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拓跋盛第五首詩的出現，學院內的評判們已經徹底灰心。

看來這詩會，大周已經輸定了。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大周竟然輸的如此的徹底。

這么多優秀的學子，還都是參加了今年春闈的考生。

面對拓跋盛一人，竟然怕了。

害怕出丑，害怕自己的詩被比下去，就一首詩也不寫出來。

大儒們紛紛搖頭。

這就是書生的懦弱，把自己的名聲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寧愿什么都不做，也害怕輸掉而丟掉顏面。

陪同蘇夢蝶的曹白和皇甫德互相看了一眼，悄悄得點了點頭。

事情如同他們預料的那樣。

在場的大周學子無一人動筆，而如今拓跋盛已經整整寫了五首，并且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曹白平日里喜歡附庸風雅，所以對詩詞還是有一定評鑒能力的。

對于拓跋盛這幾首詩，他能看出來很優秀。

甚至覺得，就算自己沒有收買這些學子，今天的詩會大周也必輸無疑。

而陳凡也如同曹白預料的那樣，至今沒有交上來一首詩。

要知道陳凡可是女帝欽點參加詩會的人。

如今毫無動靜，到時候曹白一派彈劾陳凡，女帝將再無法庇護。

第二柱香快要燒完了，就代表詩會就要結束了。

“陛下，第二柱香快要燃盡，要不宣布詩會結束了吧。”

曹白已經按耐不住，打算提前宣布詩會的結果。

一旁的皇甫德也趕緊附和。

“陛下，丞相說得對，要不趕緊結束詩會吧，否則讓這二皇子一直寫下去，對大周文壇的打擊更大。”

曹白和皇甫德認為自己的目的達到，而女帝也已經意識到了詩會必輸無疑，一定會想要盡快結束。

可是他們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女帝的回復。

兩人疑惑了好一陣，抬起頭看向了女帝。

只見蘇夢蝶完全沒在意他們二人的奏請。

此時蘇夢蝶面色緊張，又透露出一點期待，眼睛直勾勾得看向閣樓下的學子。

曹白很疑惑，順著女帝的視線，他看到了驚訝的一幕。

只見陳凡正聚精會神得在紙上寫著什么東西。

他動筆了？

曹白與皇甫德面面相覷，疑惑不解。

不對，自己已經調查過陳凡的文采了，從未見他有過任何詩才。

想必只是因為時間快到了，草草寫上一首了事吧。

想到這里，曹白舒了口氣。

而陳凡附近的學子也紛紛側目，臉上充滿不屑。

被曹白威脅的學子看不起陳凡，覺得陳凡只是討好宰相，禍亂朝綱的一個小人而已，這樣的人能寫出多好的詩。

那些被曹白收買的學子也看不起陳凡，他們認為陳凡不過是早先一步投靠曹丞相，自己以后和陳凡說不定還是爭寵的對手。

但陳凡絲毫沒有受到這些人的影響，依舊奮筆疾書。

而離他很近的薛青珊，看到陳凡寫的詩句，也從最開始的質疑，到驚訝，最后竟然從他的表情看到了一絲落寞。

……

兩炷香燃盡了，代表詩會結束了。

此時白鹿書院門口已經烏泱泱聚集了上千名百姓。

因為這場詩會事關大周文壇的尊嚴，所以眾多百姓不分貴賤，都十分關心。

他們中有大戶人家的人，但絕大多數還是些識字的普通人。

有小商小販，出門的下人，進城的農夫等等等等。

大周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識字率還不錯。

大部分百姓都至少上過啟蒙班。

可如今書院門口的這群百姓卻絕望不已。

“我大周如今真的文脈斷絕了嗎，怎會輸給一個蠻夷國前來的人。”

不知是誰哀嚎了一聲，應得眾人紛紛嘆氣。

“這幫學子都是干什么吃的，真是一幫蟲豸，大周居然還靠這幫人治理國家。”

“反正已經輸了三年了，再輸這一年也不丟人。”

“算了算了，大家散了散了，都各自回家吧。”

在眾人的起哄下，圍觀的百姓們心灰意冷，打算散去，離開這傷心之地。

這時，書院的大門咯吱一聲再次打開。

從中出來一位書院的護院，手中拿著一張紙。

這張紙明顯比剛才的要大，并且上面的字也要更多。

難道是西卑國二皇子又寫了一首？

這已經是第六首了啊，到底還要寫多少？

眾人感覺被拓跋盛的才氣壓得喘不過氣來。

有人想要逃離，但是站在前排的人還是等著詩被張貼到告示板上。

很快有人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等等，這不是拓跋盛寫的詩。”

“是個我大周的名字。”

“等等，我看一下……陳凡？”

“是陳凡，那個女帝欽點參加詩會的陳凡。”

眾人皆驚訝。

這個陳凡能寫出什么樣的詩句？難道能寫的比那個二皇子還好。

于是，等陳凡的詩張貼好后，站在前排的百姓，很大聲得將陳凡的詩念了出來。

……

在學院內，陳凡的詩被謄抄了一份到門外去后，學院內的詩也交給了負責誦詩的專人。

此時堂內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這首詩上。

但是除了蘇夢蝶和薛青珊外，所有人對這首詩都不抱希望。

曹白，皇甫德，包括在場的所有學子都露出譏笑，等著看陳凡的笑話。

拓跋盛已經寫完了第六首詩，但他沒有急著交出去。

他聽到了陳凡完成一首詩的消息，于是也站到了窗前。

他打算聽一聽自己這位新交的友人所寫的詩作。

拓跋盛雖然對自己的詩才有著絕對的自信，但他還是決定先欣賞一下陳凡的詩。

他剛剛又完成了一首，他自己覺得，比剛才寫的五首都要好。

等陳凡的詩念完，自己再將這最后一首詩交出去，完成絕殺！

陳凡寫完此詩之后面容平和，全場的目光他都置之不顧。

而身邊的薛青珊卻露出不經意的笑意。

剛剛看著陳凡完成他的詩作，她就知道，已經贏了。

站在臺上的誦詩專員此時正看著陳凡的詩，如果誰能湊近他的話，一定能看到他臉上震驚的表情。

但他還是定了定神，站直了身子。

他要以最飽滿的精神，最充沛的感情念出這首詩，否則就是暴殄天物。

于是，洪亮的誦詩聲響了起來。

“下面是軍需大臣陳凡所做的詩句，題為——《賣炭翁》。”

“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

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

全場寂靜。

隨著詩句往下念，所有人的表情都開始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