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的心態如死去了一般平靜，它坐在地上，試圖把自己變成一塊石頭，是的，最好是那種黑色的頁巖。

……

好吧，它又一次失敗了，它之前已經證明過這件事。

……

基地的許多區域在那次暴亂后淪為了膠獸的領地，現在前去清理顯然是不現實的，只能先收集和整合可利用率的資源，同時利用此刻寶貴的機會對膠營造的超大型生態系統進行觀察和研究。

在此之前，婁和K來到Lin休眠的灰色膠囊前。

膠囊無言地與它們對視，婁默默地仰視著它，想著里面休眠的人會是怎樣的形態。

K著白，俯身將臨時營養液的傳輸裝置的連接切斷，婁則環抱著膠囊將其搬運到一旁的運輸車上。

搬運途中，一旁的K仍不忘記錄這種膠獸的爆發力量（它一直認為婁是某種特殊的膠獸，且為此專門建立了研究檔案），待膠囊固定好后，它們便準備出發，將休眠的Lin運輸到具有配套設施的膠獸實驗室當中，里面有完整的休眠裝備，當初是研究膠獸用的。

偌大的基地里沒有任何人，偶爾蹦出來幾只新生的小型黑膠，兩只獸都已經見怪不怪。

K一邊走著一邊和婁說著未來的恢復計劃，后面是笨拙著跟隨的運輸車，婁有時需要用尾巴幫它調整方向。

K回頭看了一眼，說它實在找不到什么能用的運輸工具了，這是基地已經淘汰的一款，其它的運輸車在當初的暴亂中已經變成了一團廢鐵。

婁干脆將尾巴搭在車上面，這樣就能讓身后的車跟隨它前進。

又一只膠獸犬急匆匆地跑過來，K一爪平淡地捏起它的后頸，隨后熟練地丟到一個看不見的地方。眼不見為凈。

兩只獸都走的很慢，它們在路上交流著計劃，同時也順便聊天，因為一天的時間實在太過于無聊了，好不容易有些能做的事，太快完成都好像有點可惜。

“至于Lin，如果可以，還是不要讓他現在就蘇醒吧，我們還沒有可以控制病毒的工具。”

K轉頭和婁說。

婁的眼神變得嚴肅和認真起來，

“嗯，因為你在這里，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K選擇忽略這句話，總之就當它同意了吧。

隨后二獸便開始說起那只“失敗樣品”的事。

兩只**談著，但卻都不知道，它們話題中的當事獸，此刻就躲在一棵十分纖細的橘子樹后偷聽著它們的對話。

普羅今早正在圖書館里埋頭尋找著能讓橘子樹結更多果實的書，它特意避開了那只“奇怪的白色膠獸”，因為它一直試圖——不知道什么原因的說自己是“不穩定因素”——試圖控制自己，讓自己回到那種膠液的狀態，然后塞進那些“罐子”里。

在看了許多其它的書依舊無果后，它決定先去吃“午飯”，這是它在書上學到的詞匯，之前它在外面曬了許多橘子以儲存，那么今天的午飯便是橘子干加水好了。

高興地從盤坐的狀態起身，將書攤開放在地板上，它準備吃完再回來繼續看這本詞匯書。

膠獸的好處之一便是可以將身體部分化作膠液，這極大地方便了普羅在管道中穿行，這次它像往常一樣走著熟悉的路線，直到它忽然停頓——它又一次聽到了那只很聰明但又很討厭的獸的聲音——它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一直被它這樣針對著。

于是它隱蔽地從管道的其中一個出口出來，忽然發現還有一只“同類”在那只獸身旁，它立即地感到一種憤怒的情緒，同類竟然被“收買”了！它這樣想。

為了聽得更清楚一些，它模仿書上的情節卷起尾巴，隱蔽地打了個滾到橘子樹后，豎起耳朵開始仔細聽起來。

婁和K一起走著，

“關于那個‘失敗樣品’，它竟然具有學習的能力，現在主要在圖書館附近活動……不能讓它找到膠囊?！?

K回頭看了一眼灰色的膠囊。

“什么是‘膠囊’？是那個灰色的東西嗎？”

普羅想不出用什么來形容那個灰色的圓柱體，于是它決定以后也叫這個東西“膠囊”了。

“為什么不要讓我找到這個……‘膠囊’？”

它越發地好奇了，直到它忽然意識到什么——

“等等，我可不是‘失敗樣品’，我叫普羅！”

……

空氣忽然間靜止了。

K和婁看著它。

普羅感覺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但書上沒有說遇到這種情況該怎么做，它感覺現在自己應該離開這里。

K和婁立刻撲上來將普羅控制住，普羅翻滾著躲開攻擊。

“它就是‘失敗樣品’。”

K一臉平淡地說，面無表情地從婁尾中取出一只小巧的消防錘，像是從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那樣平常。

后者奇怪地回看了它一眼，疑惑自己尾巴里什么時候帶了這件東西，不過現在先解決眼前的事再說。

普羅無端地感覺它們的眼神不懷好意，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于是它非常極限地使用了在K的追捕之下苦練許久的逃生技能，在幾秒鐘之后便鉆入了之前出來的通風管，只留下一小攤膠液。

“又讓它跑了，”

K早就習慣了抓不到“失敗樣品”的日常，這很大程度上是膠獸的特性所決定的，不過這也關系不大，等它們處理好Lin，那時候會有很多時間慢慢“收拾”（咬牙切齒）它的。

“那只‘失敗——”

“我不叫‘失敗樣品’！”

普羅真的很生氣，它才剛準備回去，又從通道中鉆出頭來反駁這句話，隨后在雨點般的攻擊下靈活地縮了回去。

K從未感到自己的耐性有如此好過。

婁忽然感到有些好笑，但它感覺現在笑有點不合適，于是它努力地試圖憋著。

“我覺得是那是一只很特別的膠獸——”

它還沒說完便看到了K淡漠的紅色眼神，預感到大事不好的它飛快地牽引著運輸車向前跑去。

……

沒有了普羅的打擾，它們在走了大概五分鐘便到達了目的地。

休眠裝置里可能存儲的膠獸在暴亂中已經“破殼”逃出，留下破碎的膠囊和殘余的少數營養液。

兩獸將這里簡單清理了一下，同時“婁”到處嗅聞了一遍，有過一些白膠生活的氣息，不過估計體型較小，無法對休眠艙的休眠程序形成干擾。

清除先前膠囊的碎片，在婁固定新膠囊的時候，K則在一旁設置休眠參數，目前對于時間就暫定三年，那時的基地應該恢復的程度應該可以支持膠囊的開啟。

“如果‘志愿者’——”

K還是不熟悉用名字稱呼這類人，

它用酒紅色的眼瞳看了看婁，

“如果Lin，是感染者，我會把他控制在這里，讓他繼續休眠下去?！?

K知道在這個時候出現不可控的感染者意味著什么，這也是基地選址在北方的荒原的原因之一，那些出逃的感染者，亦或是膠獸，根本無法在這片缺乏食物的地方支持太長時間。

膠囊灰色的屏障已經半開啟，里面是熟睡的Lin，看起來只有12歲左右的身體有些瘦小。

這使兩獸皺了皺眉，一般來說這樣年齡的實驗體是不被允許的，因為當事人甚至連將來實驗的過程都可能不甚了解。

Lin的眼閉著，他戴著呼吸裝置懸浮在液體中，膠囊里的世界不受外界干擾，一直是那樣地平靜和安詳。

婁無言地看了許久。

“嗯?！?

隨后便看到正在用快速固化材料堵住通風口的K，它看起來有些沉悶，可能是因為剛才的事。

“不能讓‘失敗樣品’找到這里?！?

它沒有回頭地說到，語氣有些冷漠。

婁沉默了一會，

……

“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