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官道已在京畿府之外,接下來咱們可以沿途打聽打聽京城兵變的結果了。”
京城以北,百里外的一處官道上。
急行一夜一天之后馬夫解下兩輛馬車的鞍繩,牽著馬在路旁吃草。
一行人坐在馬車邊略作歇息,趙興文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干糧與蘇尋、三娘分食。
“京城之亂才剛發生,外面的百姓都還不知道,哪能打聽得到。”
蘇尋簡單回應了趙興文一句,望向正在與馬夫交談的大哥蘇牧。
那兩人特意放低了聲音,看上去像是在商量些什么。
‘先前就覺得這兩個馬夫有些不對,現在仔細看看,果然也是習武之人。’
蘇尋微微蹙眉,低聲問向趙興文:“這兩個馬夫是從哪找來的?”
“啊?我不知道,不是我找的,是蘇牧大哥找的。”
“......”
“怎么了,尋哥兒,哪里不對嗎?”
還未等蘇尋回話,兩個馬夫便牽著馬回來,說是兩匹馬趕了太久的路,今夜要到前面的萬年縣城里暫歇一下。
而后重新戴好鞍繩,就催促幾人上車趕路,要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縣城。
“咦,這路不對吧?”
馬車中,趙興文掀開簾子,發現馬車早已經遠離官道。
蘇尋嘆了口氣,幽幽道:“看來大哥終究還是選擇不顧這份親情。”
“不過也好,你不仁也就別怪我不義了。”
“尋兒,你這話什么意思?”
三娘哭了一夜,此時雙眼紅腫,精神萎靡,思考能力大幅下降。
只見蘇尋未做回答,而是掀開馬車門簾,拍了拍馬夫的肩頭。
“朋友,這條路不對吧?”
馬夫笑著回應:“公子,你不知道,這是去萬年縣的小路,我常走的。”
“...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是不是蘇牧讓你們來殺了我的?”
馬夫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吁一聲扯住馬韁,放緩馬車速度:“既然公子是個明白人,那我也就說明白話了。”
“的確有人花錢買你的命,只不過咱為了維護名聲卻是不能告訴你雇主是誰。”
蘇尋從懷中取出一張百兩面額的銀票:“你的意思我明白,那我問問雇你的人花了多少錢?”
“呵呵,我說公子,區區一百兩可不值得我自毀名聲啊!”
“一百兩不值得,那若是一萬兩呢?”
蘇尋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蘇家的二少爺,近來名動京城的武道天才。”
馬夫嘴角微揚:“不過二少爺若想以武道壓人,怕是不能嚇住我這后天小成的武人啊!”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
蘇尋搖搖頭:“我自知習武時間尚短,不是你的對手,但若我能助你提升武道境界呢?”
“后天大成與小成之間的差距,你不會不清楚吧?”
“若是你能臨陣反戈,助我一臂之力,那點真金白銀算什么,我可以將萬鼎武館的《鼎元拳》全部傳授于你!”
馬夫聞言將信將疑,他倒是聽說過這位蘇家二少爺在京城有名的武館里學武,但他卻不相信蘇尋會輕易交出上等武學來。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先將武學傳授一部分給你,如何?”
馬夫單手勒住馬韁:“當真?”
蘇尋一躍而下,也不廢話,直接將扛鼎十六式中的前八式拳招打出。
雖然只是《鼎元拳》入門階段,但他斷定這些將人頭栓在褲腰帶上混飯吃的江湖武人是識貨的,能夠看出這扛鼎十六式的精妙所在。
“果然是上乘武學!”
馬夫雙眼一亮,當即便答應蘇尋的要求,吹起一聲嘹亮的口哨。
前面載著大娘和蘇牧的馬車當即調轉馬頭,往后行來。
“怎么了?”
蘇牧從車上探出腦袋,滿臉疑惑。
他明明和兩個馬夫約好了,在一處遠離官道的密林中殺掉蘇尋,怎么后面的馬車不走了?
只見兩個馬夫湊在一起與蘇尋商量了片刻,而后三人似乎是達成了什么條件,彼此之間笑了笑。
蘇牧心中頓時涌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兩個馬夫縱身一躍,便來到了蘇牧跟前。
從馬車上將蘇牧和大娘拽了下來:“不好意思啊老板,你的弟弟給我們開的價,比你高多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的外號是死要錢嗎?誰錢給的多,我就給誰辦事啊!”
話音未落,兩個馬夫掐住大娘和蘇牧的脖頸,只消片刻,便失去了掙扎的力氣。
大手一松,兩具尸體便掉落在地。
突如其來的變故,看的三娘和趙興文當場便面色煞白,失了心神。
“二少爺,你的事我辦完了。”
馬夫從蘇牧身上搜出一疊銀票,笑嘻嘻道:“該你兌現諾言,傳授武學了。”
蘇尋面色平淡,連看都沒看兩具尸體,直接在原地將扛鼎十六式完整打出。
一連好幾遍,直到兩個馬夫牢牢記住。
而后又從懷里取出所有錢財,遞上前去:“我出門走得急,身上就帶了這么多。”
兩個馬夫對視一眼,毫不猶豫拿了錢。
“二少爺,你就不怕我們學會了武功,再殺了你?”
“怕。”
蘇尋指了指蘇牧的尸體,淡然道:“但是至少我死之前,也要讓你們殺了這兩人。”
“哈哈,二少爺果然夠狠,看起來倒是與傳言中不太一樣!”
“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兩個馬夫絲毫不磨嘰,殺人、學武、拿錢、走人,一氣呵成。
見到兩個后天小成的武人消失,蘇尋這才松了一口氣。
趙興文此時似乎終于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尋哥兒,這...這到底怎么回事?”
“蘇牧買通了這兩個江湖武人,想要在我們去往漠北的途中,殺了我們。”
“若非我以上等武學和全神錢財為代價,換來那兩個武人臨陣倒戈,此刻躺在地上的尸體就是我們三人了!”
“啊?!”
三娘驚呼一聲,此刻哪怕她再疲累,也知道剛才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大娘和牧兒竟有如此狠毒?”
“出發之前,我可是親耳聽見老爺說要讓你倆摒棄前嫌的!”
“三娘,你太天真了!”
蘇尋面色淡漠,坐到馬車上:“京城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往后的日子若是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我可不能保證下次還能護衛你們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