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兀良哈三位上呈的貢禮，朱瞻墡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事實證明，把這朝貢當做賺錢途徑的并非只有倭國，兀良哈三衛顯然也是這樣想的，不然的話也不會送來一堆沒有用的毛皮和肉制品，連一匹好馬都沒有。

這一切都在說明，兀良哈三衛已經有了異心了。

或者應該說……他們從來就沒有和大明一條心過。

“瞻墡。”

原本朱瞻墡是不想惹一身麻煩的，但奈何，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夠做得了主的。

“孫兒在。”

聽到老爺子的召喚，朱瞻墡趕忙站起身來。

“這兀良哈三衛進獻的貢禮中有不少的羊皮，回頭你派個人去和戶部交接一下，就算送給你了。”

“孫兒謝皇爺爺賞賜。”長者賜，不敢辭，朱瞻墡先是應了下來，然后才開始解釋自己的想法。

“不過，皇爺爺，這些羊皮都是短毛羊的羊皮，不能紡織成布，孫兒要了無用，放在家里也是浪費，所以孫兒在此請求皇爺爺，不如就讓孫兒將這些羊皮送到宣府鎮，賞賜給那些百姓們。”

“今年宣府鎮遇韃靼南下侵襲，很多人說是家破人亡也不為過，今年冬天對于他們來說是相當難熬的，雖然我朝廷救濟，但有些皮子也能讓他們這個冬天好過一點。”

“這個朕就不管了。”朱棣擺了擺手，一副你做主的樣子。

“這些朕都已經賞賜給你了，金口玉言，自然是不可能反悔的，所以這些就你自己決定吧。”

朱瞻墡躬身謝恩：“謝皇爺爺。”

說完，朱瞻墡緩緩后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老爺子也開始示意總管太監開始宣其他使臣進貢。

不過……

這爺孫倆將舞臺搭建好了，還一同搭了一場戲，把該說的都說了，吸引得兀良哈三衛和瓦剌眾人深深陷了進去。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這爺孫倆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閉口不言。

這一下子可急壞了兀良哈三衛和瓦剌的人，對于他們來說，能紡織成布的羊毛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畢竟他們就是靠著放牧過日子的。

但是朱瞻墡是皇太子朱高熾之子，在今天的這場宴會上，朱瞻墡的位置是在朱瞻基的下面，上面就是朱高熾，再上面就是老爺子這個皇帝。

也就是說，朱瞻墡是坐在皇室專屬的陣營里。

如果朱瞻墡是個普通官員，那兀良哈三衛和瓦剌的人還能偷偷過去，先貼貼朱瞻墡，看看能不能獲得一點好感。

但朱瞻墡不是，在這個場合，還是使臣進貢的時候，他們根本就不能去找朱瞻墡，這就急的他們抓耳撓腮的。

不過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就只能等。

相比之下，朱瞻墡和老爺子則是穩坐釣魚臺，一副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

進獻貢禮這件事，從來都是由親及疏的，幾乎每年都是從朝鮮開始，然后是兀良哈三衛，再是關西七衛和瓦剌，最后則是一些邊緣小國。

所以，眼下不過是剛開始，今年前來朝貢的國家多達幾十個，挨個進貢，怎么也是得需要一段時間的。

兀良哈三衛和瓦剌沒有辦法，他們不可能打斷朝貢，那樣等同于是給了大明一個大嘴巴子，所以他們只能等。

不過……

他們原以為等到朝貢這個環節結束就好了，那個時候他們就有機會去找朱瞻墡，甚至是去找朱棣了解此事。

但是，就在朝貢環節進行到尾聲的時候，朱瞻墡卻突然偏了偏身子，對著身后的太監說了兩句話。

兀良哈三衛和瓦剌也不知道朱瞻墡和那個太監說了些什么，他們只看到那個太監在聽了朱瞻墡的話后就走向了總管太監的方向，在和總管太監說了兩句之后，總管太監又走到了朱棣的身邊，低聲說了兩句。

而朱棣在聽了總管太監所說的話后，抬頭看向了朱瞻墡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

然后……

朱瞻墡站起了身，對著朱棣躬身一禮，然后轉身……離開了？

兀良哈三衛和瓦剌的使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事實證明，朱瞻墡不僅擅長養狗，還擅長釣魚。

至于宴會上之后發生什么事情了，自己離開之后兀良哈三衛和瓦剌的使臣又有沒有去找老爺子，這個朱瞻墡就不清楚了，因為他沒有再回宴會。

這是經過老爺子允許的，朱瞻墡讓太監傳話傳的就是這些。

這爺倆在沒有事先溝通的情況下，給兀良哈三衛和瓦剌演了一出戲，而且配合的相當好。

……

除夕晚宴，按照慣例是要持續到半夜的。

和后世人們想象的不太一樣，明朝的人不是將天明的那一次認作是第二天的開始，而是將半夜的子時，也就是半夜十一點認作是新的一天。

所以，每年的除夕晚宴都要持續到最少子時，皇帝帶領著大臣們和別國使臣一同慶祝新的一年的到來。

對于這些，朱瞻墡不知道，也不感興趣，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睡了。

他爹朱高熾什么時候回來的他不知道，回來之后也沒有找他，讓他睡了個好覺。

……

翌日，清晨。

朱瞻墡在宮中用早膳的次數不是很多，因為宮中用早膳的時間已經到了解除宵禁的時間了，相較于宮中的繁瑣，他更愿意到外面去吃。

而相較于早膳，他在宮里吃的最多的是晚膳，因為晚上順天皇城是要宵禁的，不能隨意走動。

不過，每年的第一天，朱瞻墡都會和自己的父母一起吃早飯，畢竟是新年的第一頓飯。

“睡得不錯啊？”等朱瞻墡洗漱完畢，朱高熾夫妻倆和朱瞻基、朱瞻墉兄弟倆早就坐在飯桌前了。

“啊……還好……”朱瞻墡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羊毛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弄？”朱高熾看著兒子坐下，皺著眉頭發問。

“看你爺爺昨天晚上的反應，是打算將此事全權交給你的，你得提前做好準備，可不能出現什么紕漏，不然的話怕是會落人口舌。”

“嗐！這有什么難的？”朱瞻墡端起面前的粥喝了一口。

“肯定是先帶他們去看看那些灘羊，再看看紡織而成的羊毛布，讓他們確認這種不殺羊就能取毛且紡織成布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然后就都好說了。”

“至于怎么做……”

說到這里的時候，朱瞻墡停頓了一下，嘴角泛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