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縱容我一次
- 彼自地獄生
- 依庭
- 3560字
- 2024-08-08 10:00:00
白榆和林淵上了露臺,兩個人面對面坐在了露臺正中間的餐桌邊。桌子上只放了一小束不知道名字的鮮花,隨著傍晚的微風,花香夾雜著餐廳四周的食物的香氣,若有似無地拂過鼻間。
“難得你能找到這樣一個安靜的地方,”林淵整個人放松了下來,靠在椅背上,雙手隨意地搭在椅背上。
“我不喜歡吵鬧的地方,感覺整個人都會跟著煩躁起來,”白榆順著風的方向,遠遠眺望,雖然也只能看到遠處高矮新舊不一的房頂,卻也是難得感覺整個人都放空了。
白榆看向一旁的亓楓,示意他離開一會兒。
亓楓會意地點頭,“我去給兩位準備菜品,兩位稍等片刻,”
一直到聽不到亓楓的腳步聲了,林淵才悠悠開口,“很久沒有這么安靜地出來吃個飯了,”
“誰讓你是個頭面人物呢,到哪里都是被人關注的中心,”白榆語氣也是淡淡的,更像是在跟遠處的房子說話似的。
林淵無奈地搖了搖頭,“小榆,你……”
“我就是想要跟你安安靜靜地吃頓飯,也沒別的意思,”白榆搶過林淵的話,“你別多想,”
“嗯,”林淵輕應了一聲,沒再說什么。
涼風拂過林淵的臉頰,讓他也不自覺地仰起頭,順著風的方向微微側過頭,深呼吸,想要將此刻的寧靜感受,深刻進自己的心肺中。
靜了片刻,白榆收回視線,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托著下巴,視線也落到了林淵的身上。
林淵能感覺到白榆的視線,但林淵也不出聲,任由白榆靜靜看著自己。
白榆望著望著,嘴角微微揚起,輕聲開口,“我有時候會產生錯覺,感覺自己就是這里的人,北域國際的事就只是一場夢而已,我原本就是思媛,原本就是你林淵的女人,就該生活在這里,”
林淵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聽著。
“淵,我,并不想做什么偉大的人,更也不想做什么偉大的事,”白榆閉上眼深呼吸,想要讓這里的空氣填滿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林淵平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頭。
白榆閉著眼,繼續慢慢地說著,就像是在說一個故事一般,語氣沒有一絲波瀾,“我從小就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我就是別人家眼里的那個,別人家的那誰誰誰,我父母以我為傲,我也不敢有一絲懈怠,每一步我都竭盡全力,做到最好,我覺得我成了別人的標桿,就應該要做出那樣的成績,可我自己知道,我骨子并不是一個要強的人,”
“我所有的努力和不放棄,都只是為了不讓父母長輩失望,不讓老師失望,不讓領導失望,不讓自己這根標桿失望,很多時候我覺得好累,我甚至問自己很多次,為什么要這樣努力,為什么不能學別人那樣擺爛,為什么不能成為一個壞學生,成為一個自己覺得滿意的人就好,可沒有人教我該怎么辦,”
“我真的太累了,淵,我不想努力了,我只想做自己覺得舒服的事,只想要做一個懶人,爛人,想要為所欲為,哪怕是一次,我也想要試一次,我不想做好人了,我只想做一個讓自己開心的人,哪怕是一個人人眼中的壞人,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領導的安排,”
林淵聽著白榆的敘述,感覺自己的心越擰越緊。
白榆讓自己的視線放得很遠,“淵,自從來到你的身邊,我發現,我居然找到了一點自由的感覺,雖然一開始有些緊張,但那確實是我想要的感覺,在你的身邊,我才覺得我可以隨心所欲地做我自己,你會縱容我做任何事,從不會拿標桿來衡量我,告訴我是對是錯,告訴我什么是應該做的,什么是不應該做的,”
“后來,你帶我來到這里,告訴我,我不再是白榆,我只是思媛的時候,我居然沒有一絲絲的害怕,有段時間我覺得這樣的我自己很不正常,我問我自己無數遍,為什么會這樣,我難道不應該是想要回去的嗎?難道我不應該是想要坐回白榆的嗎?我真的掙扎過,可我騙不了我自己,最后,我得出的結論依舊是,我喜歡做思媛,喜歡待在你身邊的感覺,喜歡被你寵著,為所欲為的感覺,現在的我,一點也不想回去那個滿是標桿的世界,”
“淵,你會縱容我的,對嗎?”白榆緩緩睜開眼看向對面的林淵,看見他輕闔的雙眼,眼皮微顫著。
林淵從沒有覺得回答一個問題是這么沉重的一件事。白榆的這個問題,無論自己怎么回答都不對,因為自己原本的打算就是要送她回去那個,在她看來是充滿了標桿的世界,可這偏偏不是白榆想要的。
林淵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風吹樹葉的聲音外,沒有一絲響動,他知道白榆在等他的答案,而自己真的很想要答應她,就這樣縱容她一輩子,可自己不敢拿她一生的幸福去賭。
白榆眼看著林淵一動不動,不肯開口,雙唇越抿越緊,明顯此刻他的心里是抗拒的,是矛盾的,可白榆不想再給他逃避的機會。這一次她一定要這個人給自己一個答案。
“有這么難回答嗎?”白榆聲音艱澀地追問了一遍,“這個問題有這么難嗎?”
聽著已經明顯帶著哭腔的聲音,林淵的心就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了一般,透不過氣。林淵知道自己一定要開口,白榆今天讓自己來這里就是為了這個答案,自己是沒法逃避的。
“小榆,我可以縱容你,我也愿意縱容你,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可以縱容你做任何事,只是……”林淵握緊的拳頭又緩緩松開,“這縱容的最后是無底的深淵,會毀了你自己的,你明白嗎?”
“我當然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選擇的路!”白榆心里一陣憋悶,嗓音也變得尖銳,“我就是想要知道,你愿不愿意隨了我的心意!”
“我不能,小榆,我不能那么自私的,小榆,這代價太大了,”林淵沒說一句拒絕的話,都像是被一把利刃刺穿一次自己的心。
“去他的什么代價!我比誰都清楚哪一個是正確的選擇!可我就是不想選!我就想要一個壞人,一輩子跟著你,不行嗎!回答我!”白榆提高了嗓音,滿眼噙著淚,“林淵!你不是一個惡人嗎!你不是一個壞人嗎!你為什么不就這樣把我一起帶走!你的強勢哪里去了!北域國際的那個林淵為什么不見了!你這個混蛋!”
聽到白榆近乎瘋狂的嘶吼,林淵猛地站起身,也不管自己是撞到了椅子還是桌角,急切地摸索到白榆的身邊,用盡力氣將她環進自己的懷里,任由她在自己的懷里大聲哭泣,發泄著心里的痛。
“小榆!我怕,我怕我一旦放縱了你,我自己就會更加沉淪,最后只會把你一起帶進萬劫不復的死局!”林淵感覺自己此刻的心已經被白榆的哭聲撕裂。
“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去地獄!你還不明白嗎!”白榆也用盡力氣環抱住林淵,“我不稀罕做什么好人!我不稀罕做什么標桿!更不稀罕做什么英雄!我只想做你的女人!只想做你的女人,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淵,求求你,就縱容我一次吧!我不要做白榆,我只想做思媛!”
“好!”林淵只覺得自己的嗓子發緊,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似乎再多說一個字,自己都會被萬箭穿心。
一個干干凈凈的女孩,心甘情愿放棄所有,為了跟自己在一起,就算是做一個壞人,惡人,都不在乎。這樣的一個女孩,自己又怎么推得開?又怎么可以推開?
“小榆,我答應你,我會縱容你,只要你想要做的,我都會縱容你,只是有一件事,我想要你答應我,”林淵輕拍著白榆的后背,“如果哪一天,你后悔了,想要離開了,想要回去了,不要猶豫,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拼盡自己的一切,送你回去的,你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如果哪天我后悔了,想要回去了,我一定會告訴你,讓你送我回去的,”白榆得到了林淵的保證,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感覺整個人都有點虛脫的感覺。
“小榆,你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林淵很擔心白榆剛才那樣哭,會影響到身體。
“沒有,就是感覺有點餓了,”白榆慢慢松開林淵,拉開自己身邊的椅子,讓林淵坐在自己的身邊。
“亓楓那小子,上個菜怎么這么慢?”林淵摟著白榆,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
“他啊,他肯定在猜我們什么時候能談完,”白榆知道亓楓心思通透,自己哪怕什么都不說,他也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他確實很聰明,但就是有一種讓人摸不透的感覺,連我有時候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這個人時不時就要敲打一下,不然我怕以后會誤事,”林淵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嗯,太聰明了反而有一種滑不留手的感覺,像是一條泥鰍,”白榆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一聲嘆息。
“嫂子,你怎么能把我比喻成泥鰍啊,怎么樣也可以算是一條蛇吧,”亓楓推著餐車慢悠悠地走到白榆的身邊,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
“蛇?”白榆還煞有其事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搖了搖頭,“不像,完全不像,你現在穿衣打扮倒是讓我想起了一種動物,”
“什么?”亓楓一邊擺上菜,一邊追問。
“狐貍!”白榆說完就靠著林淵的肩膀上笑得不能自已。
“狐貍啊,”林淵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比喻真的是太貼切了,我完全能想象出他的樣子了,”
“是吧,”白榆使勁笑著,不想讓眼淚滑出眼角,“我也覺得挺貼切的,”
“我是狐貍,那老大是什么?”亓楓憤憤不平地嘟囔了一句。
“淵啊,”白榆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他是狼啊,”
“為啥不是老虎?”亓楓以為白榆會覺得林淵像老虎,畢竟這里可是緬國。
“老虎不是群居動物,不適合他,狼是群居動物,比較適合他現在的狀態,”白榆就是想要林淵明白,他是不適合一個人活著的。
“狼啊,難怪這么容易炸毛,”亓楓作死一般地開口,“原來老大是你養著的……”
最后那個詞亓楓還是沒敢說出口,他是真的怕下一秒就會被老大滅了。
“是我養著的什么啊?”白榆卻是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