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館里徐瀟趴在床上,光著膀子,顏丹宸心疼的給他擦藥……
顏丹宸:“你悄悄你弄得,拍戲拍成這樣……”
徐瀟沒皮沒臉的笑了,不說話,他的狀態越來越疲憊。
李鈺坐在一邊也沒走,最近她也發現了徐瀟的意圖。
因為戲拍到這份上,她越來越覺著不對勁,徐瀟就像是一個怪物,表演精準、自然,一如既往。
但是呢,總差了那么一股子東西,那狗男人現在的狀態,完全不像是他本人的性格,有些時候恍惚覺得他變成了劇本里的李天狗!
極力壓抑著自己,壓抑到自己,然后等到某一刻,再徹徹底底的爆發出來!
李鈺想想就有些顫抖,那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經典畫面!
…………
一輛驢車緩緩的在山路上磨蹭。
上面坐著車老板,一個群演婦女,徐瀟,景恬,虎子……
徐瀟的聲音有些疲憊:“虎子咋呀?”
景恬:“帶他進城看醫生……”
迎面一輛囂張跋扈的立標奔馳汽車,快速行駛過來,一個急剎車!
塵煙飛揚……
驢車和立標奔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畫面!
哐當!
車門打開,巴多演的孔老三下車氣勢洶洶:“尼瑪嘞!你特么的會不會趕車!”
態度極其惡劣……
右側車門打開胖司機也出來了:“你特么咋回事!
會不會趕車……你想害死老子!
你他娘的活膩歪了,找死啊你!”
車門打開,孔家老大孔金龍帶著一頂貂皮帽子很有氣質的走了出來。
車老板語氣驚恐:“孔老大回來了!”
孔老大一臉戲謔的看著車上的李天狗這幅狼狽的慘樣,心里得意……
這就是和他作對的下場!
孔家老大披著皮夾克,手里夾著洋煙慢悠悠的走到驢車旁邊,看著狗子嘴里呵呵的冷笑!
就像是逗弄一條瘸狗一樣……
“狗子!”
“我真沒想到,你怎么活到這不田地了?”
鏡頭給到孔老大的臉上……
“你瞅瞅眼前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像你這樣的人?”
“狗子,什么也別說了”
從兜里掏出了,拿一包洋煙,遞給李天狗
“來,咱換個活法!”
李天狗干枯的臉也看著孔老大,沒有妥協反問道
“咋活?”
孔老大覺得這個回答十分的可笑
“咋活得對得起自己,咋活?
你問我咋活!”
李天狗看著孔老大,道不同不相為謀……
孔老大眼神凌厲,他知道了,李天狗的答案,還是和自己繼續作對!
走了幾步,轉身,露出森白的牙齒,冷笑,語氣不屑
“呵呵”
“英雄?”
“你……廢了!”
最后兩個字表情格外的猙獰恐怖仿佛預示著什么!
立標奔馳,揚長而去開進村里……
群演婦女語氣責怪:“虎子,你咋弄得,要尿尿你吭一聲啊!
你把我的褥子弄濕了!”
景恬:“嬸子……對不住,對不住!
虎子這些天犯毛病,夜夜驚嚇,遇到個事就管不住尿!
這不進城帶他去看醫生嘛!”
李天狗猛的想起了什么…三龍碑就如同黑云一樣壓住了整個村子…!
仿佛下定了決心!
捂著虎子的小手,看著景恬:“慧慧……狗子叔不進城了!”
從兜里拿出一封信,交到了慧慧的手里
“信…一定要幫叔,寄出去!”
景恬點了點頭
遠景……
徐瀟一瘸一點的往村里走去,身后是去城里的驢車。仿佛一條是生路,一條是死路!
…………
當天晚上秧子就丟了…誰動的手狗子心知肚明!
等他來到了挖好的水坑里,秧子的小羊宰了,扔到里面。
皮扒了,腸子都流出來……格外的猙獰恐怖!
狗子呆立當場……水桶掉在地上!
猩紅膻臭的井水刺激這他的內心,這就是孔家三兄弟給他的最后通牒!
徐瀟放聲大哭,聲音凄涼更像是一頭殘狼在嘶吼!
這個經過戰爭洗禮,村里人欺負都沒有留過一滴眼淚的男人……
在這時卻是苦的如此撕心裂肺!
包含著絕望!
對家人的愧疚!!
之前,不管是斷水斷電,還是村民們的冷漠相待,狗子都有信心和家人一起堅守。
但此次,他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憑借軍人的直覺。
預感孔家會下狠手,這一次是羊,那么下一次扔進水坑里的會不會是秧子!
他不敢想!
也絕對不能讓這事情發生!
所以他要先一步把老婆孩子攆出了村。
徐瀟嚎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
片場……天狗家
徐瀟:“等會兒我跟你宸姐一吵架,你就哭”
秧子:“為什么要跟宸姐吵架呀?”
徐瀟坐在炕上,想了個理由:“因為我不喜歡她了,我也不喜歡你了,我要離開你倆走得遠遠的!”
“嗚!”
秧子一聽,已經帶了點哭腔,弱弱道:“那我以后都乖乖的,你別不喜歡我們!”
徐瀟:“秧子,那你就好好表現!
記住,一吵架,你就哭。
你滴演的好!
零食大大滴有!”
徐瀟這混蛋在那威逼利誘秧子。
“嗯嗯!”
秧子可憐巴巴的點點頭。
徐瀟這才站起身,回頭就瞧見顏丹宸很鄙視的目光……
顏丹宸:“徐瀟,虧你想的出來!”
徐瀟:“我不也沒辦法……”
李鈺在一邊鼓搗攝像機,憋嘴不屑:“切!”
徐瀟看著顏丹宸:“對了,一會我可能用點力氣。”
顏丹宸:“沒事,你盡管打。”
顏丹宸皺了皺鼻子,笑道:“下不為例……要是平時你敢!”
徐瀟:“看你說的,打女人算甚男人理哩!”
各人員就位,場記一打板:
“ACTION!”
堂屋內,秧子坐在桌子上,一言不發。
徐瀟則展開一條毛巾,小心翼翼的倒了點水,然后揉了揉。
待毛巾變得濕一些,他才捧著孩子的小臉,輕輕細細的擦拭。
倆人的斜后方,是格棱子窗戶,透著強烈的光,將身形籠罩。
從額頭,到鼻子,到臉頰,再到下巴,每寸皮膚都沾滿了水氣和男人干枯的手掌
隨即,他又把孩子摟在懷里,一下下擦著后勃頸,目光專注,柔情無限。
“咔!過!”
李鈺喊了停,揮手道:“接下一組!”
調整機位,繼續開拍。
“ACTION!”
畫面一轉,徐瀟進了臥室。
只見顏丹宸搭著坑沿,眼中有淚光閃動,臉上還掛著亮晶晶的珠串子。
他垂著腦袋,慢慢吞吞的湊到跟前,無奈的道了聲:“花,走吧!”
“……”
看對方沒動,他又伸出手,想摸摸媳婦兒的頭發。
“李天狗!”
顏丹宸猛地一扒拉,就像根被點燃的爆竹!
“我今天把話跟你說白了,要么咱們一起回城,要么你一輩子別來找我們!
我沒你這個窩囊男人,秧子沒你這個爹!”
“嗚嗚嗚……嗚嗚……”
顏丹宸恰到好處的哭了起來,而在這陣哭聲中,忽然傳出了一聲脆響:
“啪!”
徐瀟頭未抬,腳未動,連眼神都沒有變化,反手就打了她一巴掌。
顏丹宸嘴里含著個小血包,自己咬破,流露出嘴角被扇出血的效果。
“……”
她紅唇浸染,全身都在抖。
這個男人,一輩子沒跟自己說過重話,此刻居然發了脾氣。
緊跟著,顏丹宸爬上炕,打開衣柜,開始一件一件的拿東西。
不多時,便見她右手提著碩大的包袱,左手拽住嚎啕大哭的秧子,從屋里跑出來,踉蹌下了山路。
徐瀟一直追到了門口,再也挪不了步子,只直直的望著老婆孩子的背影。
鏡頭瞬間給了個大特寫,圈住他灰撲撲的面頰,因為長期缺水而變得干裂泛白的嘴唇……
以及近乎絕望,下一秒卻轉為孤膽豪邁的目光。
“咔!過!”
李鈺摘掉耳機,像平時那樣等著徐瀟過來跟自己巴拉巴拉說戲。
可半分鐘過去,一分鐘過去,連顏丹宸和秧子都回院了,
徐瀟始終沒動靜,一動不動!
“徐瀟!”
她忍不住起身,幾步邁進堂屋,又立時頓住。
只見徐瀟彎著腰,對著那個掉漆的洗臉盆,正借里面的一層薄水搓弄著毛巾。
他的動作緩慢而仔細,將毛巾一點點浸透了水,然后擦了擦空氣。
就好像是給秧子!
擦臉一樣!
畫面非常的詭異,尤其是徐瀟溫柔的笑臉!
如果不認識徐瀟,一頂會覺得這是個神經病!
“……”
李鈺看了片刻,有些擔心,默然轉身,同時擋住了顏丹宸剛要進屋的視線,徐瀟是狀態很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李鈺都冒出一個念頭:差不多到火候了,如果在拖下去這貨非得變成他腦子里那個……
李天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