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一樁人間慘事,還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林飛揚回到家后是感覺身心俱疲。
將禮物拿給弟弟妹妹,他們仨有多高興略過不表。
當晚吃飯時,林飛揚就將李家的事情,事無巨細說給老爹老媽聽。
林毅昭問了李煒工作的事情,沉吟半晌,果然如同林飛揚料想的那樣:“這孩子也不容易,讓他搬到我們家來,也就多一張嘴的事情。”
“他不愿意,估計不想給我們家添麻煩。”
第二天一早,林毅昭就去廠里請了假,父子倆結伴來到李家所在四合院。兩家三人去醫院領了李家三口尸體,也不講究什么三五七天停靈,草草火化下葬。
林父親自出馬,倒是沒有人敢在手續上卡脖子。
接著他又提出搬家事宜。
華夏人講究長者賜不敢辭,長者請那更是不容拒。
李煒見對方態度強硬,也就感激的答應下來,三人便就找了幾個板爺,開始哼哧哼哧的搬家。
四合院里但是有人假惺惺的挽留李煒,還是院里的一大爺,這一大爺姓易,據說四十多歲了依然無子。
四合院,一大爺,還姓易?再來個無子。
這是什么死去的記憶攻擊啊?該不會您還看上了李煒,想讓他給您養老吧?
“您可行行好吧,我兄弟都要搬走了還來惺惺作態?勸您哪涼快擱哪呆著去行嗎?”
畢竟對方年長,而且笑臉挽留,林飛揚也不好直接開罵,只不咸不淡的膈應一句,便不在理會這個姓易的老倌了。
“那姓易的,什么情況?”
林飛揚悄聲詢問。
李煒瞥了一眼甩在身后的胡同,憋了憋嘴,才回答道:“食品廠一個釀造醬油的老師傅,醫院檢查說他年輕的時候食鹽太多傷了腎,生不出孩子。”
“建國的時候嫌棄糟糠是下不出蛋的母雞,離了婚,現在查清楚是他自個兒的毛病,名聲臭了,連寡..婦也不愿意嫁給他。”
“現在帶了倆徒弟,藏著掖著,不教真功夫,還不是想讓對方給他養老,這次啊,估計是看上我了唄,他兩個徒弟都拖家帶口的,誰愿意給他養老啊……”
‘撕……’
林飛揚倒抽一口冷氣,這是什么世紀大巧合啊?簡直魔幻現實主義。
不敢再去想。
“那姓易的不會給你穿小鞋吧?”
有此一問也是因為李煒目前就在醬油生產線工作,食品廠和副食廠叫法不同,其實算一家,一個負責分配和市場,一個負責生產和加工,只是不同職能部門而已。
“那不會,我和他雖然在同一個生產線上班,但是部門不同,領導班子本來就不一樣,姓易的手還伸不了那么長。”
忙碌一整天,處理好李叔叔后事,李煒正式入住林家六口之家多了一張嘴,但其實沒有多大變化。
李煒本就是城里人,還有工作,也是有戶口和糧本的,根本就不用吃林家口糧,只要不吃林家糧食定量,頂多多一張嘴吃菜,還真吃不窮林家的。
林家越發熱鬧起來,林母也更高興。
不過李煒身上的事也讓林飛揚多長出一個心眼,這太平盛世,蠅營狗茍也是真的不少,他可不想那一天自個家也發生類似的情況。
看林父穩如泰山,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的樣子,似乎這便宜爹深不可測,難道有什么依仗?但這不妨礙林飛揚心有疙瘩。
九月下半旬,他采購便換了個路線,剛好每天送李煒去上班,兩人這關系幾乎相當于親兄弟了。
在副食廠和李煒道別,林飛揚找個無人處溜進空間,換上一身中山裝,讓小機器人使出東方妖術之化妝,給自己換了一張臉,再揣上幾本足以以假亂真的紅本本,就堂而皇之的離開空間。
搖身一變,成了雙福省建州市某食品廠考察組正處級干部,化名穆宏非,主要職責嘛,就是全國各地到處跑,為食品廠考察各地生產技術和美食,美名其曰:向同行取經。
在戶籍系統混亂的年代,只要有介紹信、工作證,本本上的紅章章不假,誰知誰是哪來的妖魔鬼怪?
林飛揚明目張膽的前往京城第一食品廠,大大方方將身份亮出來,門衛通報,引來廠長忙不迭出來迎接。
這食品廠廠長也是個正處級干部,來人作為同級別干部,自然是要出門相迎才是待客之道。
憑著林飛揚的話術,和政客打好關系輕輕松松。
雖然他是理工男情商低,但架不住這廝智商高、口才好呀。前世代表工學院參加辯論賽,一路過關斬將,辨倒了不知道多少文學院高材生。而且情商這東西,只要知道多巴胺的原理,靠著智商就可以偽裝了。
短短一小時,林飛揚就和這廠長好兄弟相稱。
隱晦提及李父名諱,廠長諱莫如深,林飛揚就知道自己點到為止,打個哈哈就開始繼續參觀食品廠廠區。
逛下來,林飛揚心里一點波動都無。
什么食品作坊、罐頭加工廠、醬料生產線……全部都普普通通,不僅沒什么亮點,很多手工制作的,那廠長也是一句帶過,就怕商業機密被盜。
實際上,這些在機械一體化農牧場空間里面,資料機器齊全的很,只要不缺原材料,空間里就可以通過流水線大規模生產,林飛揚根本就不稀罕。
拒絕廠長聚餐的好意,林飛揚悶悶不樂的離開食品廠,關于李父的消息是一點都沒打聽到,看來調查方向根本就錯了。
找個機會溜進空間,卸了妝,換上原來的衣服,在城北溜達到接近下班時間,才在竹筐里放上一些雞鴨蛋,哼哧哼哧踩著踏板往城南騎去。
出師不利,心情郁悶。
只能換做最笨的辦法,慢慢調查吧,線索總會有的,城北就那么大,李父調職后李家的圈子更小,只要愿意花時間打聽,總是能找到真相。
如此小半個月,直到月底一餐晚飯桌上,林毅昭主動提及李煒家事,林飛揚忍不住直罵自己笨蛋。
林毅昭看似對李家漠不關心,其實長輩只不過不會將心事表露在外,免得家人擔心而已,實際上內里上心的不得了。
這種內斂的情感是林飛揚參悟不透的,兩世為人他都沒有為人父的經歷,上輩子除了學習就是工作,家里、健身房和公司三點一線,幾乎都要和實驗室結婚了,感情啊、孩子啊……根本漠不關心。
“你李叔被氣的腦淤血,其實怪不了別人,只不過被以其人之道換治其身罷了,幫著原廠長做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事發后原廠長引咎辭職,他背了黑鍋……這些事,你別告訴李煒。”
話是趁著李煒加班,林毅昭才和盤托出的。
作為父親而言,他早看出來林飛揚的心思了,全部都寫在臉上呢。
大兒子自從大病一場后就一直心思多,他不知道兒子這是換了芯,只當林飛揚長大了、懂事了,自然而然發生的改變。
話畢,林飛揚也確實松了口氣。
李家的事情大概率是不會發生在林家的。
大半年接觸下來,他也能看明白,林毅昭恪守本分的很。從不做有違本心的事情,絕不逾越雷池半步,這份小心翼翼,放在幾年后起風了,也能夠安安穩穩的渡過去。
果然還是自己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