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孤篇壓全場
- 女帝:求求陛下了,做個昏君吧
- 放課后茶會
- 2202字
- 2023-07-31 22:20:23
會場上的誦詩聲還在繼續。
“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愿天寒……”
隨著陳凡詩作被緩緩念出,一副畫面徐徐展開。
一位大雪中的老人,穿著薄薄的單衣,在大雪紛飛的天氣中叫賣著木炭。
牛困人乏,可是卻不愿回家。
甚至希望雪下的大一些,好讓木炭的價格賣得更貴一點。
“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
牛困人饑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
翩翩兩騎來是誰?黃衣使者白衫兒。
手把文書口稱敕,回車叱牛牽向北。”
可是,期待著賣出木炭的老人,最后迎來的卻不是買主,而是兩名官員。
他們拿著一份文書,就將老人所有的木炭都征收了去。
聽到這幾句,蘇夢蝶的臉微微抽動了一下。
她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身邊的曹白。
只見曹白此時表情復雜,在這大冷天,額頭上竟然冒出微微汗意。
臺上的誦詩者此時提高了音量,念出了最后兩句。
“一車炭,千余斤,宮使驅將惜不得。
半匹紅紗一丈綾,系向牛頭充炭直。”
就這樣,陳凡的一首《賣炭翁》念完了。
但此時臺上的評判們卻沒有立刻做出評價。
只見這十幾位大儒,都不約而同得閉上了眼睛,無不例外得留下了眼淚。
陳凡的這首詩和剛才拓跋盛的詩完全不同。
他并沒有寫雪景,以及由雪景產生的感情。
而是獨辟蹊徑得描述了一位雪地里的賣炭翁,寫出了他的生活,他的悲慘。
這些大儒們,很多都來自寒門。
尤其是那些周邊國家前來游學的大儒,為了能走到今天這位置,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不管在什么時代,最悲苦的都是老百姓。
而在場的,不管是大儒,還是學子,他們首先都是老百姓的子女。
陳凡的這首詩,直接戳中了他們的痛處。
主持詩會的白鹿書院院正,心情激動地從評判席上走了下來。
手握著陳凡的手,滿臉淚痕,聲音顫抖地說道:
“我大周,需要你這樣引人深思的詩句,更需要你這樣,見過百姓疾苦的官員。”
留在臺上的其他評判們也紛紛附和。
“是啊,這首詩的辭藻并不華麗,但滿篇情感真摯,讓人潸然淚下。”
“這首詩不僅僅是一首詩了,更應該是一個國家的照妖鏡。”
“陳凡能在這樣的場合寫出這樣的事,這正是我們學子最需要的勇氣和正氣。”
“我覺得,這首詩的藝術價值,是今天詩會上最高的。”
“二皇子的詩雖然優美,但是論詩中深刻的道理,還屬這首《賣炭翁》”
而剛才看不起陳凡的那幫學子們,此時正盯著陳凡。
不過,他們此時的眼中不再是輕視,而是肅然而起的尊敬,尤其是他們之中那幫被曹白威脅,不能寫詩的學子。
他們都品味出了陳凡想要表達的意思,心中佩服的五體投地。
要知道,這可是女帝和曹丞相都在的場合,而且還有西卑國來的二皇子。
陳凡居然直接就在詩中,將如此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絲毫不給當今陛下留面子。
眾人想到,陳凡以前的官位是諫議大臣。
諫議大臣就是干這個的。
以前有那么多以死相諫的大臣,大家在陳凡的身上看到了這種品質。
陳凡,夠硬!
那些被威脅的學子們此時已經改變了對陳凡的看法,紛紛夸獎起陳凡的詩句來。
而那些被收買的學子,此時有些無地自容,而有的卻正在沾沾自喜。
這些人紛紛覺得,陳凡的這首詩雖然優秀,但卻太過直白。
就算贏得了詩會,女帝和曹丞相也不會開心。
有些事雖然確實是那樣,但你也不能拿到臺面上說啊。
想必之后陳凡就會在女帝和曹丞相面前失寵,那么和自己爭寵的對手又少了一個。
想到這里,這些學子居然有人偷偷笑了出來。
“愛卿,你們覺得,陳凡的這首《賣炭翁》寫得如何?”
閣樓上,蘇夢蝶對著身邊的曹白問道。
曹白完全沒有想到,陳凡居然會如此直言不諱,寫出這樣一首詩來。
在這樣的場合,沒人敢針對皇帝。
那這么說來,陳凡詩中,那強行征收老人木炭的官員,是在指我曹白?
曹白打算再狡辯一番。
“陛下,依微臣拙見,這首《賣炭翁》寫的雖好,但意象還是不如拓跋二皇子的優美,況且這陳凡實在放肆,我大周現在政通人和,怎會有這樣不公的事發生,我看……”
“閉嘴!”
這一番話徹底惹怒了蘇夢蝶。
蘇夢蝶沒有想到,聽到這首詩的曹白,居然還是第一時間想著欺騙和蒙蔽。
在他的心中,難道真的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大周百姓嗎?
這樣的人,居然能在宰相的位置上坐二十年,真是可怕。
蘇夢蝶看了一眼身邊的婉兒。
如今明鏡司關于曹白一系的罪證都已收集完全。
等拓跋盛離開大周,就立刻鏟除曹白的全部黨羽。
蘇夢蝶狠狠地瞪了一眼曹白,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
面對女帝的發怒,曹白這才隱隱約約的感覺,如今的這位大周女帝,好像并沒有她想的那么簡單。
陳凡此時正平靜地聽著大家的贊美。
他又抬頭看了一眼女帝,兩人的目光正好相會。
陳凡在女帝的眼里看到了滿意,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
拓跋盛的詩句很優美,但就像大魚大肉一樣,吃多了就會膩。
而這首《賣炭翁》,主題也是雪,但卻是一首及其優秀的現實主義詩歌,絕對能激發所有人的共情,尤其是在品鑒了拓跋盛的那些詩句之后。
謝謝你,白居易。
陳凡心中暗暗道謝。
在二樓雅間的窗戶邊,拓跋盛看著樓下發生的一切。
他的嘴里還在默念陳凡剛才的詩句。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愿天寒。”
他的思緒回到了他出訪大周之前,在雪原之上救的那一個孩子。
那個為了交牛羊糞,差點凍死在大雪中的孩子。
他想起了昨天下午,與那位賣炭老人相遇的場景。
原來,陳凡一直都沒有忘記這位老人嗎?
而且還敢在女帝面前,直接將一個國家的弊端全盤寫出。
他心中惋惜萬分,為何這樣的人才,不是我西卑的臣子。
“殿下,您的這首詩還要交上去嗎?”
房間內的宮女,見拓跋盛遲遲沒有反應,關心地問道。
“不用了。”
拓跋盛擺擺手,走到書案前,將寫的詩揉成一團。
“不用再交上去了,因為……”
他自言自語地說道:
“因為,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