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

鵝毛大雪紛紛擾擾，大地已是一片銀裝素裹。

這一日，余牧命苦力蟲在墨玉竹林深處挖一個大坑。

很快，大坑挖好，苦力蟲見余牧沒有命令，就拖著沉重的軀體，繼續打理墨玉竹林。

這片竹林在苦力蟲管理下長勢極好，明年的靈竹筍一定會豐收。

余牧默默看著苦力蟲不知疲倦得勞作，待其身形似乎有些搖搖欲墜時，便命其躺在大坑里。

苦力蟲只有三百天的壽命，此時已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命赴黃泉。

苦力蟲躺在坑里，一上一下兩只眼睛滿是疑惑，它感覺四只前肢都很沉重，想抬起來卻沒有力氣。

它看向竹林，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

然后，它緩緩閉上了眼睛。

余牧嘆了口氣，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鏟子，為苦力蟲埋土。

埋完土，余牧再嘆一口氣，轉身離去。

除了余牧，沒有人知道，墨玉竹林深處，一個小土堆里，埋葬了一只不知疲倦，辛勤勞作的苦力蟲。

余牧的兩次嘆息，就是嘆息生命之短暫，嘆息蕓蕓眾生的可悲。

苦力蟲的一生，就是眾生的縮影。

像那藍星上，一個普通人讀書、工作、結婚、養育子女，最后化作一捧黃土，數十年之后，再無人記得。

生命終歸會逝去，這就是生命的悲哀。

‘所以，還得是修仙呀！’余牧傷感一番，更堅定修仙的信念。

無他，可以活得更長！

余牧不在乎別人是否記得他，但他貪戀著世間的風采！

藍星人沒得選，但余牧來到修仙界，更成為一名修士。

他既要生命的厚度，也要生命的長度！

又過了數月。

冬去春來，冰雪融華，萬物復蘇。

余牧又讓蟲族巢穴孕育出一頭新的苦力蟲，如它先輩那般，繼續照看墨玉竹林。

‘又是新的一年……如今我倒是可以將晉升煉氣四層的消息上報宗門，雖然晉升速度依舊讓人驚訝，但遠稱不上驚世駭俗，想來應該不會吸引高層太多關注?！?

時隔幾個月，余牧終于踏出墨玉竹林范圍。

他準備前往青木宗傳承殿，認證煉氣四層修士身份，獲得應有的福利。

青木宗對煉氣前期弟子剝削的厲害，但對煉氣中期弟子卻十分優待。

除了每月發放五枚下品靈石外，還鼓勵煉氣中期弟子擔任執事，參與宗門管理。

當然，若是煉氣中期弟子不愿意擔任執事也無妨，只是需要完成每年一次的宗門任務，其他時間就是自由之身。

余牧自然更傾向于完成宗門任務，因為他的資質低下，如果再被瑣事纏身，那此生基本上是筑基無望了。

青木宗傳承殿。

殿主是一位煉氣圓滿的修士，平日里都在閉關，意圖沖破瓶頸，晉升筑基。

不過似乎已經閉關七八年了……

因此傳承殿是由一位煉氣九層的修士主持日常事物。

這七八年里，無論是新人入門，還是弟子晉升，都是由此位修士核準。

余牧以前曾見過此人一面，數年不見，此人已經變得白發蒼蒼，面容枯槁，想來是大限不遠。

“周師兄，小弟余牧，晉升煉氣四層，特來稟告宗門。”余牧對老者拱拱手。

“余牧……”周師兄翻開一本宗門花名冊，上面羅列著青木宗修士的信息，很快，他就找到余牧那一列。

“師弟只有十九歲，竟已步入煉氣中期，前年統計之時，你還是煉氣二層，如此修煉速度，未來筑基可期呀！”周師兄眼睛中閃過一絲異色。

余牧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能晉升煉氣四層，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過以我的資質，此生能達至煉氣圓滿，就已經是祖先庇佑，筑基卻是無半點把握?！?

此話卻是余牧的真心話。

只要丹藥充足，他有信心一路將修為推到煉氣圓滿，但筑基卻還涉及一些玄而又玄的東西，余牧自認為掌控不了。

“師弟謙虛了?！敝軒熜志従彽溃骸澳憬K歸是有一線希望，不像我……算了，我就不說這些喪氣話，還是辦正事吧?！?

說完，周師兄拿出一個吞納袋。

“這里面有煉氣中期弟子的身份令牌和服飾，還有一處府邸的鑰匙，以及本月的五枚下品靈石。”

余牧接過吞納袋，從里面拿出鑰匙，遞給周師兄：“我很喜歡墨玉竹林外的竹屋，就不換府邸了?！?

“師弟喜歡就可。”周師兄接過鑰匙，想了想，又說道：“既然師弟住在墨玉竹林，我做主，不安排其他煉氣前期弟子入住，那片竹林便算作師弟的私人領地，一切收益歸師弟，不必上繳宗門?！?

余牧大喜過望：“多謝周師兄！”

“師弟莫要客氣，不知師弟是準備擔任宗門執事，還是每年完成一次任務？”周師兄話鋒一轉，突然問道。

“師弟心慕大道，還想再進一步，所以選擇完成任務，日后若是大道無望，我再擔任宗門執事。”余牧心中早有打算。

“師弟既然有了抉擇，我這里正好有一個適合煉氣四層修士的任務。”周師兄拿出一個卷軸，遞給余牧，同時說道：“此任務不急，年底之前完成即可?！?

余牧打開卷軸一看，是前往七百里之外的靈花山谷，采摘千朵靈溪花。

此事不難，只是一來一回，加上采摘靈溪花，頗費時間，因此宗門高層將此事列為任務，讓煉氣中期弟子跑腿。

余牧對此倒是無所謂。

以煉氣四層的修為，加上偽裝蟲和爆炸蟲，前往靈花山谷，應該沒有問題。

也就是耗費數月時間而已，總比在宗門里當執事，一天操心各種事物強。

“周師兄，此任務小弟接了，就此告辭，年底再回來叨擾師兄?！庇嗄翆⑷蝿站磔S收入吞納袋中，對周師兄拱拱手，轉身離去。

“師弟，慢走?！敝軒熜挚粗嗄聊贻p的背影，重重嘆息一聲。

一股春風吹入殿內，以他煉氣九層的修為，竟然感覺到了一陣冷意。

年底？

年底自己怕是已經入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