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末驟然看向自己的腳下。

面露凝重之色。

這幾乎是最本能的反應了。

可是，他的耳邊卻突然傳來了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你居然，你居然真信了。”

李清婉簡直笑的合不攏腰來，“你覺得，她要是今天晚上就會變成嗣種，我會拖到變成嗣種前的一刻來解決她嗎？”

陳末卻根本無暇來笑。

雖說他是所謂覺醒的人，有著技能。

但是陳末現在的狀態實在是太差了。

接連三次，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排出被污染的血肉。

陳末完全沒有能量用來強化自己的肉體。

而這個暴怒的女人全然不顧被踩著的手的疼痛。

瘋狂地躬起身體，或是打，或是撓。

甚至還想去咬陳末。

“那你該怎么選呢。”

“說不定我是在騙你呢？”

看著臉上愈發為難的陳末。

李清婉反而笑的愈發燦爛了，“那你是殺還是不殺呢？”

殺還是不殺？

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存在于陳末的大腦中。

從陳末說出林小小是他殺的開始。

林小小的母親就不可能活著了。

“殺了你！還我家——”

女人大聲咆哮著。

陳末擔心她的叫聲會引來別人。

于是，手中的菜刀直接朝著那昂起的頭劈去。

只是一下。

林小小母親的頭就落地了。

頭上滲出一絲絲的鮮血。

可是卻還是拼盡身體的最后一份力氣，想把手從陳末的腳下移開。

她想要復仇。

她還記得，林小小小時候甜甜地喊她媽媽的模樣，還記得長大以后，鬧別扭的時候的模樣，高興的時候的模樣。

像是電影。

每一幀都銘記在腦海里。

被菜刀將頭砍出血來的林小小的母親，居然硬是掙扎起幾分氣力。

抬頭，看著陳末。

怒目圓睜！

可是眸中的人影。

表情滿是漠然。

又是一刀砍下！

這次林小小的母親，終于倒在了地上。

而陳末為了保險起見。

將壓著林小小母親手掌的腳抬起。

蹲在了林小小母親的旁邊，朝著脖頸，面無表情，狠狠一砍。

一下，兩下。

菜刀哪怕再鋒利，可是陳末現在畢竟因為排出血肉的原因體質變弱了不少。

接連幾刀都沒有砍下來。

動脈破裂爆射出的血液染濁飛濺。

血如雨而落。

飆在了陳末的臉上。

一股血腥味因此而出。

但是，陳末從始至終的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沒有害怕，沒有畏縮。

甚至沒有一點的猶豫。

原本帶著笑意看戲的李清婉竟是都沉默了起來。

這真的是剛覺醒的嗎？

他之前真的是高中生嗎？

李清婉不是沒有見過狠人，甚至變態殺人魔，食人魔這種，于她的身份而言也不過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可是那些人多半都是因為畸變度的增長而逐漸變態。

而且那些人無論怎么樣都不會如此平靜。

血濺到身上，臉上，親眼見到自己熟識的人在自己的刀下逐漸凋亡。

這可絕非一刀梟首可以媲美的體驗。

而等到那頭與脖頸的連接處徹底斷掉的時候。

陳末走到了林小小的書桌前。

而后將抽紙的紙抽到出來干凈的幾張紙后，拿著紙擦著臉上的血。

就像是殺了一只雞一樣。

剛剛親手殺死一個人，卻神色如常地對李清婉說，“可以告訴我了嗎？”

還細心地把用完的紙包起來放進褲兜里。

李清婉沉默了幾秒。

卻還是問了出來，“你就一點都不害怕嗎？”

“嗯……”陳末沉思了幾秒，“雖說我體力變弱了，但是她畢竟剛剛才被你掐到窒息，而且我有刀，應該是不會出什么意外的。”

“所以為什么要害怕？”

有理有據。

可是李清婉竟是一時半會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算了….”

“告訴你吧。”

李清婉有些興味闌珊的模樣。

實際上也是如此。

她原本覺得，陳末不管怎么樣，至少會狼狽，會害怕，會大喘氣。

沒想到，居然這么淡定。

李清婉整理了一下語言。

而后，對陳末說道，“你也猜到了吧，這個世界存在秩序。”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這個秩序會存在？”

“你也發現了吧，畸變度長的很快。”

“其實很多人對你們的特質一點都不感興趣，有的時候技能不好派不上用場，結果卻還要頂著畸變度變大的壓力。”

“我們真正需要的，是靈性之晶。”

“而恰恰，這個世界有一個地方，有著大量的靈性之晶。”

陳末在此時開口道，“國家。”

沒錯。

為了開辟聚集地，國家需要消滅多少異獸？

要知道，一個大別市就有五百平方千米。

而這，僅僅只是一個三級市。

哪怕說，按文字說的異獸出現特質和靈性之晶的概率要小于同類相殘，國家手中的靈性之晶的數量，也絕對是一個相當大的數值了。

李清婉的腳一顛一顛的。

漫不經心地說道，“所以啊，像我們這種人還不是只能給國家打工。”

而后，她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樣，幸災樂禍道，“你那個小女友也真是倒霉，去的時候，畸變度已經在45以上了。那個醫生直接認為她是畸變了。”

“好了，我能告訴你的就這么多。”

“你要是想加入巡夜人也挺簡單的，自己去夜市買好黑袍，頭盔，面具。”

“而后....你需要在某個夜晚，這樣出門。”

“這個城市就會有人找到你的。”

明明隔著頭盔和面具，陳末卻莫名能從李清婉的話中。

讀出她的恐懼，

她在恐懼什么？

這個時候，李清婉卻已然起身。

看樣子是準備離開了。

陳末卻看著她的背影。

問了幾個問題。

“為什么她會變成嗣種？”

月光之下。

李清婉在陽臺前頓下腳步。

回眸看著陳末。

語氣莫名艱澀。

“你以為你是什么存在？”

“你覺得我們是什么存在？”

陳末只是搖了搖頭。

哪怕有著李清婉的只言片語。

陳末卻還是沒有認清這個世界的全貌。

若是真的加入這所謂的巡夜人就可以活下去，為什么李清婉會那么急切地趕來搶奪林小小的靈性之晶？

若是真的只要打工就可以免除同類相殘的命運。

為什么這個世界的超凡不為人知？

而陳末，和他們所有人，這所謂的覺醒了的人。

到底是什么。

對此。

李清婉對陳末所說的，是——

“我們就是異獸哦。”

“你也可以將別人轉化為嗣種。”

“不過你可要想辦法逃過那位的眼睛啊。”

而后。

她的身體向下跌去。

像是一個在巢穴邊緣自殺的雛鳥。

消失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