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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齊懿公扣留天子使臣

還是在哈雷彗星出現的這一年,公元前613年,楚穆王商臣去世,太子熊旅繼位,史稱楚莊王,時年不足二十歲。這位楚莊王就是成語“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主人公。他剛即位時,就韜光養晦,楚國此時朝政昏亂、派系爭奪異常激烈,為了穩住楚國政局,他表面上不理朝政,沉湎于花天酒地之中,實則暗地里熟悉朝政、培植勢力,等待時機。楚國大夫伍舉實在看不下去了,去宮里委婉進諫,說是有人讓他猜謎,“楚京有大鳥,棲在朝堂上。歷時三年整,不鳴又不翔。”他猜不出是什么鳥,前來向國君請教。楚莊王明白伍舉的意思,就回答他,這只鳥可不是普通的鳥,它“三年不飛,一飛沖天;三年不鳴,一鳴驚人。”伍舉明白了楚莊王的意思,高興地退出了宮殿。

在兩年前,楚國政壇因令尹成大心之死發生了動蕩,楚穆王任命成大心的弟弟成嘉(字子孔)接任令尹,屈從于若敖氏家族的屬國舒國及其附庸宗、巢等小國背叛楚國,于是成嘉率軍討伐,俘虜了舒、宗兩國國君,包圍了巢國。文公十四年(公元前613年)秋天,楚令尹成嘉、大夫潘崇決心徹底剿滅叛亂勢力,率軍再次出征,派公子燮與大夫斗克留守國都郢城。

斗克曾被秦軍所俘,崤之戰秦國敗于晉國,急于聯楚抗晉,就將斗克釋放回國。斗克回國后郁郁不得志,而公子燮本欲謀取令尹的位置卻敗給了成嘉,二人于是趁成嘉出征,宣布郢都戒嚴,并派出殺手,行刺令尹成嘉,但他們的陰謀失敗了。成嘉、潘崇迅速回兵郢都平叛。八月,公子燮和斗克挾持了楚莊王從郢都出逃,準備前往商密城另立朝廷,途經廬地的時候,被廬地大夫戢梨和他的將佐叔麇誘殺,救出了楚莊王。

處理完了孟穆伯葬禮之事,東門襄仲派出使臣前往京師洛邑,給周天子送上貴重的金銀玉璧,報告周匡王,請求用周天子的尊榮,向齊國求歸齊昭公遺孀、魯國的叔姬夫人,使臣對周匡王說:“齊國殺了她的兒子太子舍,哪里還用得著母親呢?叔姬夫人本是魯國人,魯國請求接納她返回故國,她如果有罪,就由魯國懲辦她吧。”周匡王也是剛即位,正需要得到晉、魯等諸侯國的擁戴,因此答允了魯國的請求,派出周卿單伯前往齊國,以周天子的名義,希望齊國能夠讓齊昭公夫人叔姬返回魯國。齊懿公咬牙切齒地說:“天子管得也太寬了吧!叔姬夫人乃寡人嫂嫂,魯國幸有天子之寵,就可以置喙寡人的家事嗎?傳寡人詔命:叔姬夫人禁足宮中;天子之使單伯留置于驛舍,善待飲食。”這就是把叔姬夫人和周天子使臣單伯都給抓了起來,目的就是羞辱魯國,誰讓你魯國仗著周王室寵信,以天子壓齊國,寡人不但不放嫂嫂回魯國,而且還把她禁在宮中。這一舉措也是不給周匡王顏面,現在周天子說話已經不管用了。

消息傳回魯國,魯國執政東門襄仲也是焦慮不已,沒想到這個齊懿公連周天子的面子都不給,思來想去,還是得去找霸主晉國。如果自己親自去晉國,有失顏面,最近季文子常來身邊走動,因此襄仲就讓季文子出訪晉國。季文子在文公十五年春天和秋天兩次訪晉,就齊侯不尊周天子之命、扣押天子使臣一事,向諸侯霸主晉國告狀,請求討個公道。季文子第一次訪問晉國之后,趙盾派出使者到齊國拜見齊懿公,說明來意,就是天子使節不得隨意扣留。單伯被扣留在驛館,也一直在不斷地向齊侯表明,天子使節不能扣留,天子之命理應遵守,否則就是不尊周王室,諸侯必討伐。齊懿公頂不住來自晉國的壓力和單伯的抗爭,釋放了單伯,讓他返回京師洛邑,單伯則繼續他的行程,又在文公十五年六月來到了魯國訪問,將周天子之命告知魯國君臣。由于這次齊國還是沒有讓叔姬夫人與單伯一起返回魯國,而且齊國還在七月份又派出兵馬襲擾魯國西部邊境,季文子于秋天再次到訪晉國,請求晉國出兵討伐齊國。

十一月,在魯國的請求下,晉國組織諸侯在鄭國的扈城盟會,參加的諸侯有晉、宋、衛、蔡、陳、鄭、許、曹諸國,由于齊國攻打魯國的西部邊境,魯國軍隊正在與齊軍作戰,所以魯文公沒有到會。諸侯在盟會上重溫了前一年在宋國的新城舉行的會盟,并商量討伐齊國之事。齊懿公私下派人送給晉靈公大量的財禮賄賂,所以這次會盟沒有就組成聯軍討伐齊國之事達成一致。晉靈公雖然沒有促成諸侯伐齊,但是趙盾對齊國使者再次提出了讓齊昭公夫人叔姬返回魯國之事,齊懿公這回不能不給晉國面子了,否則諸侯聯軍就該攻打齊國了,于是在十二月份,齊國表示遵從周天子之命,將叔姬夫人送回了魯國。

齊懿公親自率領齊國軍隊襲擾魯國西部邊境,一直沒有進展,看到曹國也參加了扈城盟會,曹文公即位后還兩次朝見魯國,就調轉方向,攻打曹國,一直打到曹國都城的外城。

季文子說:“齊侯這樣做不會有好結果的,將來會有禍難。自己所作所為不合于禮,反而討伐合于禮的國家,好像在責備魯國為何要遵周禮?禮用來順服上天,這是天道。自己違背上天,反而因此去討伐別人,這就難免會有禍難了。《詩經》說:‘胡不相畏,不畏于天。’(為什么不互相敬畏?因為不敬畏上天。)君子不虐待幼小和卑賤者,這是由于敬畏上天。《周頌》說:‘畏天之威,于時保之。’(畏懼上天的威嚴,這樣就能保有福祿。)不畏懼上天,如何能保住福祿?齊侯弒殺太子舍上位,以亂得齊國,即使遵循周禮來保持國君的地位,還怕不得善終呢,現在這樣多行不義之事,不會有好下場!”

魯文公十六年(公元前611年)春,魯國與齊國講和。魯文公病倒臥榻,不能前往與齊懿公見面,就派季文子去距離魯國邊境附近的齊國陽谷城,與齊懿公會面,季文子向齊懿公請求會盟和好,齊懿公心想,寡人以國君之尊,怎能與魯卿會盟?他對季文子說:“寡人請等待貴國國君身體康復后再與他會盟吧。”

季文子回報魯文公,文公真的病倒了,也是急火攻心,自打正月以來,連續四個月臥榻不起,不能視朔。視朔,就是諸侯每月朔日祭告祖廟后,在太廟聽政。文公無奈,就派叔父東門襄仲攜帶重禮送給齊懿公,請求與其會盟。齊侯這才答應,在六月四日,東門襄仲與齊懿公在齊國都城臨淄附近的郪丘城正式會盟和解。

文公病倒了,母親聲姜也急病了,八月八日,聲姜夫人就去世了。聲姜夫人去世之前,在曲阜南郊逵泉附近的泉宮中,出現了好多條蛇,數目與魯國去世了的先君數目相同,這些蛇爬進了曲阜城。魯國君臣和國人都認為泉宮中有蛇妖出現在泉臺之下,才導致了聲姜夫人病逝,因此拆毀了泉臺。

泉臺拆毀后沒多久,文公的病也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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