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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挽弓搭箭

朱翊鈞反復看了幾遍,上面除了這一行字外,再無任何信息。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急切的問道。

“辛巳。”陳矩回道。

“辛巳?”

朱翊鈞沉默了片刻,自語道:“辛巳,也就是說,今日是正月二十六日。”

說完,他又看了一遍手上的信息,確定沒有看錯。

“誰呈的密信?”

朱翊鈞皺著眉頭,手指輕敲著奏案。

陳矩抬頭看了一下朱翊鈞,無法猜測皇帝的心思,輕聲回道:“大皇子殿下。”

朱翊鈞敲擊奏案的節奏明顯頓了一下,隨后他在寶座上坐好,閉上眼睛,一只手捏著眉心,另一只手敲擊奏案的節奏快了很多。

陳矩臉上看不出表情起伏,內心卻如波浪翻涌,一個接一個念頭不停出現。他看得出來,皇長子的一份密信,令皇爺震驚之余,還產生了極大的困惑。

不知是好是壞。

大概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朱翊鈞睜開眼睛,又拿起信紙看了一眼,隨后冷哼一聲,站了起來,輕聲自語嘲諷了一句,“他倒是閑不住!”

把手里的紙張疊好,走下奏案,直接扔進炭盆里,燃起的一大團火花。朱翊鈞面無表情的盯著,直至燃盡變成灰燼,他還在盯著。

良久,朱翊鈞一甩衣袖,踱步走回奏案,坐下來押了口茶,然后直接就噴了出來,用力把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

很罕見的咆哮道:“混賬,混賬!茶涼了,茶涼了!一個個的,就不能讓朕過幾天安生日子!”

陳矩趕緊招手讓隨侍的小宦官過來,把地上的茶杯碎片收拾干凈,他親自倒了一杯茶,放在朱翊鈞面前。

“皇爺息怒,氣大傷身。”

皇帝不說密信上的內容,他也不敢問。猜測可能是大皇子反對三王并封,言語或許過激了一些。

陳矩倒也能理解。

有嫡立嫡,無嫡立長。

老祖宗自有法度,外廷大臣也在全力推進此事,維護道統。

無奈……

“錦衣衛誰在當值?”

朱翊鈞問了一句后,瞇著眼在寶座上坐好,直接擺手,語氣冷漠的吩咐道:“算了,讓駱思恭過來,把張誠也喊來。”

陳矩心里咯噔一聲,心知不妙。

駱思恭是錦衣衛指揮使。

自萬歷十年萬歲爺親政后,罷斥了原錦衣衛指揮使劉守友,任命駱思恭為新一任指揮使,他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幾個人之一。

張誠是司禮監掌印太監。

萬歷十八年,掌管東廠的張鯨因為貪贓,受到懲處后,張誠便兼管了東廠,集行政監察大權于一身,是皇宮里最具權勢的太監,沒有之一。

“皇爺,今日是內臣當值,何須再勞煩張公和駱指揮?”

陳矩拱拱手,說道:“皇爺有事吩咐便是,內臣自是督促完成。”

“此事你辦有所不協,還是他們做好些。快去叫人吧。”

陳矩無奈,起身走向外殿的耳房,喊來兩個候著的小火者,囑咐道:“皇爺口諭,讓駱思恭和張誠來乾清宮,去吧。”

等兩個小火者快步離去,陳矩站在耳房外思索了一陣,最后搖搖頭。

這件事他完全沒有頭緒,不知皇長子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讓皇爺如此興師動眾。

如果只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倒是小事。就怕皇長子不知輕重,與外廷有所勾連,這是皇爺最不能容忍的。

唉,皇長子自求多福吧。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駱思恭先到了。

他看到站在耳房邊的陳矩,快步走到陳矩身后,行了個拱手禮,小聲問道:“陳公,什么情況?可有提點?”

“駱指揮到了,皇爺等著你呢。”

陳矩正常聲音說了一句,然后邊走邊小聲快速道:“皇長子呈上來一封尺牘,皇爺看后大怒。”

后面跟著的駱思恭指揮使明顯停頓了一下,然后又若無其事的跟了上來,只是臉色嚴肅了很多。

作為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對京城的動靜不說了如指掌,但也很難逃過他的耳目。

今日最大的事情是什么?

萬歲爺給禮部下旨,準備三王并封。

外廷已如熱鍋燒油,只差一滴水就能噼里啪啦炸起來。

而此刻皇帝因為皇長子呈的密信大怒,把他駱思恭找來……

駱思恭不由打了個寒顫,抬頭看了看昏沉沉的天空,這幾天怎么回事,也太冷了!

他心底明白的很,錦衣衛指揮使看似風光無限,權勢滔天。但他只要成為那一滴水,絕對的尸骨無存!

這么冷的天,我怎么就沒病倒呢?

不管怎么不情愿,駱思恭拖著僵硬的步伐,還是來到了朱翊鈞跟前。

朱翊鈞抬手止住了要行禮的駱思恭,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吩咐道:“你去查錦衣衛衙門存檔,去年和今年所有關于皇長子的,全都找出來。

查查我那元子這兩年都接觸了什么人?

與哪些人過往密切?

去吧,盡快來報。”

“是!”

駱思恭行了個揖手禮,快步走出乾清宮。

等出來后,他一把扯下頭上的折檐帽,抹了一下頭上不存在的虛汗,抬頭看了一下似乎更加昏沉的天空,嘴里罵道:“這鬼天氣,剛過完年就這么熱!”

罵完,急匆匆的離去,就連不遠處趕來的張誠都沒注意到。換做平日里,早就老遠打著拱,口稱“老公公”了。

張誠倒是看到駱思恭了,本來還想著等下問問什么情況,卻見駱思恭一手抓著嶄新的折檐帽,毫無形象的低著頭快步離去。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張誠心里也開始打鼓。

他來到乾清宮門前,兩邊的大漢將軍看到他趕緊施了一禮。

張誠沒理會,本已邁進乾清宮的腳步卻頓了一下,招招手叫過來一個大漢將軍,吩咐道:“去耳房叫個小崽子過來。”

片刻功夫,一個小火者小跑著出來,對張誠施了一禮,“老公公,您有什么吩咐?”

“今日值房的是誰?”

小火者雙手貼腹,畢恭畢敬的回道:“是陳公在萬歲爺爺前聽差。”

“陳矩啊。”

張誠不由得疑惑起來,陳矩這老家伙人老實,做事穩重,敢任事,萬歲爺很多時候都會聽從他的意見。

應該沒有大事吧?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簇錦坐莽服,正了正嵌金三山帽,張誠這才走了進去。

“皇爺,您找我?”

張誠見到朱翊鈞,揖手施了個禮,笑呵呵的問道。

“你這老狗才,朕都氣死了,你還笑得這么開心。”朱翊鈞用手指著張誠,不悅的說道。

張誠使勁一拍大腿,義憤填膺的說道:“哎呦,我的爺,哪個殺才惹到您了?您告訴奴婢,看我怎么料理他。”

“行了,收起你那副潑皮相,有件事你去給我辦仔細。”

“皇爺您吩咐。”

朱翊鈞豎起兩根手指,“第一件事,你去把景陽宮的所有宮女宦官,一個一個的給我仔細查,看他們背后都是些什么人?與哪些人過往密切?

該抓就抓,不必請示。

這第二件事……”

沉吟了片刻,朱翊鈞接著吩咐道:“你多派東廠的幡子,走驛道加急,過遼東邊境去義州守著,把朝鮮戰場二十七日的戰況匯攏,讓他們六百里加急,火速送來京師。”

“今天就讓他們出發!”

“是,皇爺。”

張誠應了一聲,邁著小碎步就往外走。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他此刻能理解駱思恭的感受了。

禍事了!

指不定是滔天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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