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這些刀具就能剖開被害人的肚子了嗎?”
“當然不止這些,我還需要做一些其他準備,梁武你幫我找一些東西來。”
梁武聽完郭明遠的需求后,轉身去準備了。
“秦寺正,我也要回家一趟,去取個東西。”
“馬車就在外面,郭郎君隨意。”
郭明遠點了點頭,收起刀具就離開了衙門。
回到家,郭明遠直奔自己的房間,在柜子里翻出了一雙羊腸縫制的手套。
這雙手套是老道士用過的,至于說是誰給老道士做的郭明遠就不清楚了。
拿上羊腸手套,郭明遠回到了府衙。
來到停尸房后,郭明遠訝異地發現,陳仵作和謝平竟然也在里面。
謝平見郭明遠回來迎上去問道:“賢侄,某聽說你要剖開尸體的肚子驗尸了,可是秦寺正逼迫于你?”
“謝長史誤會了,秦寺正并未逼迫于我。”
謝平聞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沉思片刻后說道:“既然如此,老陳你就給郭郎君打個下手吧!
賢侄別忙著拒絕,老陳自己也是想跟著你學習的,老陳我說的對吧?”
陳仵作聞言仿佛做了什么重大覺悟一般上前一步,朝郭明遠作了個揖道:“郭郎君,老夫當初雖然是迫不得己才走上了仵作這條路,但老夫干這行干了大半輩子,心里多少是有些驕傲的。
上回親眼目睹郭郎君驗尸后,老夫實在羞愧不已,老夫這回老臉也不要了,希望能向郭郎君討教一二!”
郭明遠微微揚了揚眉,這就是權利的魅力嗎?
要說陳仵作心甘情愿的跟郭明遠學習,那是打死郭明遠都不信的。
但謝平一句話,就能讓陳仵作做出這種姿態,權利還真是個好東西。
謝平也是一番好意,郭明遠也沒有再推辭,只是謝平讓陳仵作在這時候加入進來,真是會挑叫人的時間,希望一會兒不要嚇跑他才好。
于是郭明遠笑了笑說道:“陳仵作太抬舉我了,只是今天的驗尸,陳仵作不一定能幫上忙,勞煩陳仵作在一旁看著便好。”
陳仵作的臉瞬間就變得難看了起來,要不是謝平還在這里,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天知道,他剛剛說出這番話,是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設。
這黃口小兒竟然說,他連幫忙都幫不上?他好歹驗了二十多年尸,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
這人雖然有點本事,但口氣實在不小,真是狂妄自大!
陳仵作臉色不怎么好看,只是自己的東家明擺著是給郭明遠撐腰的,他也不好說什么,只能應了一聲便退到了一邊去。
郭明遠不是看不出他的想法,只是也沒解釋什么,淡淡地一笑,便走到了白景文的尸首邊。
有些事情,眼見為實,他說再多都沒用。
在白景文的尸首旁邊,放著一張高腳小方桌,桌子上放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鋪著柔軟的棉布,上面放的正是郭明遠要梁武準備的東西。
酒,針線,一個空托盤。
酒是用來消毒的,不過大唐的酒酒精度數比較低,到底有沒有作用郭明遠也不確定。
針線是用來縫合傷口的。
托盤則是用來盛放從尸體上解剖下來的人體部位的。
郭明遠深吸一口氣,把羊腸手套戴好,攤開布包,動作熟練地拿起那把解剖刀,在這樣一個時代,重新握起自己讀書時候幾乎不離手的工具,郭明遠不由的心生感慨,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秦千越一直盯著郭明遠,自然是沒有忽略他眉眼間流露的深深感慨和懷念,以及眼底那隱隱的壓抑不住的興奮,眸底不由得暗光流轉。
郭明遠這幅神情難道曾經就剖開過人的肚子?
下一秒,郭明遠眼神倏然一變,眼眸中掠過一抹近乎無情的冷靜和凌厲,聲音都跟著淡漠了起來:“我要開始了。”
一旁的陳仵作看著那托盤上的東西,卻是滿臉不解。
方才他就想問了,這些奇奇怪怪的器具都是用來做什么的?
還有這黃口小兒手上拿的小刀是用來做什么的?莫非是用來割破死者衣服的?
死者的衣服直接脫掉就是了,患得著專門找樣東西去割開嗎?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期間,郭明遠話打斷了陳仵作思緒。
陳仵作只見郭明遠走上前,手起刀落,十分熟練甚至堪稱手法完美地,把死者的腹部剖開。
一旁的陳仵作看得膝蓋一軟,差點就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老天爺!這...這認在做什么!他...他竟然把白景文的尸體,剖開了?!
而謝平,秦千越還有梁武,也都看得心肝狂跳。
特別是梁武,他不由的感嘆郭郎君的手法,也太熟練了吧!他一個帶刀的縣衙差役,自問也做不到像他那樣淡然地切開死者的腹部。
謝平對此倒是沒有那么驚訝,因為他曾經見過,青松道長用不知名的線給傷者縫傷口的情景。
秦千越則是死死的盯著郭明遠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此時,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的郭明遠卻看也沒看身邊的人。
他這次解剖的目的很明確,便是探明死者肚臍上方那個小圓點是什么。
因此,郭明遠解剖時也只是切開了腹部那一塊,隨即,用鉗子提起腹壁,用刀小心地把腹膜切開,這才算是把腹腔打開了。
在打開腹腔時,郭明遠便察覺到腹腔里的血似乎多了點,等腹腔徹底打開,才發現,里面的血何止多了點,簡直多得不同尋常!
死者的致命傷,還真就在這里!
郭明遠快速地找到小圓點對應的位置,用鉗子小心翼翼地夾起那已是有些融化的腸子,一點一點地細細看著,以圖尋找某樣東西,來印證心中的想法。
在旁邊幾人眼中,他就仿佛在一堆血肉模糊的腸子中翻來攪去,更別提白景文身形肥胖,腹腔的腸子上還有許多黃黃的油脂一樣的東西。
謝平率先忍不住了,他“嘔”了一聲,立刻轉過身子,一只手緊緊地捂著嘴,跑去了茅廁。
梁武多堅持了幾息也跑去吐了。
陳仵作倒是沒吐,他見貫尸體了,不至于被這點小場面整吐,只是陳仵作整個人已是傻了,張大著嘴,半天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也唯有秦千越還算是臉色如常了,但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出來秦千越的手也是在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