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工作進展得很不順利。

德文和哈姆、托尼意圖追蹤血跡，但這些殘留的很少，到距離鐵絲網五十米開外之后就找不到了。

加上并非專業人員出身，所以三人在林子里轉了一圈都沒有什么發現。

其他人在河灣鎮的搜捕行動更是一個笑話。

誰也不曾見到一個衣衫襤褸耳朵殘缺的孩子。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賤人琳·古斯塔夫太熟悉遂古研究所了......比西格斯夫人心說，來自內部的背叛就是如此致命。

還好他們手頭上并非毫無線索。

想到這里，這個滿臉皺紋的齙牙老女人直勾勾地盯著辦公桌前的露西。

小女孩一頭栗色的披肩長發，臉蛋白皙，一雙二次元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瓊鼻挺秀，紅唇潤澤，瘦削的身上套了一件畫著電系老鼠的及膝睡衣。

她的個頭本來就小，在齊克手里被領過來的時候，就更顯瘦弱了。

“又見面了，露西·艾瑞克小姐。”

比西格斯夫人嘴角扯出一道僵硬的弧度，“我記得我們之前相處的很愉快，我希望我們能夠一直這么愉快的相處下去，好嗎？”

“好的，夫人。”露西點了點頭。

“那你能告訴我盧恩往哪里走了嗎？或者他和你說過，他想去哪里嗎？”

“我不知道。”

“不可能，你們之前還在掩埋盧恩逃跑用的通道，記得嗎？真是一個愚蠢的行為。”

比西格斯夫人冷笑道，“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放著不管，畢竟這樣至少沒那么快把你牽扯進來。不過我們遲早還是會找到你，畢竟盧恩或許能夠想出鉆狗洞逃跑的主意，但他絕不可能熟悉這片森林的地形，所以必然是通過你，獲取了古斯塔夫的幫助對嗎？”

“就在你們扯淡的時候，古斯塔夫通過你，將路線一條又一條告訴了盧恩，別否認，我調出了你們的視頻，放大后注意到了你們手里的小動作。”

“我不知道，夫人......”

露西哀嘆道，“我們只是在玩，我以為那個洞是旱獺挖的。”

這個話是陸景最后和她一起睡的那個晚上教她說的。

他有考慮過類似的情況。

并且不希望琳·古斯塔夫或者露西以及其他任何人，因為自己受到傷害。

也有信心在離開后憑借自己逃掉。

“必要的時候，你可以把信息都交代出來，千萬不要讓他們拷打你。”這是陸景在臨走前的原話。

“看著我的眼睛說話，露西·艾瑞克！”比西格斯夫人拍著桌子站起來，大吼道：“不要撒謊。”

露西被迫照做。

比西格斯夫人的長相很嚇人，兇神惡煞。

仿佛隨時會用角尺砸爆人腦袋的教師。

她心里在醞釀著刻薄的話和殘酷的手段，想要逼迫露西，這些露西都能夠感知到。

但露西就是不愿意屈服。

眼淚涌出了她的眼睛，順著白皙的臉蛋稀里嘩啦留下來。

她一向很愛哭，家里兩個姐姐都喊她愛哭鬼，在學校課間休息的時候，她是操場上所有人的靶子。

但這里操場上的人反而對她比較友好。

因為盧恩。

盧恩對她最好，克羅斯推倒她的時候盧恩站出來幫她，要克羅斯道歉。

克羅斯很快就道歉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她害怕，也是盧恩在照顧她，保護她。

盧恩是她從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認識的最好的人。

而她父母已經死了......

盧恩不敢說，怕她傷心難過，但實際上她能感知到。

她早就知道了。

殺她全家的壞人之一就在眼前。

“我再問一遍，露西，古斯塔夫讓盧恩往哪里逃跑？”比西格斯夫人咬牙道。

“我不知道。”

“齊克......”比西格斯夫人看向齊克，齊克立刻讀懂了這個眼神，他往后擰住露西的手臂，把手腕幾乎抬到了肩膀的高度。

啊啊啊啊啊！

整個房間內回蕩起女孩的慘叫。

“盧恩去哪兒了？他們的計劃是什么？”

“不知道！”

“齊克把她放下來，用電擊棒，功率開到最大。”比西格斯夫人懶洋洋道。

齊克微微一笑，抽出黑色棍子，狠狠砸在露西的肚皮上，痛得她慘叫一聲蜷縮在地上。

“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

女孩痛得眼淚和鼻涕糊滿了臉，居然還在硬撐。

讓比西格斯夫人多多少少有點驚訝，但呆在這個地方這么多年，她早就對孩子的傷痛麻木了。

“再來一次，算了，直接上藥吧，齊克，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了，即使摧毀這個心靈天才，我們也要馬上知道盧恩的下落。”

“或許咱們一開始就該這么做。”齊克從口袋里取出一支注射器，拔掉針管上的塑料外殼，對著露西纖細的手臂扎下去。

感受著藥劑入體，露西的意識愈發模糊。

在徹底失去自己之前，她用僅存的情感強行給自己下達了不能吐露任何信息的命令。

“藥劑開始發揮作用了，夫人，你可以開始問了。”齊克觀察著露西的情況適時開口道。

“露西，盧恩的逃跑路線是什么？”

“樹林......他要穿過樹林，找到燈光......會看到遂古研究所人員輪休用的宿舍和停車場......順著停車場的鐵絲網可以找到圍脖。圍脖附近有一條小路，路的盡頭是河......河里有一艘船。”

露西眸光呆滯，斷斷續續吐露出一些信息。

她的心靈固然不愿意，但依舊抵不過身體上的疲軟與藥劑。

“然后呢？古斯塔夫告訴盧恩在哪里下船？河灣鎮對吧？”

“不，更遠一些。”露西空洞的雙目忽然掠過一絲神采，“河灣鎮太近了，琳說不夠安全。”

“更遠，莫不是河灣鎮下游的普雷斯？”

“嗯。”

“可以了，把這個小雜種丟回自己的房間，齊克，馬上再派人去找那艘船，還有，我要動用所有外聯人員！”

比西格斯夫人說道。

遂古研究所目前所展現在孩子面前的，確實只是冰山一角。

這個機構實際上的規模遠遠超乎普通人的想象。

他們的外聯人員遍布整個自由聯邦！

不過這些外聯人員絕大多數時候只做一樣工作，那就是盯著腦源性神經營養因子高的孩子，搜集他們的住址、父母、朋友、學校等詳細資料。

此外，他們還會物色不在遂古研究所名單上的心靈兒童。

在自由聯邦，醫院出生的新生兒，統一會有抽腳底板血、阿普加評分、BDNF測試、苯丙酮尿檢驗這類的常規檢查。

遂古研究所在醫院的外聯人員會把這些數據傳上去。

不過他們大多數不知道自己要傳給誰，為什么要傳，只是因為每個月能夠多領到幾百聯邦幣的津貼，所以一直堅持在做。

偶爾有人質疑，但很快就會后悔自己讓一個月一次的外塊泡湯了。

而這類外聯人員密度最高的就是遂古研究所周圍地帶。

不過出于謹慎考慮，比西格斯夫人除了對外聯人員下達指令外，還通知了河灣鎮的治安署，以及普雷斯的治安署。

雖然直接讓治安員去搞定逃走的孩子不是最好的策略，但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畢竟這一帶還能有人煙存在，極大的原因就是遂古研究所建在這里，帶動了整個地方的經濟。

所以比西格斯夫人有的是辦法搞定治安員與那些政客。

這可比解決盧恩·尼赫拉的問題簡單多了。

而且只要治安員找到盧恩·尼赫拉，這孩子無論說什么，都會被當成瘋子。

有了準確的方向之后，比西格斯夫人辦公室桌頭的電話很快響起。

是齊克打來的，他在電話那頭說：“我們的一名外聯人員找到了尼赫拉使用過的船，要我把電話轉給你嗎？”

“快！”比西格斯夫人的眸中猛然亮起一道璀璨的光。

電話筒里咔嚓一聲轉線之后，從中傳出一個口音濃重的聲音：“俺發現了你們要找的小船，船里有很多積水，還有一根船槳和血跡，就在普雷斯的河岸上，距離一處瀑布不遠。要是你們找的男孩不會劃船......”

“瀑布會直接把他甩出去！”

比西格斯夫人替電話那頭的男人說出結果。

她的聲音里透著喜悅，要是運氣好的話，那個小雜種的尸體很快就會在河岸邊被發現。

但不能疏忽大意地把事情全部寄托在運氣上，她已經為此吃過大虧了，必須再加派人手。

如果盧恩·尼赫拉還活著，并試圖在有人煙的地方尋求幫助，大概很快就會被抓捕。

因為在來遂古研究所之前，他就已經有了殺害父母的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