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大劍急掠而回。
誰也不知道中年人做了什么。
但是,劍并未收起,中年人扭頭看向眾人,眾人皆是心頭一跳。
中年人的視線看過樓荒后,最終定格在楊管事身上,他抬起手指向一片空地:
“麻煩將我的孩子和這些弟子就地埋葬,我在那邊開了四個墓坑,我要去執行長老的命令,所以......”
眾人這才明白中年男人剛才做了什么。
挖墓坑!
“仙長放心,這些事交給我們了。”楊管事自然不會等中年人說出感謝的話語。
這些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況且中年人現在要去做什么?
殺生啊!
方圓十里有多少生靈?
這三日內都得無辜遭殃,從而喪生?
想想都讓人心底發寒。
鎮子上的人只知道今夜開始,附近十里內的山中很長一段時間,連蟲叫都沒有了,除過那一小撮人外,沒有人知道為什么。
得到回應的中年人徑直走向一旁大樹下的婦人,將昏睡過去的婦人放在自己背上后然后御劍離去。
中年人離開后,楊管事先是轉過身看了看不遠處的勁裝男子,見其毫無動靜思慮一番這才說到:“我們將這四位“年輕仙人”下葬了吧,早點干完早點回家。”
眾人瞬間就被楊管事的兩句話安下心。
他們本就是來幫忙的,今日發生的一切,他們雖然是見證者,但也惶恐無比。
飛來飛去的仙人,聽說和看到是完全兩回事。
眾人拾柴火焰高,再加上男人臨走時就將墓穴挖好,不怎么費力氣。
很快,平地中央就出現四個小土包。
這就是“仙人”歸宿!
眾人望著那幾個土包,神色各異。
這玩意好像和村里老人去世的墳包沒什么區別。
這一刻,他們心中所謂的“仙人”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他們也理解了,所謂“仙人”也就是比較厲害的人而已。
楊管事面色平靜,他好似一點都不奇怪,確認建立起的墳包沒有什么問題之后,他徑直走向“安靜”站立的勁裝男子。
楊管事恭敬的彎腰一禮:“大人,我們完成了那位仙長臨走時交代的事情,您這邊還有什么吩咐嗎?”
勁裝男子面色蒼白,緩緩睜開眼:“都處理好了?”
楊管事點了點頭。
“都回吧。”勁裝男子看著空地中的那幾個土包,就在楊管事要轉身離去時,用所有人都可以聽到的聲音沉聲說道:“這件事情僅限你們之口,不許外傳。”
楊管事說道:“都是鎮子上的普通人,都知道輕重,我也會監督,定然不會向外傳出一字半語。”
然后,他將視線轉向眾人:“各位,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任何人都不許傳播,自己最親近的人都不行,如果我在外面聽到一字半語,我會親自帶人將傳播至人關起來。”
眾人聞言皆是重重點頭。
樓荒亦是如此。
勁裝男子環視一圈后,最后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樓荒,這才轉身離去。
直至勁裝男子的身影消失的身影后,楊管事這才看向眾人說道:“也不早了,都回吧。”
很快,場中僅剩下樓荒和楊管事二人。
楊管事走至樓荒跟前,抬手拍了拍樓荒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好了樓荒,你也別自責了,畢竟不是你的本意,并且就算你不摔暈,按照那大蛇的體型,我們就算到了這里拿它也沒有辦法。”
樓荒緊抿嘴唇不說話。
“早些回去歇著,一切都結束了。”
楊管事說完這一句話后大步離去。
樓荒目送楊管事歸去,直到楊管事得到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樓荒的神色有了些許變化。
不再飽含自責,不再惶恐,其嘴角隱約有著一抹笑意。
一切結束了。
他轉身看向那四座土包,心思活絡了起來。
無他,自然是大師兄手上的黑色戒指。
他剛才搬運的就是大師兄尸首,當時他的注意力基本都在那戒指中。
那戒指中肯定還有東西,并且他發現其他人的手上也都有那么一枚戒指。
他的眼中出現血絲,雙拳緊握。
大戰結束時他沒有動這些東西,是害怕破壞現場,牽扯到自身,可不代表他對這些東西不心動,這些戒指里指不定就有他們修行的功法或寶物。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很清楚修行法門和寶物的重要性。
畢竟那么多的修仙爽文不是白看的。
現在,機會來了!
他的心中一陣火熱,身體都因為過于激動顫抖起來。
忽然,一陣陰風吹過。
樓荒內心的火就如同被澆下一盆冷水。
緊接著,他就悚然一驚,猛然驚醒。
內心深處的最后一絲火苗直接被自己掐滅。
他們真的離開了?
他的心中蹦出四個字“釣魚執法”!
想起勁裝男子最后的眼神,還有楊管事最后的語重心長。
樓荒瞇起眼,面朝墳包低下頭看不清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他看了一眼墳包后轉身離開。
不過,他并不是回家,而是在不遠處的石堆中找出幾個如磚塊的石頭,最后將石頭分別壓在分頭之上。
最后,他在屬于大師兄的墳包前隨意坐下,從腰間拿出一個水壺,先是給墳包前澆了一點。
“大師兄,以水代酒,敬你一杯,感謝你讓我體驗到御劍飛行是什么感覺。”樓荒狠狠喝了一口,豪邁無比,自顧自笑了一下,自嘲道:“我一介普通人,一輩子估計也就只能體驗那么一次御劍飛行了。”
樓荒說著說著就紅了眼,哽咽道:“要是我不摔倒,要是我跑的不那么慌張,你們是不是都不會死,嗚嗚嗚......”
他抬起手臂擦了擦眼和鼻涕,擠出一個笑臉:“我們這邊的習俗就是,墳頭上壓個石頭,會在下面走路安穩,不至于稱為孤魂野鬼,我不知道楊管事他們為什么沒有給你壓,應該是怕冒犯到你們的忌諱吧,我自作主張給你們壓了一塊。”
“對了。”樓荒剛起身準備離去,想到了什么說道:“我看到你娘了,但是她無法接受你......她很傷心,要是有時間你給他托個夢,告個別,我擔心她‘老人家’會傷心過度......”
樓荒不知道,在不遠處有三人,正是最先離開的大師兄的父母和勁裝男子。
此時那婦人渾身顫抖,好像是在極力克制著怒意。
三人看著樓荒離開的背影,一時間沒有人說話:“二位,事已至此,一切真相明了,二位若還要去哪里我可以陪著。”
中年人神色平靜,轉身看了眼自己的妻子,平靜說道:“我先將我妻子送回去,再來執行我山長老之令。”
勁裝男子皺了皺眉,但是想到那個渾身皆白的老頭,滿腹話語變為無奈搖頭。
然后,中年人朝著四座墳包揮了一下手,他的手掌中四道光芒沒入墳包消失不見,同樣消失不見的還有夫妻二人。
勁裝男子嘆息一聲后同樣消失不見。
急掠的長劍之上,婦人對著中年人說道:“兒子給我寫的信中說他得到一本并不完整的功法,可是我在他的神色和納戒中沒有發現,而且他們五人就算自相殘殺也應該有一個人活著,可全死了,他一個普通人竟然活著,他很可疑。”
中年男人想了想:“回去后和孫長老說一下,你先呆家中,過段時間我再把幾個孩子的尸骸帶回來。”
婦人立馬哽咽:“我們的孩子,嗚嗚嗚......”
中年人陷入沉默。
婦人哭著哭著就捏緊手指,眼中盡是怨毒。
松山外的一條土路上。
樓荒正腳步沉穩緩緩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