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你長得像是個讀過書的，不知道有句話你聽過沒？”張揚沒有直接回答老頭的問題，反倒向他提了一個問題。

“什么話？”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我靠，老頭，來客人了，我不跟你說了，有空再跟你擺龍門陣。”

張揚正準備給老頭再上一堂政治課，不經意間一扭頭，竟發現一個中年婦女站在“菌子攤位”旁徘徊。

眼看中年婦女像是要走，他連忙端起泡面提著水，朝著自己的攤位沖去。

“哎，孃孃，不，不是，美女姐姐，等一下，這些菌子好吃的很，你買一點嘛。”

老頭看著張揚火急火燎向前跑去，稍微愣了一會，從抽屜里面掏出一個陳舊的筆記本，提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

另一邊，張揚成功攔住了中年婦女。

“嬢嬢，買菌子不？這些菌子都是我今天早上親自上山去采的，新鮮的很。”

張揚隨手把泡面放在陰涼處，急忙向中年婦女介紹自己的產品，“這種菌子在我們老家叫蜂包菌，書上叫羊肚菌，是菌中之王，吃起來鮮香爽脆，安逸得很。吃蜂包菌還可以養胃助消化，對食積氣滯、化痰理氣、脘腹脹滿這些癥狀，都能起到調理作用；多吃蜂包菌，還能起到預防癌癥的作用。”

“你剛剛叫我啥子喃？你在那邊好像不是這樣子叫的嗦。”

中年婦女完全不關心菌子的功效，看向張揚的眼神充滿殺氣。

“咳，姐姐。”

張揚瞬間醒悟過來，微笑道：“美女姐姐！”

“這還差不多。”

年齡頗大的美女姐姐很是滿意，指著菌攤道：“老實跟姐姐說，這些菌子哪種最好吃？”

“姐姐，這幾種菌子都好吃的很。蜂包菌我給你介紹過了，其他幾種我也跟你介紹一下。”

“這種叫青岡菌，最好用臘肉炒著吃，香噴噴的，我每次都能吃三碗米飯。這種是雞樅菌，可以弄點肉絲跟它一起爆炒，味道巴適得板；對了，這種菌子還拿來燒湯，跟雞蛋湯的做法差不多，如果有木耳的話，放在一起燒湯，味道會更好些。”

“姐姐，你家里要是沒木耳的話，我車上還有半袋清川木耳。清川你應該知道吧？利州市清川縣，有個唐家河國家森林公園，是一個特別大的原始森林，里邊有老虎熊貓啥的，這里邊的木耳是我們蜀州最好吃的。”

“嗯，還有這種菌子，姐姐你一看就在點頭，肯定認得到，沒錯，我這一袋都是我采的竹蓀，這種菌子也非常非常好吃。但是有一點要注意哈，脾胃虛寒要少吃點，拉肚子的時候也不要吃。”

張揚指著菌攤上的產品依次介紹，“美女姐姐，你要不要都一點回去嘗嘗？要是你覺得不好吃，隨時來這找我，我把錢退給你。”

“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做生意還是一把好手嘛。”

美女姐姐聽完張揚的介紹，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那你給我便宜點，我一樣買一斤，晚上做出來試試看。”

“沒問題。”

張揚聞言大喜，連忙從摩托尾箱里掏出手桿秤和塑料袋，給客人裝菌子。

“美女姐姐，蜂包菌我本來準備賣220一斤的，你第一個照顧我生意，我給你打個八折，一斤180塊，你看行不行？”

看到美女姐姐點頭，張揚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確實找對了擺攤點。

如今這個年代花180塊能買到的東西，二十多年后花1800塊，還真不一定能買到。

而且做成了這一單，張揚心里也有譜了，草堂之春這些有錢人，應該都能接受200一斤的菌子。

比他之前預想的底價，愣是要高出一倍左右。

“竹蓀和蜂包菌都比較少，價格要貴一些，我定的價是150一緊，按八折給你算，就是120一斤。”

“青岡菌和雞樅菌我本來賣50一斤，今天姐姐你照顧我生意，還是按八折算，給你40一斤。姐姐你家里還有木耳不？沒了啊，那我送你兩斤，炒菜燒湯涼拌都很好吃。”

張揚一邊幫美女姐姐裝菌子，一邊不停跟她聊天，伺機觀察她的反應。

要是對方覺得價格高了，或者有其他的要求，他立即就得想出對策來。

好在美女姐姐十分大氣，完全沒有糾結價格方面的問題，尤其是張揚送出兩斤木耳后，眼神更是親切了不少。

“全部裝好了，一共是380元。”

張揚把裝滿菌子的塑料袋，整整齊齊放在菌攤前。

“喏，給。”

美女姐姐從手提包里抽出四張百元大鈔，遞了過來。

“額……”

張揚掏出最后一張十元大鈔，尷尬地笑了笑，“姐姐，你這票子太大了，我找不開。你包里有沒有零錢，麻煩幫我換一下。”

“我看一下，額，好像沒有。”

美女姐姐低頭在包里翻了翻，沒找到零錢，于是豪氣地擺了擺手，“反正你給了這么大的折扣，還送了我兩斤木耳，多出來的二十塊就當姐姐獎勵你的。”

“不行，該多少錢就是多少錢。”

張揚搖了搖頭，“美女姐姐，你等一下。”

話音尚未落下，他已經撒腿朝著老頭的報刊亭跑去。

“老頭，幫我換200塊零錢。”

張揚氣喘吁吁地把兩張百元大鈔放在柜臺上，“等我賣完菌子，晚上請你吃大餐。”

“老子才不稀罕你的大餐。”

老頭飛快數了十幾張零錢，扔到張揚面前，“點一下，沒問題就趕緊滾蛋。”

“謝啦。”

張揚根本來不及數錢，火急火燎朝菌攤沖去。

“姐姐，找你的錢。”

張揚回到菌攤前，抽出兩張十元大鈔遞給美女姐姐，“做出來覺得不好吃，隨時到這來找我退錢。要是味道不錯的話，麻煩幫我推銷推銷。”

“好。”美女姐姐笑著點頭：“下次別跑這么急，看著就累。”

“你慢走。”

張揚面帶微笑，目送客人離去。

等到客人走遠，他低頭看向手里的鈔票，露出了暢快的笑容。