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殺，豈不是讓朕認錯？”

嬴政不想接受。

“陛下，如何做您心中已有答案。”

尉繚微微躬身。

他也是一只老狐貍，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清楚。

若不然，只是引火上身。

而且就白墨一事，尉繚該說的已經說了，相當于幫嬴政理清思緒。

但做決定的事情，他就不敢加以干擾。

“尉老，你還是如此，不肯把事情說明白。”

嬴政有些不悅。

“陛下，草民已經告老還鄉，不過一介凡人，而且也有些糊涂了。”

尉繚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

“好吧，你走吧。”

嬴政無奈搖頭。

尉繚起身，和嬴政告辭。

“想不到，陛下會遇見這樣一個刺頭，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

出了大殿，尉繚回身自語一聲。

“尉老，您也是來勸陛下，斬了白墨的吧？”

趙高見尉繚出來，連忙上前問道。

“老夫只是來和陛下聊天，其他一概不知。”

尉繚回道。

聽聞這話，趙高便放下心來。

他剛才那樣問，就是試探尉繚，是不是看白起的面子來為白墨求情。

就尉繚的回答來看，應當不是。

既然如此，白墨還是注定一死。

“如此看來，陛下應該今日就會有決定，白墨必死。”

趙高瞇著眼，陰測測的一笑。

得罪了他，就該死！

“傳，蒙毅！”

趙高還在想著，就聽聞有人傳令。

“來了來了，就要傳旨了！”

趙高興奮的無以復加。

不消片刻，蒙毅就來了。

就見他沉著臉進入大殿，跟著取了詔令又走了出來。

詔令內容只有嬴政知道，蒙毅也不知情。

“唉，白老將軍的血脈，就這樣斷了。”

蒙毅看著手中詔令嘆息一聲。

聽到這話，趙高就更加高興了。

“你很高興？”

臨走之前，蒙毅側頭瞪了趙高一眼。

“下官不敢，只是白墨惹得龍顏大怒，早應該被斬首平息陛下怒火。”

趙高收斂，但卻在心中記下：“哼，等本官飛黃騰達，就有你求本官的時候。”

“哼。”

蒙毅冷哼一聲，抬腿便走。

...

蒙毅帶著詔令，直接來到天牢。

天牢獄卒頭子還有一群獄卒，連忙引路。

“蒙大人，陛下有詔令？”

獄卒頭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

蒙毅淡淡回道。

“終于要結束了。”

獄卒頭子長吐出一口氣。

“是啊，那白御史整日都在說大逆不道的話，弄得人心惶惶。”

“不怕窮兇極惡的犯人，就怕白御史這樣的人。”

那些獄卒也紛紛附和。

聽到這話，蒙毅的面孔又狠狠的抽了一下。

他本以為，白墨在牢獄中怒罵嬴政的事情只是傳言。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蒙毅的思緒，很快就被一陣罵聲打斷。

不用說，又是白墨。

而且所罵之人還是嬴政，什么昏君，如商紂王一般。

以及不體恤百姓，大秦遲早玩完。

聽聽這些話，成何體統？

饒是蒙毅聽了，都感覺身處冰川谷底，遍體生寒。

“白墨，夠了！”

蒙毅沉著臉，阻止了白墨。

白墨聞言，抬頭看了一眼蒙毅：“原來是蒙大人。”

“本官奉命傳達陛下詔令，你何苦要走到這一步？”

蒙毅苦口婆心。

他也是可惜，白墨為白起的最后血脈。

若是被處死，白家真的就無后了。

“下官所言句句屬實，何罪之有？”

白墨反問道。

“看來是要死了，死之前也得一個第一御史稱號，何樂不為？”

他心中尋思著。

畢竟御史雖有彈劾職能，但在大秦，可沒有彈劾皇帝的權利。

這可不是大唐，那個李二的大唐。

所以白墨在朝會所言所行，的確是開創了一個御史大夫彈劾皇帝的開端。

“說不準我日后，還會成為魏征的榜樣？”

白墨喜滋滋。

“唉。”

見白墨不知悔改，蒙毅嘆息一聲。

一旁的獄卒頭子和獄卒，都希望蒙毅趕緊宣讀詔令。

“宣陛下詔令，監察御史白墨聽。”

蒙毅展開詔令高聲道。

誰曾想，蒙毅沒了下文，而且不可思議的看著詔令。

他還特意揉了揉眼，似乎不確定詔令內容是否為真。

“怎么了，蒙大人？”

白墨疑惑的問道。

快啊，就差一步，我就可以功成名就了。

“等等！”

蒙毅湊近詔令，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了起來。

一旁的獄卒頭子和獄卒，都是一頭霧水。

不就一個因白墨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斬首之，需要看那么久嗎？

“陛下有令，白墨無罪，迅速釋放。”

蒙毅沉吟道。

“呵！”

獄卒頭子領命，正欲打開牢門。

就在此時，他突然愣了一下，扭頭看著蒙毅。

其余獄卒，也是大眼瞪小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什么？

白墨無罪，別人觸逆鱗都要被滅族，這小子幾乎是拔逆鱗還無罪？

“蒙大人，這...”

獄卒頭子，甚至懷疑詔令真假。

“怎么，你懷疑本官宣讀的詔令是假？”

蒙毅沉聲問道。

“下官不敢！”

獄卒頭子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回道。

“什么，無罪，有沒有搞錯？”

本來激動的白墨，突然憤怒的問道。

他甚至，來到蒙毅跟前，怒視著蒙毅。

“這小子，是不是被關傻了，干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還能活著，不該高興嗎？”

蒙毅沒有生氣，反而驚奇的看著白墨。

最后的眼神，更是透露著一絲憐憫。

那神情仿佛在說，這孩子恐怕被嚇傻了，才會有這等反應。

“嘩嘩...”

隨著鎖鏈被打開，身著囚服的白墨重獲自由。

“蒙大人，您有沒有看錯？”

白墨沒著急出去，反而急切的問道。

“白墨，夠了，本官還沒有老糊涂，宣讀詔令事關重大，豈能失誤？”

蒙毅氣急敗壞的說道。

“你在看清楚啊，說不定錯了呢？”

白墨再次要求。

“你...”

蒙毅被氣得指著白墨，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要是不確定清楚，下官日后就彈劾你！”

白墨也來了脾氣，本來該死卻沒死，這絕對不像嬴政的處事風格。

“好家伙，你自己看。”

蒙毅怒極反笑，當下就把詔令拿給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