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子,你騎我的車,去廠里,把保衛科的人請來,我們家憑白被人誣陷,這叫什么事兒?”
說著,林飛揚從兜里拿出鑰匙,交給林燁。
林燁抹抹嘴,道一聲‘好的’,就屁顛顛準備去取車。
聽聞要叫保衛科,場上兩個當事人,都不帶怕的。
保衛科是林飛揚要叫的,他沒做虧心事,老母雞雖然是從機械一體化農牧場拿出來,但轉了一手,來源合法。王大川本來就是丟雞苦主,保衛科人來了,他也有理,但被揍了兩拳,卻只能吃啞巴虧。
看熱鬧的鄰居們這時候也明白過來,這老母雞不可能是林飛揚所偷,否則拿走當賊的能夠如此理直氣壯?
這邊林燁取車,卻被蔡寡..婦一把抓住給攔下了:“燁子,別聽你哥的,都是一個院的鄰居,這事兒鬧到保衛科去,影響不好。”
林燁體弱,一時間還真甩不脫蔡寡..婦手勁。
蔡寡..婦全名蔡雙雙,丈夫姓徐,三年前被一大鍋鐵水從頭澆到腳,燒成了焦炭,因此頂了班,育有一子一女,后耍了點小手段,將婆婆擠兌回鄉下,把自個兒爹娘接到城里享福。
因此,她人品口碑在院里其實挺差的。
可耐不住寡..婦寂..寞呀,蔡雙雙慣會勾搭、使伎倆,院里廠里幾個同齡男人,不管是打光棍還是已婚的,都被她耍的五迷三道。
此時蔡寡..婦就拼命給趙愣子使眼色。
趙良清的注意力早就被蔡雙雙婀娜身段勾了去,收到對方眼色,雖然心下疑惑,卻立刻領會過來她的意思,于是大聲開口呵斥。
“飛揚你干啥呢?院里的事找什么保衛科?你還想丟人丟到廠里?”
‘嘩啦’一下,這話無疑就是火上澆油了。
林飛揚雖說是個理工男,但絕不是呆子,立刻開口懟了回去:“我怎么了?你這話又是什么意思?篤定我就是小偷啦?我找保衛科證明清白,干..你什么事啦?還是說,你才是那個偷雞賊?”
“你怎么說話呢?”
身為廚師,趙愣子火氣大,也有一把子力氣,刷一下就扒開人群沖到林飛揚跟前,抬手就是一拳。
這一下來的太突然,周圍群眾都沒反應過來,只有林母愛子心切,吼了一句:“趙愣子,你想干什么?”
但林飛揚也不是吃素的,后仰躲過,抬腿提膝,往趙愣子肚腹最柔..軟處就是一頂,趙愣子吃痛,愣了一會兒,隨即躬成蝦背。
林飛揚抓住機會,又是一拳,錘在他后背心上,‘噗通’一聲,趙良清雙膝跪地,整個人軟倒在地上。
兩人交手,不出三秒,趙愣子就被..干趴在地上了,蔡雙雙看著著急:“干嘛呢,干嘛呢?林飛揚,你怎么好好的打人呢?”
林飛揚扭頭,冷眼就瞧見林燁被鉗制住了,三兩步沖上前,抓起蔡雙雙挎住林燁的手狠狠甩開。
結合之前同事八卦,蔡雙雙兒子在食堂偷醬油……這是什么四合院劇情展開?隔壁串場了?
寡婦兒子偷了雞,自己被院里賴狗子賴上了,這寡婦還有個廚師坪頭……林飛揚尋思著,自己住的也不是四合院啊?
景鋼廠里雖然也有鉗工等技術工,可院里既沒姓易的大爺,除了蔡雙雙家和王大川,從來沒人鬧幺蛾子,基本鄰里和諧。
必不能滿院禽!
“你才干什么呢?叫你一聲蔡姐是看得起你,亂碰我家燁子做什么?我家燁子也是你一個寡..婦能亂碰的?也不瞧瞧你自己的名聲,都騷到隔壁紡織廠了!”
呵斥完畢,又轉頭,對著大妹妹吩咐:“楚楚,你來,陪著燁子一起去廠里,把保衛科老陳叔請來,就和他說,我懷疑王家的雞就是徐家偷的。”
旁觀者有哄然笑場的。
這院里哪還有什么徐家呀?
自從蔡雙雙死了丈夫,又把婆婆趕走,老徐家的這一子一女改姓,也就是時間問題了。
“街坊鄰居大家聽好,今天下午采購科有人親眼看到徐泰跑到大食堂去偷醬油調料,若不是抓了雞在外面偷偷吃,何必要到廠里食堂偷調料呀?大家說有沒有理?”
是了,蔡雙雙人品名聲那么差,能教出什么好子女?
明眼人這時候都看明白了,分明是蔡雙雙知道自己兒子偷了雞,聽說要找保衛科,于是讓趙良清硬出頭,現下慌了神啦。
那邊林楚答應的飛快,催促林燁快些走,兄妹倆飛也似的騎著車就竄出了院子。
不過小半小時,蔡寡..婦一個勁的分辨,自家兒子怎么可能會偷雞,趙愣子捂著肚子坐在一旁呼哧呼哧的倒抽冷氣,王大川拿著濕毛巾給眼睛化瘀,保衛科老陳已經帶著三四個人手來到大院中。
老陳雷厲風行,向幾個當事人了解詳細情況,讓人從隔壁院去向在大食堂后廚工作的幾個人那里取證,證實徐泰下午確實公然盜竊公家調料。
趙愣子還想反駁幾句,被老陳一句:“包庇同罪,你作為成年人,抓緊去關個三五年,都算輕的!”給嚇得一哆嗦,便閉口不再談其他。
之后讓人把徐泰喊來。
他衣服領口上三五點油漬泛開成了花,手伸..出來,烤雞的香味怎么都掩蓋不了,誰是偷雞賊清晰明了。
他姥姥周蔡氏不干了,坐在地上大哭,嘴里叫冤枉。
“我外孫不是賊,你們這些殺千刀的,我在院外撿到的老母雞,你們非要說是我外孫兒偷的,你們這些人還有沒有良心啊!”
一時間哭天搶地。
王大川見狀一蹦三尺高:“我呸,撿的?這年頭哪有老母雞讓你隨便撿?就算不是我家的,也是別人家辛辛苦苦養大的,給我賠錢,至少賠五塊!”
這年月就算一枚紐扣掉在地上,那也是有主的,一分錢都可以掰開買兩粒糖果呢。
“嘖,你也是大方,今兒個我下鄉采購,一只老母雞七塊四呢。”
林飛揚在一邊說著風涼話。
這時候痛打落水狗,他也不在意是不是在為王大川幫腔,看到蔡寡..婦家吃癟,心里痛快,對其他也就無所謂了。
“對對,五塊太少,至少要賠十塊,快點拿錢來!”
王大川借坡下驢,一口氣將價格翻倍。
已經水落石出,蔡寡..婦唯唯諾諾,卻不愿意掏錢,張口就埋怨老母親:“媽,您也真是,村里就算掉了一粒谷子,也有人回來找半天呢……我可真沒錢賠給人家……”
說著說著,掉下淚來。
一家五口人就靠著她每月三十出頭的工資養活,日子也確實過的拮據,但這年頭家家都如此,又不止她蔡雙雙一家這樣,這眼淚又掉給誰看?
掉給趙愣子看的唄。
他見自己蔡姐流眼淚,心里一抽抽的痛,當即豪爽的掏出大團結,甩到王大川眼前:“就你會為難人家孤兒寡母?真特么不是東西。”
“喲呵,這么說你是個東西了?我這個人可不能和你一個東西一般見識!”
王大川懟了一句,高高興興的搶過大團結,就塞進兜里,好像有人跟他搶似的。
還真有人要跟他搶。
“王大川,你收那么快做什么?我們的事還沒完呢,剛好老陳叔在這里,你誣賴我偷雞怎么著也要賠償五塊錢精神損失費,這費用寫在法律里面的,白紙黑字,你別想賴掉!”
林飛揚一把捏住王大川的小臂,讓他動彈不得。
王大川懵了,看看林飛揚,又看看保衛科老陳,前者滿臉篤定,后者扳著個臉,什么都看不出來,他只好認慫,拿出五塊錢來賠給林飛揚。
今晚的小插曲才算是過去了。
只是這事兒還有后續。
老陳把這事向廠里通報反映了一下,第二天周蔡氏被廣播公開批評,接著要被遣送回戶籍所在地,西郊那邊頭溝兒偏遠鄉下地方。
這老家伙又是哭又是鬧。
到了下午,保衛科沒法,只好派人去請來蔡氏兄弟,也就是蔡雙雙的兩個弟弟,硬是把蔡氏老兩口哄回鄉下才算完。
看蔡氏兄弟表情,兩人肯定是不愿意的。
這姐姐死了丈夫之后就高調回村炫耀,吃上商品糧成了城里人,連一子一女的戶口都轉移到景鋼集體戶里,村里便讓蔡雙雙給老兩口養老。
現在兜兜轉轉老兩口又回來了,這都叫什么事?
要說最高興的當屬蔡寡..婦,家里只剩三口人,每月都可以多吃幾頓飽飯啦。
趙愣子最是郁悶,憑白挨了一頓打,虧了十塊錢,關鍵蔡雙雙依然吊著人胃口,碰都不讓趙良清碰一下。
可是有一件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林飛揚那個病秧子,什么時候力氣那么大,那么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