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我也應該出發了。”

魯謙捂著額頭想到，昨日的酒勁還沒緩過來。

對仆人吩咐著，叫他們將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自己則是去往了魯肅的房間，欲要和其道別。

一抹清香自房中傳來，魯謙叩門后推開房門，魯肅正伏在案上，專心的看著面前的政務。

房間中的熏爐在不斷的冒出青煙，自從張霖將一些可以提神的藥材融到了其中后，魯肅便也喜歡上了在屋內點起熏香。

聽到響動，魯肅抬頭看向了魯謙，淡淡的問道。

“要出發了？”

“嗯，呂蒙與甘寧將軍都已經出發了，孩兒的詔令估計馬上便會來。”

頷首作答，魯謙看著他面前累積成堆的公文，有些痛心。

“父親...”

“您...”

開口想要勸阻道，魯肅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了，若是再這樣操勞下去，魯謙真的很怕自己再也見不到父親。

“謙兒。”

“孩兒在。”

魯肅放下了手中的筆，微笑的看向了魯謙。

一雙疲倦的眼睛提起了精神，將身體坐直，魯肅緩緩道。

“羽翼豐滿的雛鳥終究是要離開巢穴的。”

“他需要一片廣闊的天空去翱翔、去搏擊、去實現他攀上高峰的理想。”

“去吧，父親在家等著你的好消息。”

和善的看著魯謙，魯肅的眼中是數不清的慈愛，他把他的希望已經全部寄托在了魯謙的身上。

“孩兒知道了。”

跪地叩拜，魯謙緩緩起身，語氣有些沉重。

“把門關上吧，我要好好睡一會了。”

催促道，魯肅心里最后的那塊石頭也放下了，緊繃的精神也終于松懈了下去。

疲倦感襲來，魯肅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為爐子里里添了些香，魯謙便悄聲的退了出去，緩緩將門帶上。

廊道間，看著母親周氏，魯謙沒有言語，一切的傷感都在離別之中。

暖風熏得游人醉，倒也將離別的傷感也一并忘卻了。

登上馬車，魯謙目視著前方，顯得異常平靜。

“少君，夫人在后面跟著呢。”

趕車的仆人提醒道，想要讓魯謙回頭與周氏道別。

搖了搖頭，魯謙讓車夫繼續趕路，他不想回頭看到母親落淚，更不想讓母親多有思念。

走的訣別些，也挺好。

疑惑的看著一切，一直侍奉魯謙的侍婢很是不解。

“公子，你在孫將軍那里拿的不是兵權嘛，怎么沒有去統領軍隊呢？”

指著魯謙腰間的劍鞘，魯嬋疑惑的問道。

“攘外必先安內，若是內部都無法統一，又怎么能調動的起軍隊呢？”

“就像你父親那樣，他若是不能將家中的那些仆人管理好，我們魯家又怎么能在建業落地生根呢？”

握著劍鞘，魯謙解釋道。

他臉上掛著的微笑，似在認真的和魯嬋解釋。

“公子又在糊弄我了。”

“管家又不是什么難事，招呼一聲不就有人去做事了嘛。”

嘟囔了一句，又繼續玩起了手中的諸葛鎖。

“好像是公子上次從蜀中帶回來的。”

魯嬋默默的想著。

撫摸著魯嬋的腦袋，魯謙笑著搖了搖頭，更加無奈的看向了遠方。

建業距離毗陵縣并不算遠，走在官道上則會更快些。

魯謙他們晌午從建業出發，到申時左右便已經走完了四分之三的路程。

見天色漸暗，魯謙便決定不再走了，扎營過夜，也正好讓那兩千名跟在自己后面的士兵歇歇。

倒不是魯謙怕遇到山越賊寇，有著兩千精銳的丹陽精兵，自己還會怕那些雜兵山賊？

主要是道路崎嶇，坑坑洼洼顛的魯謙屁股疼。

說是官路，但其實也就是幫你把路上的障礙物清除掉了，再加個路牌指一下方向，就什么也沒有了。

路還是爛泥地，沒夯實過，都是靠著往來的人用腳和輪子踩平的，下一場雨就會又變得崎嶇。

抱怨著，士兵也將自己的帳營搭好了，走進看了一番，倒也寬敞。

自己好歹也是個偏將軍，是不可睡在野外的。

看著走進去的魯謙，帳營外兩名負責看守的士兵悄聲的交談著。

“虎哥，魯將軍怎么一點也沒有新官上任的那種急迫，反而是沒走多長時間就扎營休息啊？”

“完全不像他的父親。”

守衛們不解的說著，魯謙的一番舉動倒是讓他們有些不適應。

作為精銳士兵的他們往往會跟著為首的將軍一起被緊急的調往各處，特別是在周瑜和魯肅手下時，就沒過過一天消停的日子。

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

養成急性子的丹陽精銳們，面對著魯謙不急而緩慢行走的方式大多感到不適應。

還沒走累呢，就又休息了。

把誰當成新兵蛋子呢？

歇著也是歇著，一群老兵油子在得到魯謙的允許后便散出去了一些人，到周邊的樹林中去尋些野味。

剩下的留在人則是留在營地生火做飯。

比起咸菜干和炒米，還是肉食的味道更加好一些。

看著一眾歡騰的士兵，裴沈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

自己雖然從呂蒙身邊的一名侍衛被升為了魯謙的軍司馬，但自己好像并不能服眾。

這群丹陽兵雖然作戰驍勇，但他們的軍紀極差，甚至是毫無章法。

整個軍隊就像是一個拼湊起來的一樣，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是讓人被動的驅使著。

沒有命令下發，他們甚至連跟著大部隊一起走的基本意識都沒有，而且還只會打順風仗。

戰則蜂至，敗則鳥竄。

想起魯謙評價的這句話，裴沈覺得很到位。

裴沈之前在江陵城下有幸目睹過他們的作戰，在周瑜精明的統領下這群丹陽兵把他們的武勇發揮到極致。

變換軍陣、防守突擊，規模之整肅，速度之快可謂是一絕，甚至可以做到以一敵三的程度。

但當周瑜被箭矢射中，從馬上摔下來后，這群老油子們便瞬間鳥獸作散，化作煙煙。

要不是親兵們拼命相救，周瑜恐怕就要死在江陵城下了。

裴沈在初期接觸時也曾嘗試過管制他們，甚至都將軍法都搬出來了，但還是沒用。

他們這群丹陽精銳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還能有什么沒見過?

有些人的參軍時間甚至都比裴沈的年齡還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