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修習的是光明教會正宗的神圣斗氣,綿遠醇厚。一開始羅格和特維斯蒂聯手,剛剛和他打成平手,時間一長,羅格逐漸覺得體力不支,畢竟他真實力量還是太低,久戰之下,斗氣漸漸枯竭。特維斯蒂也是大皺眉頭,沒想到光明教會中普通的一個護教騎士就有這樣的實力,看來光明教會的實力確實可怕。她并不知道凱恩來自光明教會護教騎士團中最核心的圣堂武士團。
占了上風的凱恩一點也不急了,他早已經看出來,特維斯蒂手中的魔法弓非同凡響,有可能便是傳說中的精靈王之弓,現在他對這把弓是志在必得。另一面,光明教會對曙光教會的戰斗也占盡上風,大獲全勝不在話下。
凱恩幾乎要笑出聲來了。羅格眼神一閃,抓住他略一分神的機會,冒險撲進,鋼劍直刺凱恩前胸。在處于下風的情況下,羅格不是沒有想過要召喚幽靈騎士,但在這種情況下召喚幽靈,恐怕會成為兩個教會共同的敵人,這世間所有自命神圣的宗教,都不會把一個擁有不死生物作為寵物的人當成朋友,那怕這個人是來幫助他們的。所以,羅格寧愿冒險試一下,實在不行,只好召喚幽靈了,當然,幽靈騎士一召喚出來,兩個人就只有馬上跑路了。
凱恩獰笑,他露了這一破綻,就是要引羅格冒險進攻。他手中的圣光劍一轉,擊碎了一支光箭,劍勢未停,劃出一個半圓,蕩開羅格的劍尖,順勢向羅格胸腹間抹了過去,眼看輕易就可以剖開羅格的胸腹。
羅格低低地喝了一聲,無形之力力隨意動,纏繞住凱恩的劍身,奮力向外推去,同時劍尖一轉,仍是向凱恩的胸口刺了過去。
凱恩感覺手中的圣光劍劍尖忽然一滑,似乎刺中了冰塊,劍尖一偏,不由自主地向一旁滑了過去,不由得大吃一驚。然而凱恩能夠作為光明教會的圣堂武士,靠的是他真正的實力,他大喝一聲,斗氣勃發,雖然事出突然,但是凱恩仍然奮力調整了劍勢,劍尖斜斜地從羅格左胸劃過,留下一道十幾厘米長深可見骨的傷口。
羅格的劍尖成功地刺中凱恩的左胸口,然而他的劍尖剛剛刺中凱恩胸前的盔甲,盔甲上的幾道魔符便一一亮起,普通的金屬兵器遇上了打造精良的魔法盔甲,其中的差別馬上就顯現了出來。他的劍尖只刺進了幾厘米,便被盔甲上的魔法力量抵消了去勢,再也刺不進去。
凱恩抬起頭冷笑,眼睛里都是嘲諷,這就是裝備的力量,即使被你手中的普通鋼劍刺中了,又能如何?他揮起劍來,只需要那么一下,就可能切下羅格的頭顱。然而就在這時,電光石火之間,一支光箭到了,輕而易舉地從他胸前透入,后背透出,帶出一蓬血霧,然后在他身后化為一片光點。
凱恩失神地看著自己胸前的一個血洞,似乎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胸前會出現這樣的一個血洞,下一刻,他便失去了意識。
羅格一陣眩暈,胸口的傷口鮮血不斷涌出,特維斯蒂連忙上前,掏出一個卷軸,隨手展開,一道白光隨即落在羅格的傷口上。最初級的治療術卷軸不需要啟動咒語,任何人都可以使用,但僅僅只能止血,傷口的恢復還要靠肌體的慢慢生長。
羅格點點頭,道:“謝謝你,我沒事。”特維斯蒂輕聲道:“你還能走得動嗎?你受了重傷,這個地方不能久留,我擔心很快就有其他的光明騎士來到這里。”
羅格道:“沒錯,光明教會實力真是深不可測,隨便出來一個護教騎士都這么厲害。我們盡快出城,進了山,就相對安全了。”說罷,兩人也不再管交戰的雙方,徑直出了城,向長灌木的丘陵地區走去。
光明教會的信徒們很快就發現凱恩被殺死,頓時軍心大亂,曙光教會方面則軍心大振,人人奮力,終于在盡處下風的情況下,守住了教堂大門。維埃拉里極為沮喪,本來穩勝的戰爭,因為兩個外地人的介入,最終功敗垂成,更糟糕的是,一個總部來的特使死在自己的地盤上,以后不知應該怎樣向上面交代。眼看著那兩個外地人出了城,他也不敢去追,一下令下,帶著所有的護教騎士回到了自己的教堂。
幾天之后,一位負責附近一個小城的圣堂武士得知消息,來到這里,單槍匹馬便去踏平了本城的曙光教堂。但這時,羅格和特維斯蒂已經遠走,失去了蹤跡,追無可追,只得上報教會總部了事。
深夜,在一處丘陵背風的一個小山洞里,燃起了一堆篝火,羅格坐在火邊,看著特維斯蒂。特維斯蒂則緩慢地轉動著一根樹枝,樹枝架在一個簡單的架子上,中間穿著一只剝了皮的肥大的野兔,正在火上烤著。
特維斯蒂察覺到羅格正在看著她,輕輕一笑,道:“羅格,你怎么樣了?”
羅格道:“我沒事,外傷而已,止血就沒事了。”
特維斯蒂道:“傷口很深,幾乎傷到了骨頭——幸好你皮厚!”
羅格笑了,道:“是肉厚!”
特維斯蒂也笑了,過了一會,幽幽道:“羅格,是我不好,多簡閑事,害你受了傷。他們兩個教會愛怎么打怎么打,其實跟我們沒有關系……”
羅格沉默了一下,道:“特維斯蒂,不是這樣的。我要謝謝你,你讓我明白了一些事。”
特維斯蒂:“哦?”
羅格:“自從薇歐拉死后,我就感覺活著失去了意義,茫然地走路,茫然地吃飯,我在回多瑪村的路上遇到了你……再后來,按卡萊爾長老的話和你一起去生命綠洲。可是在我心里,這件事仍然沒有意義,我只是下意識地去做一件應該做的事似的。而到了生命綠洲之后呢?完成了對阿努比斯的封印之后呢?我又應該去哪里?我不知道。”
“而你今天讓我想起了我曾經的理想,成為一個行走大陸,斬妖除魔,然后聞名大陸的偉大騎士。哪怕不能夠,也最少成為一個正義的人吧。而不是像今天那樣,成為一個對什么都無動于衷的人,薇歐拉也不會希望我變成這樣子。我想,我不需要一個偉大的目標,但我需要至少讓我的生命有意義。”
特維斯蒂道:“你打算怎么做?讓為薇歐拉報仇成為你生命的意義嗎?”
羅格搖搖頭,道:“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齊格飛的。也許薇歐拉會不喜歡我那樣做,她是一個虔誠的光明之神的信徒——但那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說的那一句話,世人應有信仰的自由。薇歐拉其實是因此而死的,那些人正在試圖剝奪世人信仰的自由。”
特維斯蒂道:“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作為精靈一族,我們絕不會強求其他種族來信仰我們的神,但也絕不能讓其他種族干涉我們信仰的自由。只是,羅格,你恐怕做不到——”
羅格笑了一下,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世人應有信仰的自由,那是世人應當共同維護的原則,我的理想沒有那么大,也不會傻到認為自己可以把世人扛在肩上。我只是在想我自己應該成為一個怎么樣的人……”
“那你想成為一個怎么樣的人?”
“我還在想,還沒有答案,但我必須讓我的生命有意義!”
特維斯蒂仰起頭,看了看在灌木叢中露出的點點星空,道:“生命有長有短,可是實際上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自己生命的意義。已經很多年,這世間的生活給人們定下的軋跡,人們總是順著這軋跡走下去,每個人都象是他們先輩的延伸。其實我也一樣,我的母親,少女時期夢想著找到一份如意的愛情,結婚后希望平安地撫養大她的孩子們。而我,現在也在夢想著找到一份如意的愛情,將來有了孩子,我也許跟她一樣,希望平安地養大孩子……這就是生命的意義嗎?”
羅格看了看她,挪了挪身子,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道:“我想,生命的意義不在于做著什么事,而在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讓自己快樂。”
特維斯蒂下意識地縮了縮手,然后就任由自己的手讓羅格握著,頓了一頓,特維斯蒂道:“羅格,你喜歡我嗎?”
“喜歡。”
“嗯。”
“不過,我忘不了薇歐拉,特維斯蒂,我……”
特維斯蒂垂下頭,靠在羅格身上:“我不會吃她的醋的。”
“特維斯蒂,也許我不應該……你們精靈有幾百年的生命,我卻只有幾十年。”
“若是真愛,一次就夠了,我們精靈并不需要一輩子活在愛情當中。羅格,那些以后再說吧。”
“嗯,是的。”
“嗒”的一聲輕響,從一叢灌木后來探出一個奇異兇惡的生物,兩只圓圓的大眼睛在火光下反射著青綠的瑩光,臉的中間是一張巨大的跟臉不成比例的大嘴,幾根長長的尖牙從嘴角伸了出來。
羅格咦了一聲,道:“這個恐怕就是那只惹禍的卓柏卡布拉了!”
特維斯蒂道:“應該是了,你身上有傷,可能是血腥味把它吸引過來了。”說著伸手拿起了精靈王之弓。
卡布拉感覺到危險,迅速縮入樹從不見了。特維斯蒂笑道:“這小東西跑著還真快。”
羅格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么。特維斯蒂問道:“你怎么啦?”羅格低頭看著自己左胸上的傷處,那里纏著布條做的繃帶,他若有所悟,伸手去把布條解開了。特維斯蒂急道:“你傷口還沒有痊愈,打開繃帶會重新裂開的。”
羅格擺了擺手:“沒事。”繃帶解開,傷口果然又重新滲出血來。羅格道:“你看著周圍,別讓什么東西接近。”說完,閉上了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傷處,無形之力一絲絲地發動,向傷處聚集過去。
特維斯蒂有些奇怪,但她沒問什么,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弓。羅格隨著意念在傷處集中,傷處的情況在他心里漸漸清晰起來,一根根斷裂的肌肉纖維在他意識中逐漸亮起,無形之力隨著他的意念,纏繞住一根根的肌肉纖維,把它們對接起來,再催動它們迅速地生長,結合起來。
一個小時過去了,當羅格睜開雙眼的時候,他胸前的傷已經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紅色的疤痕,估計用不了多久,這道疤痕也會完全消失。特維斯蒂吃驚地看著他,問:“這是什么回事?”
羅格略略有點疲憊,道:“這個是我剛發現的能力,我的這種力量,可以深入自己的身體,并改變它的狀況和催促肌體的生長。”
特維斯蒂道:“有很多異獸也有著極強的自愈能力,但做夠像你這么快并且受控的痊愈能力可不多見。哈,羅格,如果你是上戰場的戰士,這個能力太有用了。你這個能力對其他人能不能使用?”
羅格道:“這個能力基于對自己身體的熟悉和親和,我想對其他人使用會引起對方力量的反抗,效果不會好。”
特維斯蒂突然臉紅了,道:“羅格,你以后不許對我使用這個無形之力!”
羅格笑道:“使用無形之力反饋回來的感覺非常奇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使用這個能力的。”
特維斯蒂的臉更紅了。
“特維斯蒂,什么是對神的信仰?”
“每個人都有一個夢想的世界,而每一個神,就有一個特別的天國。我們信仰一個神,是因為這個神的天國剛好就是我們夢想的那個世界,希望將來有一天,我們的靈魂能夠進入那個神的天國,于是,我們信仰那個神。”
“有人去過神的天國,并且回來告訴你們這些嗎?”
“不是人,是天使。有天國的天使來到我們世間,為神的信徒描繪了天國的景況。”
“你們精靈一族中也有過天使嗎?”
“是的,在我們的史料中記載,不止一次有天使下來指引我們,也不止一次出現神跡。”
“天使描述的天國,就正好是你們夢想中的世界嗎?一個神有那么多信徒,他們夢想的天國怎么會是一樣的?”
“就是因為他們夢想的天國是一樣的,所以才會信仰同一個神……羅格,不要懷疑我們的信仰,我會生氣的!”
“不,我不是懷疑。自從薇歐拉死后,我就不再信仰任何一個神了。我只是奇怪而已,一個人心中就有一個世界,神是怎么能做到的?……”
“神的能力不是我們能惴測的,他可以給每個人想要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