你他媽就是個魔鬼！”

這時候悍馬重新被穩住了，珀爾修斯展現出了高超的車技，即使被嚇了一跳，依舊能夠迅速彌補失誤。

克滋把手槍頂在弗雷迪腦袋上：“母狗養的，你再喊我一聲魔鬼試試？”

“魔鬼！”

弗雷迪啐了他一口，狠狠道：“魔鬼——魔鬼——魔鬼！！克滋，可是你不會開槍殺了我，你已經殺了一個后備隊員，殺了我，你就休想再找到伊蓮。”

一向膽小怕事的弗雷迪聲音不顧一切地拔高，而且越升越高。

在他身后，坎里布的尸體歪在車門上，寒風從車窗外灌進來，吹得他那顆血肉模糊的腦袋上，發絲飄揚。

“你說得對，弗雷迪，我的好孩子。”

克滋眨動著那雙漆黑的眼睛，點頭道：“你還有價值，所以麻煩你安靜一點，就像你之前表現得那樣，好嗎？寶貝，安靜。珀爾修斯？”

“在，吾父。”

“現在你還愛我，愿意跟隨我嗎？”

“吾父，我將追隨到底。”

“伊蓮就是一個婊子，一個慣會背叛的婊子，珀爾修斯，你能就此地給我喊一句贊美晨光之子嗎？”

“贊美晨光之子。”珀爾修斯筆直地坐在方向盤后面，雙眼凝視著前方的大雪和車前燈的光柱。

“很好，我最欣賞忠誠的人，因為他必得著永生的恩賜。”

克滋一邊說一邊從口袋里掏出手銬鑰匙，把手從坎里布背后伸過去，繞過沒有濺出窗外的腦漿，找到門把手，接著打開車門。

大約五秒鐘之后，車子的承載負擔小了許多。

......

帝俊很憤怒。

有些東西超出了他的預料，譬如剛剛，那個叫姬子素的少女，她就像一個站在世外的冰雪女神，以絕對理性的態度處理問題，然后又以無限的包容鼓勵著陸景。

少女將本就不屈的少年，變成了一個一往無前的戰士。

在紫色星辰之眼內，那些金紅色宛如巖漿的液體越發稀少了，第六秘境之力越發壯大，已經漸漸從六陽魁首的位置開始向下攻略。

‘真該死。’

帝俊控制著陸景的手，狠狠撕下一個雞腿，送入嘴中大口大口咀嚼起來，同時再次將目光瞄向了雷切爾。

看到這道投過來的目光，知道他想做什么的雷切爾冷哼一聲。

但出乎預料，帝俊沒有再這么做。

因為他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發泄心中怒火的方式也不止一種，或許他可以在發泄心中怒火的同時，也給自己換一輛車......帝俊盯上了正在享用美食的治安員。

停車場里的那輛專車就是他的。

在這個S級副本降臨麥瑞肯的特殊時刻，還能出來巡邏的都不是一般人。

這位治安員毫無疑問也是一位玩家，相比較普通人強大許多，但對比起帝俊如今所能調動的力量，還是太弱小了。

在帝俊的操縱下，這位治安員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若無其事地進入廁所，然后關上門走到一扇墻壁邊上。

對著這堵瓷磚墻壁站了一會兒之后，治安員渾身顫抖著讓自己的腦袋一下又一下狠狠撞在了墻上。

第一下帽子掉了，到第二下的時候額頭開始流血，血先是濺起來撒到了米色的瓷磚上，然后傷口血流如注，順著墻壁流淌下來。

陸景對此無能為力，只能借機從脖頸以下的身體里抽取更多的金紅色絲線。

帝俊享受著食物與這樣的殺戮，在確定治安員死去之后，他才若無其事地操縱陸景的身體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然后進入廁所。

他從尸體上找到了車鑰匙以及一把槍。

換車成功！

......

‘就是這兒，子素。’

杜茜茜輕快的聲音忽然在伊蓮與姬子素腦子里響起來：‘你們很快就能找到我了，我在尼尼微。’

“是的，很快。”

伊蓮看著前方有塊路牌距離她們越來越近：右前方出口為——尼尼微。

“子素，你們需要用到我身體里的神性對嗎？”她忽然問。

“是的。”

“如果這是光明的安排，我唯愿祂的道成就，即使結局是死亡。”

伊蓮低聲說：“老實說，自從和你呆在一起，尤其經歷了那次無傷亡換車之后，我多多少少明白過來，很多事情上，我走了彎路。”

“從前在圣光之子里，他們教導我要侍奉光明，為了侍奉光明可以不惜踏足黑暗，但現在我明白了，黑暗只能帶來黑暗，唯有光明能夠驅散黑暗。”

“我愿意為曾經的過犯付出代價，那些行走在黑暗中的日子......我流了無辜人的血。”

“世人皆犯過錯……”

姬子素輕聲道：

“每一個圣人都有過去，每一個罪人都有未來。”

“伊蓮，不要執著于自己的過去，我們現在手所做的，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