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鐵絲網前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這個地方曝光......所有參與這項工作的人都會被法律制裁，而且是那種最嚴厲的制裁。

“或許，他不一定逃出去了，齊克說追蹤信號全都在，不是嗎？”理查森懷著僥幸的口吻說道。

麗莎在一邊翻了個白眼，指著鐵絲網外灑落在灌木上的血跡道：“老娘真是服了你了，你個傻叉，能不能長點眼睛。”

“讓齊克再清點一下吧，再確定一下。”理查森提議道，顧不上和麗莎吵架了。

“用不著。”

比西格斯夫人說，她起身走進籃球場，在瀝青地面上撿起一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物件，然后回到麗莎和理查森身邊，攤開手掌。

理查森看到她手心里躺著大半個耳垂，追蹤器依然鑲嵌在上面。

......

很快，前半區所有孩子都被勒令回到自己的房間。

遂古研究所的所有安保人員集結在了一起。

但只有四個，這當中還包括了齊克。

因為“朗姆”、“威士忌”、“龍舌蘭”都被派出去執行任務了，還沒有回來。

所以短時間內他們只能召集這么多人。

臨時小組集結完畢之后，齊克說明了情況。

“堪薩州來的那小子......”哈姆驚訝道，“居然是他，平時表現得挺慫的啊。”

“那都是假象，媽的。”

齊克罵了一句，“我們必須抓住他，但不需要殺掉，我要親自動手，把他屎打出來！”

“我要捏碎他的蛋蛋。”

德文咬牙切齒道，“我一直覺得他和威廉那小子是一伙的。”

哦，可憐的德文......托尼不無幸災樂禍地想，他知道德文帶威廉去后半區的時候，被那個叛逆小子襲擊了要害。

事后很長時間都是一瘸一拐走路。

而且再也沒有光顧過紅燈區。

“要是有狗就好了，獵犬能夠借助血跡讓我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盧恩·尼赫拉。”托尼說。

齊克贊同地點了點頭：“說的對，如果那小子沒逃出去就好了，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趕緊動起來，時間不等人！！”

三個人一同邁開腳步，尋索著荒草叢中殘存的血跡，一路追了下去。

齊克嘆了口氣，目送他們離去，沒有跟上，而是轉而做起來自己更擅長的活。

他回到辦公室，利用琳·古斯塔夫留下的手機，聯系上了她在特佛孟州的鄰居，因為冒充稅務人員，所以很輕易收集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齊克把債務危機這方面的信息送到比西格斯夫人桌頭的時候，她恰好調到了琳·古斯塔夫和盧恩·尼赫拉、露西交談的錄像、錄音，以及陸景晚上提著桶離開的視頻。

那段“克羅斯和雙胞胎是否還活著”的視頻。

再看一遍之后，這位遂古研究所的精明領導人立刻發現了其中的貓膩。

交談過程中，露西的小動作太多了。

這個小東西明顯在充當二人之間的橋梁，傳遞某種暗號。

為什么？為什么我當時沒想到？！

比西格斯夫人咬牙切齒，除此之外，她同樣想不清楚的還有琳·古斯塔夫處理方式。

如果她需要錢......遂古研究所所有員工都知道，機構會向所有在這里的員工提供利率極低的貸款，甚至是免息的長期貸款。

只要琳·古斯塔夫老老實實的，她能從遂古研究所弄到一大筆錢！

這不僅僅是一項福利，還是對機構的保護措施。

只要把所有人的利益捆綁在一起，就沒有人會去出賣遂古研究所。

類似的措施還有很多，將機構從上到下擰成了一股繩。

所以這地方安全的運行了六十多年。

而偏偏這個清潔工沒有這么做，這種反常現象發生唯一的解釋就是，琳·古斯塔夫在生命即將走到終點的那一刻，后悔做了這份工作，并打算洗手上岸了。

這個女人那可笑的良知，不允許她伸手拿組織的錢。

這么解釋也就能說得通了。

這樣的想法也符合琳·古斯塔夫在臨死前所描繪的地獄愿景。

這個該死的臭婊子！！

為了自己能夠贖罪，所以幫助男孩逃跑。

她渴望救贖自己。

艸他媽的救贖，永恒的光明在上，她還真以為這個世界上有天堂地獄、因果輪回呢......比西格斯夫人忽然間暴怒起來，握緊的手上青筋暴起，忍不住罵道：“賤人！賤人！賤人！”

開始到現在，搜索隊伍至今沒有信息傳來。

她不僅僅派出了托尼、德文、哈姆，她還很快動員了遂古研究所的所有員工。

除了后半區必要崗位上的那些成員，連正在輪休的人都給拉回來了，全部投入了對盧恩·尼赫拉的搜捕行動里。

陰霾始終盤旋在比西格斯夫人心頭。

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后，茱莉婭·比西格斯拉開了辦公室桌子的底層抽屜，取出一部電話。

這部通訊工具顯得十分方正與笨重，仿佛來自移動電話剛開始在商店里出現的那個年代，十分原始。

該打電話了，至少那個男人有權知道事情的進展......或許打完這個電話之后，他們就會找人替換掉我，但這就是我的職責，職責所在義不容辭。

像這樣的情況就得越早匯報越好，能夠讓上頭的人有個準備。

“但是......不是今天。”

比西格斯夫人喃喃自語道，重新將電話放回抽屜，然后給它上了個鎖。

今天不是打電話的合適時機，她可以在處理掉琳·古斯塔夫的尸體、抓到盧恩·尼赫拉，并且清理掉事情所有的手尾之后，再打這個電話。

這可不是在拖延時間，她在心里說，這是為了更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齊克......”

比西格斯夫人隨即拿起對講機，對手下吩咐道，“把露西帶過來，看看從她身上能夠獲得什么情報。”

......

遂古研究所·后半區。

放映室外的走廊上，威廉狠狠吸了一口沒有濾嘴的香煙，然后將之丟在地上，用腳跟碾碎，接著掏出一根繼續吸。

這地方與前半區相比，除了打針更痛、學習的符咒更復雜外，香煙也開始無限量供應，不再需要花費古幣。

工作人員還鼓勵大家抽煙，希望所有人都浸泡在尼古丁里。

所以抽煙的孩子在這里格外放肆。

喬治在一旁擔憂地看著好兄弟：“很難受？”

“別擔心我，總能熬過來的。”威廉緩緩吐出一團云霧。

“一會兒舒爾能夠觸摸石蛋的時候就會好很多。”

“確實，但永遠還有下一刻，舒爾的治療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喬治，你怎么樣？”

“還行。”

喬治確實還行。他在前半區被帶走前的那一個晚上，陸景給他看了照片，于是他具備了心靈致動和心靈感應雙重能力。

因此對于注入身體的藥物抗性大大提升，頭疼得沒那么劇烈。

頂多就是宿醉的程度。

與他相比，吉爾、威廉就是有人在他們腦袋里拿著大鐵錘到處敲。

“樂觀一點。”

被少男少女們環繞的姬子素淡淡開口道，“他已經逃出去了，集中精神想想這個。”

“你這么一說，確實讓人開心。”

威廉咧嘴一笑道，“盧恩這小子可是縱橫棋盤無敵手，至少我們全都有盼頭了，但愿他能早點回來。”

就在這時候，一名紅衣員工走過來高聲道：“休息時間結束了，不吃飯的就各自回房間去。”

威廉默默轉身，扶著墻壁一側，一瘸一拐地緩緩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種緩慢不是兒童的緩慢，更像是即將走到盡頭的老人，在條件惡劣的療養院消耗最后幾個星期生命時的一舉一動。

小胖子喬治看得心都碎了。

前半區的員工德文時不時借口過來幫忙工作，然后借機毆打威廉，加上那些藥劑與強制學習。

甚至比殺了他更可怕。

姬子素也目送著艾莉絲回到自己屋子，走廊間的嗡嗡聲變得更加強烈，甚至沖淡了陸景逃離這里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